我一聽哪敢點頭,甭管胖子是不是被什麽玩意兒附身了,哪怕是他現在就地變成個千年老粽子,我也得把他就地再給變回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得保證他身體上的完整,彩柳這以暴制暴的法子是斷然不成的。
見我急得跟什麽似的,彩柳也沒再言語,我見她又将手中的利刃給收了回去,便知她聽進了我的勸,恰好這會子一直在身體一側噗噗作響的掃射聲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空靈的機簧撞擊聲,彩柳以指爲劍,一戳一拽,那方才還固若屏風保護着我倆的混元叱玺七色甲便一軟,須臾間就回到了彩柳的手上。然後我見她一勾一抛,這寶貝就像圍脖一樣又圍在了她光滑如玉的脖頸之上。
我瞅了一眼自己腰上的九重乾坤兜,咽了咽口水沒說話。
花屠一撤,我們就再次和胖子打上了對眼,他的神情舉止較之方才變化不大,還是一副憎天恨地的暴怒模樣,這會子手上還挺着那杆追魂排擊槍,不停的扣着扳機,剛才我們聽到的機簧撞擊聲便是出自于此。
我一看胖子這模樣,心說還好他娘的,不知道附了胖子身的玩意是什麽,但好在它不會裝填彈藥,要不然還有我們受的。
我和彩柳直視着胖子,胖子呢,拿着把排擊槍一直在對着我們放空槍,單調的機簧撞擊聲在空間裏回蕩,雖然彈藥帶就在他自己肩膀上挂着。我一看這局面有些尴尬,便小聲和彩柳商量。
“要不……我們就趁他沒有子彈這檔口上去繳了他的槍,然後把他五花大綁再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待遇也就胖子能獨享了,要是換做别人,彩柳在拉起混元叱玺七色甲的同時早他娘幾枚柳葉镖扯過去了,輕則堵死槍膛廢其雙手,重則直接連人帶物一起抹殺掉,就憑她以前在甕城敵樓那會子的手段,這會子殺意若現,那肯定完全沒有什麽問題的。
我沒讓彩柳輕舉妄動也很簡單,方才水潭面下無論撲飛起來的是什麽,生物也好,邪物也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胖子救回來,而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找個空擋将他毫發無傷的控制住。
我話剛說完,還沒等彩柳回應呢,對面站着瘋狂掃空槍的胖子卻就一頓,手上的動作這便是停了。
嘿他娘的,胖子難不成還聽見我說話了?
事實證明他還真就聽見我說要對付他了,我話音剛落,不遠處的胖子就是一記發自内心深處的狂野嚎叫,跟他媽人狼似的,嗷嗷嗷的音階拖得老長,震得我耳膜呼呼作響,緊接着,駭人聽聞的一幕就發生了。
——長嘯方過,胖子喉嚨裏又傳來一陣陣先前那種“咕噜咕噜”的口水翻騰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開始顯現出一些非常紮眼的變化。由于胖子之前踱到潭邊的時候是光着膀子過去的,所以這會子在熊熊篝火的照耀下,我和彩柳看得那叫一個清楚。
他的毛發開始倒豎,額頭的天庭上慢慢凸出幾個尖銳的瘤子來,看形狀很像是角骨;跟電影裏那些鬼怪似的,倆隻手上的指甲也開始以肉眼可以觀瞧到的速度逐漸變長;不僅如此,他的臉上、雙臂上、包括整個上半身都開始暴出股股青筋,像符文咒語似的将他裸露在外的肌膚全數覆蓋了起來。
這時候的胖子,看起來愈發狂怒,愈發猙獰了。
看他這樣,我不禁從心底裏打了個寒顫,這巴掌大的小水潭下面究竟藏着什麽東西,竟然如此厲害,附身還帶升級強化,胖子今天估計得撂在這兒了。
當然,想是這麽想,但也不能這樣想,我一看胖子突發變異,急得差點沒褲裆裏走水,忙哀求彩柳,“這這這……這什麽情況啊?胖子還有沒有得救啊?怎麽辦啊?”
這要是換在平日裏我非拿手機給胖子拍個小視頻,然後調侃他個小半年,但是關乎到胖子小命,那就開不得玩笑了,現在情況越來越嚴重,隻有祈求彩柳能有個什麽招去解救胖子,我是一點轍都沒有。
彩柳聞言,很淡然的搖了搖頭,接着又從後背裏抽出她那把明晃晃的螭龍血槽雙刃來。
我徹底絕望了。木然看着還在不斷黑化的胖子,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怒從我心口處直沖腦門,我一下子沒忍住,沖他坡口怒罵道。
“紀寒武你他媽這個大傻逼啊!烤火就好好烤火!往水裏看個狗懶子啊你?啊?從小到大都這逼樣!說什麽都不聽!脾氣倔得跟他媽建設路邊上的野狗一樣!現在好了吧?啊?現在好了吧?還給小可報仇!報你娘的腿!現在栽了吧?啊?要跟着孫小可一起去了是吧?!啊?跟着孫小可你就滿意了是吧?!你讓我怎麽和大姑交代啊?你狗日的說話啊!”
我吼得歇斯底裏,差點沒吼岔氣,聲音都吼嘶啞了依舊沒想停的意思,嘴裏口沫橫飛,雙眼卻濕了一大片。從小到大,我都不太喜歡和别人交流,有點自閉症的傾向,于是整個童年時光也就胖子這一個兄弟,雖然是表親,但是我倆感情一直都非常好,他也總在方方面面護着我,可以說是有福同享有難他先上,多少次我們在街頭和人械鬥的時候,他都幫我擋過刀,就這麽一個人,這麽一個鐵骨铮铮的死胖子,現在居然真要死了。
“你這狗日的……”
我雙腿一軟,終于洩了力,跪倒在地上,眼淚鼻涕口水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淌,嘴裏還在喃喃念叨着,怒罵着。
嘿,兄弟,真是對不起呢,真是……對不起。
說實話,這分鍾我對這世間任何事情好像都沒了興趣,财富、權力、威望……亦或是我們一直苦苦追尋着的那些陰謀和真相,統統都沒了興趣,我隻覺得對不起胖子,我隻覺得自己特混蛋。這本就是我自家的事,這本就不該把他牽扯進來,現在若是因爲這些事情害胖子丢了性命,我難辭其咎。
不知怎的,我腦海裏突然走馬觀花似的顯現出了幾個非常熟悉的身影,小陳,小劉,小袁還有小沈,這些人的模樣突然變得無比清晰,竟然一個個的站到了我邊上,七嘴八舌笑嘻嘻地和我說起話來。
“唐哥……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啊?”
“唐哥啊,那組唐草紋的瓷器修複的怎麽樣了?領導趕着要報告呢。”
“唐哥唐哥……你再給講個故事呗?”
“唐哥啊……可是你……爲什麽不救救我們呢?”(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