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呢,張熙冉發現啊,夢裏這女子每天晚上,似乎都在按同個軌迹爬行……大前天晚上在院子裏……前天晚上就到了西牆角……昨天晚上順着西牆角又到了北牆根……總之張熙冉夜夜都夢見,那女子就是從院子中間爬到牆邊上,又順着牆邊爬回到院子裏,每天晚上爬那麽一小段距離,跟看默片似的,晚晚攪得張熙冉六神無主,汗流浃背。
張熙冉當然知道自己這是沖撞了邪祟,戰戰兢兢熬過一旬之後,他坐不住了,因爲他發現,夢裏那翹腳女人不再順着牆根來回爬行,在三天前已是調轉身形伏在了自己正大門牆根處,朝着自己門裏爬來,昨天晚上驚醒之前,他分明看到那女子已經爬到了院子中央,今天夜裏要是一閉眼,頂頂得爬進屋裏來。
可這一幕到底還是沒發生。
一想到這茬張熙冉全身毛發又止不住的根根倒豎,也顧不上幹其他事兒了,忙質問下人自己前幾天就放出尋找高人破除邪祟的事情怎麽還沒個着落。不想,有家丁慌慌張張的跑進房内,“撲嗵!”一聲癱倒在地,語無倫次的告訴張熙冉。
“将、将軍,不、不好啦!造、造反啦!”
公元355年,同年閏九月,在張祚腰斬了張曜靈沒過多久,宋混和宋澄兩兄弟便以“爲哀公張曜靈舉哀”爲由,與潛伏在城中的張灌兄弟一起裏應外合,起兵伐祚,進攻姑臧。由于張祚荒淫無道,一路之上的軍兵和百姓全都袖手旁觀,他張熙冉作爲門牙大将軍也是無處遁逃,也被進城喊殺震天、如洪流般的反叛軍逼退到了朝堂之上、萬秋閣前。
張熙冉哪見過這陣仗,還門牙大将軍呢,見到趙長、張濤等人面色一改,手持利刃殺氣騰騰的挪來,他連高呼一聲“新涼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都沒來得及呼出口,便被趙長以利劍封喉,一命嗚呼了。
趁着自己昔日部将斬殺張熙冉的空擋,張祚自己也抓住時機逃到了萬秋閣,于是後世有部份人便捏造修改事實,将張熙冉塑造成了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神勇大将軍,爲保護主子血染沙場……當然,張祚最後的下場也沒好到哪兒去,雖是沒死在朝堂之上,卻被躲在暗處的廚子徐黑用殺豬刀一刀斃命,死後更是被抛屍路野,遭萬人投石踐踏,這是後話了。
張玄靓登基之後,張熙冉借屍還魂的事情才被人們所熟知,當時就有人說,那李聽虛确實是個有真本事的人,不過并不是要幫助茂公起屍回魂,而是布了個局讓茂公中計,那焦途翹尾的回魂棺,實際上是種非常惡毒的厭勝之法,那狐狸啊,其實是隻火皮血狐。
當然了,這些真相擱到今天早已是無從考證,這翹尾回魂棺的典故啊,還是我當初剛進考古隊的時候聽周圍同事閑聊說起的,那會子我就獨獨對棺中女屍無故變成火皮血狐那部份特别感興趣。
嘿,你想想看啊,幾十号人眼瞅着埋下去的是個死人,才隔了沒多久,挖出來就變火狐狸了,這得有多邪性?我當時聽得是倆眼直冒精光,心說有生之年要是能遇到副焦途翹尾回魂棺那可就得勁了。可惜隊裏小吳告訴我說,這玩意兒壓根就不是用來收殓死人的,不在葬志之内,顯然是用來布邪下陣的,考古隊可不考這類玩意兒。
可誰知道呢?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該遇上的時候沒門路沒機緣;不該遇到的時候沒想到還真給遇上了,還是在我從小生活了六七年的下古村裏。
這會子要不是隔着潛水頭盔,估計胖子他們都能看到我一臉的窘迫,我想起這翹尾回魂棺的典故,都不知道要怎麽和他倆說,畢竟這棺椁裏的東西,是什麽……還真不好說。
我瞅了瞅身旁倆人,雖是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心裏也清楚,無論裏面有什麽,也阻止不了彩柳和胖子開棺。
面前這副骨制翹尾棺棺面上除了日積月累的一層淤泥之外呢,真就是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圖案及紋路,和我從典故裏聽聞過的描述幾乎一緻,我小心撫去上面的淤泥,彩柳環視了一周,表示沒有機關,我們這就準備開棺了。
骨制棺椁不同于木棺,木棺泡在水裏得腐朽;也不同于石棺和青銅棺,我們此番下水帶的多是探路防身的物識,開棺的工具卻是不多,畢竟都沒料到會有如此規模的大椁,雖說骨制棺在重量上沒有石棺青銅棺沉重,不過四米來長的棺材蓋,那也不是開玩笑的,而且這又是在水底,很難使得上力,鼓搗半天,面前這副翹尾骨棺仍舊一副紋絲不動的死樣子。
我琢磨着幹脆先上岸好了,一來帶些必要的作業工具下來,二來……也可以和那狐面鬼女當面對峙對峙,畢竟這會子是在自己地盤上,而且大白青天的,也不至于像在西女齒合棺那裏那麽被動。
不過我這個提議很快便被彩柳和胖子雙雙否決了,我一看沒轍,那行呗,繼續鼓搗呗。我本以爲要在開棺的問題上耗費很長一段時間,沒想到,胖子摸來摸去不知道摸到什麽,四米來長的翹尾棺突然之間就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帶起的淤泥土灰差點沒把我們給埋了。
我一看這情形不對,怕是有機關,還沒來得及喊衆人撤退呢,随着一記沉悶的聲響,骨制翹尾棺的整副棺材闆兒就跟噴氣式導彈似的,直接從我們面前彈飛出去老遠,帶起的水流又将我們劃撥了個東倒西歪。(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