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消化了好半天總算抓住了重點,問那劉瞎子道:“劉大伯的意思是……這列古點線排陣,最初是用來統計風位的?那我唐家祖輩……拿它來幹什麽啊?看風水?換錢财?”
“非也,你們老祖宗‘妙一手’……是用它來尋龍點穴的。”
我不知道胖子和彩柳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有怎樣的心理活動,但我自己卻是大爲震驚。尋龍點穴……不就是尋墓盜寶嗎?我祖上号稱“妙一手”的唐英屠……居然是個翻肉粽的盜墓賊?
劉瞎子這話才進耳之時我是真不信,剛想辯解反駁,一激動碰到炕邊的桌子角,而那桌子上,放着的正是老爺子先前過繼給我的那個破布袋——九重乾坤兜,
穴眼古圖……九重乾坤兜……“妙一手”的稱号……
這些東西稍一串聯起來我猛然間就明白了,隋唐年間我唐家……搞不好還真是夥盜墓之流……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能解釋了,比如爲什麽老爺子會給我這些東西,比如爲什麽我父親他們會莫名其妙就離家去盜什麽墓,比如爲什麽彩柳會認識我、會認識我父親以及我爺爺……搞半天,原來大家不僅是世交,還他娘是同行啊!
這麽一聯想,我隻覺目瞪口呆啊。
“時逢亂世,妖魔輩出,能人異士更不在話下,你祖上‘妙一手’唐英屠,也無愧于他‘一手’的英名啊。”
劉瞎子侃侃而談,似乎完全沒注意我臉上的驚詫之情。他後來說的東西我全然沒聽進去,隻覺得腦昏耳塞,心裏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張了張嘴又覺得似乎沒有什麽值得詢問的事情,一時間隻得呆立屋中不知所措。
好半日,劉瞎子才停了口舌,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唐氏後人,你準備好破解這千百年前祖宗留下來的人皮古圖了嗎?”
我他娘早無所謂了。于是逐對劉瞎子點點,轉手将人皮古圖遞給了劉瞎子。
但劉瞎子非但沒有接,反而還擺擺手,“這人皮古圖上的列古點線排陣你們猜對的……是它确實隻有一半内容,而另一半,則在你倆身上。”
劉瞎子指了指我。
我疑惑的望了望劉瞎子,又望了望胖子,“我倆?”
“不,是你倆。”
劉瞎子指尖一滑,指向了角落裏一直沒吭聲的彩柳。
“我和彩柳?”我大感困惑,這……我祖上留下來的古圖,怎麽會和彩柳有關系?難道……她家祖上那張,确實和我手上這張是一對的?
劉瞎子點點頭,從身上摸出柄半寸來長的短匕,遞給了我。我接過短匕一臉茫然,這是要幹嘛,正想問問,就聽劉瞎子緩緩說道。
“滴血現圖。”
古往今來,很多重要的機密和事件都會記錄在各類材質之上,用作傳遞軍機亦或是封存秘密,不過但凡有記錄,那就得冒着被其他人觊觎的風險,于是書寫者便會在記錄的過程中用盡各種手段來做好保密措施,顯然,“妙一手”唐英屠在撕下自己大腿血肉的同時,也上了一道萬無一失的保險。
而這保險,就是倆條完全不相幹的血脈。
我盯着手裏的短刃和人皮古圖,實在是想不明白老祖宗這麽做是爲了什麽,或者說……是什麽樣的秘密,值得他這樣做?而且這關彩柳她們家啥事啊?
不過這會兒琢磨這些也沒什麽用,我索性把心一橫,用短匕劃破手指,将殷紅的鮮血滴到了人皮古圖之上,完了又将手中的短匕轉身遞給了彩柳。
彩柳閉着眼,搖了搖頭,從懷裏摸出枚柳葉镖來。
我見她自備兇器,便将短匕還給了劉瞎子,可這劉瞎子還是不接,不但不接,反而一臉高深莫測的望着我。
我正疑惑這老頭裝神弄鬼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彩柳就從身後的炕上下了地兒,從我手中接過人皮古圖,方方正正的鋪到了桌面上。
然後我就見她右手一道光影劃過,愣神間,汩汩鮮血便從她左手小臂上噴湧而出,全潑灑在了那張人皮古圖之上,血量之大,幾乎要将那人皮古圖全然浸濕。
末了,彩柳才一扭左臂,止住了血。然後微閉雙目看着我。
和彩柳相處了這麽幾個月時間,我想不知道她什麽意思都難,我望了望鮮血淋漓的桌子面,咽了口唾沫,心說去他娘的,老祖宗都能從身上扯這麽大塊肉下來,我放點血也算不上什麽球事兒。想罷也一狠心,用劉瞎子的短匕也在自己手臂上劃了道大口子。
鮮血順着手掌指尖,緩緩滴濺到一片血紅的人皮古圖上。
好不容易見流得差不多了,我也趕忙将血止住,屋裏四個人全把目光集中到了那張浸泡了過量血迹的人皮古圖上,想看看我那号稱“妙一手”的老祖宗,到底在這上面隐藏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
很快,人皮古圖就起了變化。
之前這玩意兒丢在老爺子描金匣子裏那會兒,不僅褶皺,而且看上去還很殘破,就跟塊破抹布似的,也正因爲如此,我一眼望過去才把它當成了哪個朝代遺留下來的記事布帛,這會子經過血液的浸泡,這原本還皺巴巴的人皮古圖竟漸漸變得紅潤飽滿起來,就像幹癟脫水的螞蟥再次吸滿鮮血一樣,直看得我心驚肉跳。
雖然這隻是塊男人大腿内側的皮肉。
好半晌,這怪異的人皮似乎是吸夠了血水,紅潤的表皮面上開始有圖案顯現,我們幾人定睛一瞧——好家夥,就跟幅潑墨山水畫似的,一片山脈湖畔造型的紋路慢慢清晰起來,不過多時,整張人皮古圖就像一幅畫卷一般,山有形,水帶紋,款款展現在衆人眼前。
我看得那叫一個驚歎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