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說,你開的價我們也沒還價……”
胖子話還沒說完,可能鄭師傅以爲我們要反悔,忙打斷胖子說道:“哥子們放心,我一定在最短時間把你們安全送到地方,剛才我報嘞價格要是貴咯,我們還可以再談哈撒。”
胖子在打洛道上當大哥當慣了,很不喜歡别人打斷自己,我看他臉色有變,便拍了拍還在說個不停的鄭師傅,“鄭師傅,咳,鄭師傅,你聽我說,我們不是要變卦那個意思,是想讓你幫個小忙。”
鄭師傅一頓,可算停了話頭,忙問我道:“啥子事嘛?”
我瞅了瞅身後左右的座椅,問他道:“我看你這車,應該算是地地道道的黑車了吧?搞不好……連證件都不齊全吧?”
鄭師傅臉上一窘,剛要辯解,我擺擺手,接着說道:“價格我們就不說了,該給你多少就給你多少,你證齊不齊我們也不管,不過……”
見鄭師傅沒搭話,我眼咕噜一轉,盯着他淡淡一笑,“你看……能不能麻煩鄭師傅在後面幾天的路上,盡量避開關口檢查?”
我話音才落,鄭師傅一臉的窘迫瞬息間變爲了警覺和不安,他故作鎮靜的反問我:“哥子,你們這是……?”
我搖搖頭,意思是讓他别多問。鄭師傅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的老江湖了,一看這陣仗也沒再接着說,想了想,點了點頭,“哥子你放心,我曉得了。”
話畢,他一擰鑰匙,發動了車子。
雲南這地方其實很有特點,不僅有波狀起伏的高原地貌,高山峽谷也互爲相間,而其中最爲普遍的便是錯落的斷陷盆地,這類盆地和高原台地在我們這邊稱之爲“壩子”,這種壩子地貌在雲南随處可見,除了最大的陸良壩子之外,排在第二的便是昆明壩子,都說哪裏的黃土不埋人,将類似這樣的壩子選做地宮陵寝其實也不賴……
我坐在金杯車裏望着窗外胡思亂想間,車子緩緩駛出了昆明主城,繞上昆曲高速之後,見胖子和鄭師傅倆個人聊得熱火朝天,一旁的彩柳帶着墨鏡始終像尊雕塑一般——自從打洛出來一直到鑽上車我都沒聽她說過一句話,要不是認識她一段時間,我都以爲她又聾又啞。看她這樣子,我頓感索然無味,往座椅靠背裏一躺,便兀自想事情去了。
從幾個月前那天雨夜裏驚醒、發現自己站在衣冠冢古墓裏開始,所有的事情就開始變得匪夷所思,如果那天晚上是所有事端起因的契機,那我始終沒搞明白自己是怎麽夢遊到那遼墓十一穴之前的。
小王死狀恐怖,他的橫死很顯然不在何副的計劃之内,那他的死因又是什麽呢?難道真是被那所謂的屍胄吓破了膽?可那怪物又是怎麽回事?而且遼墓十一穴爲什麽又和我們之前勘察的結果不一樣?
另外何副既然知道衣冠冢之下還有個西周古冢,那裏面的玉燧礦眼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爲什麽又要讓小陳毀了它呢?如果目的不在财富上,那他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他真正的身份又會是什麽?冷血屠戮自己的下屬又爲哪般?至于那座西周玉椁墓……毀于伏火機關下的墓主正身又是誰?那惡鬼所指的陽燧深潭之中的怪物以及那棟三層古樓裏的沁屍又是誰養着的?如果真像彩柳所說,确實是有人養着的話……
再想想彩柳,在所有事件裏,她又是哪種身份?她三番五次搭救我,爲的是什麽?她嘴裏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又是什麽意思?還有那個帶着一絲絲熟悉感覺的狐面鬼女又會是誰呢?她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又代表什麽?彩柳從殷谷西女墓中帶出來的和被狐面鬼女奪走的,又是些什麽東西?爲什麽狐面鬼女會說那東西她拿走也沒關系?再者……曹雪那小姑娘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而且……怎麽感覺諸多疑問都和我自己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某種聯系?
我本想着陷在座椅靠背裏會舒服一些,可腦子裏一思考,大堆疑問就湧現出來,搞得我困苦不堪,頭都要大了,不過這些問題雖然重要,無奈目前也沒什麽能解答的途徑,當務之急,還是家裏父輩的事情更讓我頭大。
——什麽什麽集體回老家盜墓啊?這都什麽鬼?
想到這個問題我心裏更是煩悶,耳朵裏全是胖子和鄭師傅亂七八糟的聊天内容,車裏又悶,我愈發覺得受不了,剛想起身打斷他倆,讓他倆安靜點,就聽見鄭師傅鬼頭鬼腦的悄聲問胖子道:“哥子,背後嘞女娃……是不是……?”
胖子本來還在講他當年押車走貨時遇到的那些驚險故事,一聽鄭師傅問起彩柳,愣了愣,朝彩柳的方向望了一眼,對鄭師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悄悄告訴鄭師傅。
“嘿,那可是我們老大,你小心點。”
鄭師傅顯然被吓了一跳,從後視鏡裏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酷成一道風景的墨鏡大佬,沒敢再問下去。我坐在後面聽他倆講這些,突然覺得有點樂,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胖子轉過頭來問我怎麽了,我沒作答,笑着擺擺手讓他們繼續擺龍門陣,不用搭理我。
鄭師傅駕駛着金杯車繞過幾個大彎道之後神秘兮兮的問坐在一旁的胖子道:“哥子,你曉不曉得我爲啥子不繼續跑大車拉貨啦?”
胖子一笑,嘿嘿道:“嘿?有什麽區别?你現在跑個破金杯不也是在‘拉貨’嘛?”
鄭師傅搖搖頭,“哎喲你曉不得,哥子,跑黑車賺得了幾個錢哇?還日媽天天遭路政他幾爺子弄,弄到就是把老子車扣倒,比起跑半挂拉貨,勒個破撥兒皮爛金杯真不的沒得啥子意思的。”
胖子聽他這麽說,想了想,估計是想不出來,于是一擺手,“嘿你娘的,這樣一說還真是,那你是不是有毛病,撂着正規來錢的道兒不幹,非要來跑這黑車搞錘子?”
看來不到幾小時,胖子仗着自來熟的個性,就已經和鄭師傅熟絡了不少,這會子都已經調侃上鄭師傅了。聽胖子調侃自己,鄭師傅也沒在意,隻是扭着眉毛考慮了一會兒,這才幽幽然說道。
“不是我不想啊哥子,是實在不敢……再跑半挂了嗦。”(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