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有些難爲情,這荒山野嶺黑燈瞎火的,喊我脫衣服幹嘛?而且還是在别人棺材前面,這簡直太傷風化了,正躊躇不定呢,彩柳冷冷對我說道:
“你腳踝上的黑色印記現在怎麽樣了?”
對噢!自打甕城上看過一眼我就沒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畢竟一路坎坷,加之腳上一直都沒什麽感覺,她不提我還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這會子想起來,忙卷起褲腳一看。
——我靠,腳踝上那圈黑色印記不知什麽時候已悄然轉變成了乳白色。
這什麽鬼?
我有些動容,但感覺真是不痛不癢,相比起腳踝,背上倒是一直有些瘙癢難耐,之前在爬滿死人頭的巨鼎下面我就已經有所察覺,隻不過當時疲于奔命,也沒時間和機會……
想到這裏我猛然醒悟,連忙三下五除二将上身的衣物扒了個幹淨,彩柳雙眼不能視物,胖子接過重新點燃的火折子繞到我身後一照,我就聽見他冷不丁喊道:
“哎喲!我靠!”
他這一聲喊把我喊得全身直冒雞皮疙瘩,我忙問他怎麽回事,胖子拿着火折子來回看了老半天才回過氣來,森森然和我說道:
“嘿!老唐,你背上全他娘是羊毛疔啊!”
羊毛疔?我臉頰上的肌肉一跳,赫然想起小時候聽老人講起過這東西,聽說是種疾病,老人們都說,人一旦長這種東西幾乎都是九死一生,即便有那麽一倆個救活的,也是生不如死。
君子有所好有所不好,恰好,醫學知識不在我的愛好範圍之内,聽胖子說我背上全是這些老人口中奪人性命于無形的東西,我頓時倆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去。
難道是在墓穴裏遭屍氣侵身了?還是那羽衣人舌頭上有什麽特殊的東西?我正惶惶不可終日,胖子又接着喃喃自語道:“……不對,也不像是羊毛疔……沒有疙瘩團,這是……”
胖子邊說邊用手朝我背上撥弄了一下,就這一下,我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實實在在的異物感,就在我背上的肌膚之下。
“我靠!老唐,你背上有好多羽毛在往外冒哩!”
胖子說得毛骨悚然,我聽得渾身也是一顫,這他娘什麽話?這是人說的話?我一怒,回胖子道:“别他娘亂說!什麽叫很多羽毛在往外冒?!咹?”
我話才說到一半卻生生住了口,胖子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也沒接話,我倆都在傻愣,彩柳淡然一歎,“中毒了,暫時沒關系,不過……”
她将蒙着黑布的臉朝我的方向湊了湊,一字一頓的對我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能再失去知覺了,若是再夢見她一次,你就得永遠留在這地方了。”
彩柳倆隻眼睛雖是隔着黑布,可我總覺得似乎有倆道陰冷的光芒從黑布之後綻射而出,她說的言之鑿鑿,我心裏早已寒成一片,永遠留在這地方……?言下之意是……?
我當然懂她的意思,胖子也早聽明白了,啧着牙花子喃喃道:“怪不得那鳥人看起來那麽像人,原來根本就是人變的啊!”他本想接着說下去,不過見我光着膀子立在一旁臉色極爲難看,便住了口,想想了安慰我:“嘿,老唐,你也别擔心,女俠都說隻要你不睡着暫時就沒問題,這還不簡單。”
胖子邊說着,邊從背包裏翻出個精緻的小鐵盒來,在我面前打開來,我看裏面放着若幹片白色的、類似藥丸的東西,正疑惑呢,他就小心翼翼的抖出一片遞給我,示意我嘗嘗。
我一臉匪夷所思的看着我這表親,要知道胖子可是混黑道的,誰知道他這鐵盒裏裝的是什麽啊!
見我遲疑,胖子嘿嘿一笑,“嘿,我說,你不會以爲是‘奶片’吧?”
奶片在我們這邊指的就是毒品,yn邊陲地區毗鄰緬甸越南柬埔寨這些國家,更别說還有個臭名昭著的金三角地帶,毒品走私一向猖獗,胖子他爸作爲八十年代較爲活躍的社會大哥,倒也沒有染指黃賭毒這類東西。其實這些混社會的也有他們自己的原則,現實裏的黑社會并不像電影裏那樣,**販毒無所不及,現實世界裏幹這些的往往不是黑社會,頂多就是些地痞流氓,真正的黑社會完全是個利益團體,不僅講究得體,而且規矩也多,用他們自己行内話說,就是隻有人渣敗類才會靠黃賭毒出來混,要是道上有誰沾染鼓搗這些東西,特别是毒品,幾乎等同于犯了大忌,不僅白道上不講情面,黑道同仁裏也絕不包庇。
我當然知道胖子不可能随身背着“奶片”,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胖子生性豪爽,不行,我得問問清楚。
胖子咯咯一笑,“嘿,這玩意叫馬克馬丁,英文名叫madidi,你别看就這麽小小一片,可比你喝十罐功能飲料還提神哩!”
這都什麽玩意兒啊?
我伸手接過來放在鼻子邊一嗅,一股濃烈的果啤味立時鑽入鼻腔,其中還摻夾着少許清涼薄荷味,嗆得我直扭頭,我擰着眉頭問胖子:“這什麽玩意兒?我怎麽沒聽過?哪來的?”
胖子告訴我說是他自己研制的,目前還未投入市場,他本打算自己先吃上一段時間看看效果,然後投到他老爸那幾個大型ktv會所裏去,讓那些老主顧幫忙推廣,雖然看起來像是嗑藥,但保證裏面一點違禁品成分都沒有,既賺錢又刺激,而且還不違法。
“……你自己做的?”
“哼,那可不。”
“裏面啥成份啊?”
“……也就十幾種啤酒粉,加些純中草藥材。”
我靠……我倆眼一翻,差點沒被他氣死,我心說胖子你他娘玩我的吧?我他娘都命懸一線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裏和我整這些,這哪是什麽醒目神器啊,咹?我這要是含一片進去還不立馬醉倒不省人事啊?
我沒好氣的一口回絕了胖子的好意,伸手想摸摸背上是個什麽情況,頓了頓卻又作罷,我實在沒這個勇氣,恍惚了好半日,我才默默穿好衣服,這會子也沒什麽好辦法,隻得聽天由命了。
我将胖子一直藏在靴子裏的袖刀要了過來揣在自己懷裏,尋思着要是啥時候精神狀況開小差了,就學學古人頭懸梁錐刺股,哪怕紮自己倆刀也不能睡!
想是這麽想,可我哪裏料到,這還沒過五分鍾,彩柳就給我放了血。
事情的起因還是源于我們準備開棺卸椁,因爲之前藏身的水渠所鑿的位置在祭壇最外側,且不說屍藤蕨那些觸須如何解決,單從我們立足的地方望過去,至少還得穿過四到五條類似的水渠才能抵達那屍藤蕨棺椁所在的地方,這樣一來,眼下情況就有些熬人了。
我本想利用包裏剩餘的熒光管去試探試探面前這株屍藤蕨那些張牙舞爪的觸須,它們要是活的,那開館的計劃就當誰都沒提過,若是死物,那就有戲,搞不好棺椁裏藏着解我一背毛杆子的解藥也說不定,小說裏不是都說什麽“孤陰不長,獨陽不生”嘛,也就是百步之内必有解藥的意思,你還真别說,這會子我特别信這個說法。
不過才摸出熒光管就被彩柳制止了,我直接懷疑這小妮子把眼睛上那層黑布當墨鏡使了,怎麽什麽都像看得見似的?
彩柳告訴我說這地方不能用冷凝光是有原因的,方才那些泛着綠光的行屍,也正是因爲抛出去的那支熒光管引起屍變繼而引發祭潮的。
“祭潮是什麽東西?”我忍不住插口打斷了彩柳的話,問她道。
就在這時候,我望見祭壇外圍不遠處又爬上來幾具行屍,依舊是周身泛着綠光,起初我還有點緊張,看了倆眼卻發現這幾具老粽子如入無人之境般的徑直朝祭壇正中央的屍藤棺椁踱去,對我們幾個站在一旁的大活人完全置若罔聞,我不禁心生好奇,也暗自松了口氣,趕巧也幫我省下幾支熒光管。
我正滿心期待着那些一動不動的屍藤觸須會不會将這幾具行屍人道毀滅了,卻不想它們前腳剛邁過地面上最後一道水渠,整個身體就跟蠟燭遇到烈火一般毫無征兆的溶解了,像河道裏的淤泥似的,隻在須臾間就化爲一灘黑水,彙入了水渠中去,不僅如此,片刻之後,屍水中還飄出團團幽冥光暈,徐徐升到半空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日說不出一句話,這什麽情況啊?最後那條水渠是什麽情況啊?有機關啊?看起來像是伏火扣,可是剛才我連眼皮都沒眨過一下,也沒看到有火啊?
我揉了揉眼,又仔仔細細觀瞧了一遍,确實沒看出有什麽異常之處,這就奇怪了,一旁的胖子咻咻咻吸着涼氣咒罵道:“嘿,這古墓墓主好生歹毒啊,他姥姥的,要不是有幾隻粽子替咱們趟地雷提醒,這會兒被熔了的可就是咱們了!”
胖子所言極是,我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心裏也直慶幸,可轉念一想又是一陣沮喪,看樣子這機關估計咱們是沒辦法破了。
“這是種古棘咒術。”
正愁眉不展着,彩柳走到我身邊,從身上摸出個冰晶透亮的水晶瓶子,足有她手掌大小,造型甚是奇特,我剛想問她怎麽說着話又拿道具,一不留神,彩柳已是右手握瓶左手抽刀,一道寒光閃過,我倆眼一花,回過神時,自己左手臂上已是留下條寸許長的刀口。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