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電掃了掃,發現這些石壁墓洞裏邊除了深不見底之外也沒其他異常之處,便沒再過份糾結,彩柳引着路,我和胖子安份的跟着一路前行,走了沒幾步,地面上隔三差五便出現很多巨大的深坑來,往裏探視,卻也隻是一潭黑水,不見其物。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唯恐有變故,也沒敢深究,便下意識的招呼衆人繞着走,沒承想,越往後走,深坑越是密布,實在是有些難落腳了,胖子才忍不住問我這都是些啥玩意兒。
趕巧我正舉着手電往身旁一個深坑裏掃,聽見胖子抱怨鬼坑太多路太難走,便擠兌他道:“賢弟啊,你可長點心吧,這些可都是殉葬坑,掉下去就玩完了。”
胖子一驚,“殉葬坑?”他似乎有點不信,打着手電掃了一圈詫異道:“嘿他娘的,有這麽多啊?”
我将光束收回,坦言道:“那可不,商朝時期人殉和人牲的規模數量及頻率可是達到了我國曆史文明的頂峰。”
“商、戰國楚和東漢并稱三大鬼氣巫風最盛的時代,特别是商朝,可以算得上是中國曆史上最爲迷信的朝代,占蔔問卦十分盛行,武乙之前,商朝完全屬于神權政治,國家大小事宜均要通過祭祀占蔔來決定,也正是所謂的‘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在這種社會環境下,人牲就顯得極爲重要且頻繁。”
這話倒是真的,商朝作爲上古三代中第二個朝代,自成湯開國至帝辛亡國,共曆三十一帝,享國将近600餘年,也是我國曆史朝代中綿延最久的朝代,就當時的社會背景來說其國力更是空前的強大,乃至連它覆滅的原因都是因爲過于強盛,有同僚在發掘殷墟遺址的時候發現,商朝的國都甚至嚣張到都不設城牆的地步。
我望着腳邊一個直徑約有五六米的殉葬坑,想了想,接着對胖子科普:“人殉就更平常了,根據史料考證,當時的社會大環境……怎麽說呢?”我撓撓後腦勺,打了個比方:“就比如我們現在,你哪個朋友生病住院或者店鋪開張,你都會帶點什麽補品水果花籃之類的去慰問或是慶祝對吧?”
胖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接着說。
“這些事情如果放在商朝,那就是殺祭幾個人代替補品水果花籃那些東西,懂了吧?”
胖子聽我說完一愣,轉瞬間立時憤然怒道:“還有這種事?!哼!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這樣的王朝不要也罷,覆滅了最好!國之将亡,必有妖孽,怪不得最後出個狐狸精!”
“妲己作祟,姬發伐纣嗎……?”
看胖子有些小激動,我本不想潑他冷水,但涉及到自己擅長的領域,莫名的好勝心一時間又被挑起,我頓了頓,語氣青澀淡然的糾正胖子道。
“史說殷商時期,因爲被狐狸精妲己魅惑,纣王,使得黎明百姓民不聊生,在這之後各地開始出現反抗軍,其中又以西岐的反抗勢力最爲強勁,而西岐伐纣的史事,通過小說家的杜撰整理,成爲了後世的神話小說《封神演義》裏的橋段,小說中的姬發,即周文王,在呂尚,即姜子牙的輔佐下征伐殷商,雙方在牧野展開激烈的戰事,最終大敗纣王,纣王登鹿台,從此商覆周始。”
胖子不住點頭,贊許道:“哼,這他娘的就叫天道好輪回!”
我搖搖頭,輕歎坦言道:“可惜曆史啊,都是後朝人寫的,前朝究竟怎麽樣,還得看後朝的政治需要……這麽說吧,纣王帝辛可能是史上最冤的帝王了,很多關于他的罪行幾乎都是直接從夏桀那拷貝複制過來的,用了雙象牙筷子都能讓人诟病幾千年,你說冤不冤?而且子受尊号帝辛,甲骨文中記載商的帝王尊稱都是帝開頭的,所以甚至連‘纣’這個帝号都是後人強行冠冕給的,意思是‘殘忍捐義’。”
胖子一愣,反問我:“嘿?照你的意思……纣王還是曆史上被嚴重抹黑的人了?還冤枉他了?蘇妲己那狐狸精怎麽說?”
我啧啧牙花子回胖子:“那可不,纣王帝辛可不是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這副窩囊樣,相反,通過對商代甲骨文考古,帝辛可謂雄圖大志英明神武,之所以牧野戰敗,最根本原因還是當時他的精銳部隊全在外開疆擴土呢;而蘇妲己也不姓蘇,她就叫妲己,隻不過是帝辛某次戰役中虜獲的戰利品而已,充其量和兵刀器皿也差不多,說她興風作浪完全是小說家言,在商朝那種神權政治思想統治下,就連帝辛要幹點什麽都得先祭祀占蔔戳龜骨,你以爲。再者,我們現在一提起狐狸精,女同胞們都咬牙切齒,但在上古時期恰恰相反,那個時代的人們相信九尾狐是可以興國的,乃是神物,相傳大禹也是在治水途中看到一條九尾白狐才娶妻生子的,他要也是我們現在這種思想,那就沒夏朝,也沒帝王家天下的世襲制咯。”
見胖子不語,我又咯咯一笑接着說道:
“奴隸制時期哪個王朝不都那樣,成王敗寇,勝者筆曆。纣王戰敗,被潑髒水也是難免的,咱們這民族呀,就有這臭毛病,非得侮辱一下前朝好證明自己順天應道,導緻華夏幾千年來曆史上被抹黑的居多,搞得似乎就沒幾個好皇帝一樣,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弄得一點民族自豪感都沒有。”
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