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子午卯酉來,腳踝上雖說沒有什麽不适的感覺,心中卻早已駭然——不是中毒的話,莫非是中了什麽妖法?
我動了動四肢,發現并無大礙,便就起了身,轉頭想和胖子說話間不經意瞟到了還在昏迷着的小葉,心中一動,逐問胖子道:
“小葉姑娘一直都沒醒過?”
胖子聞言也轉頭瞅了一眼小葉,卻是冷哼一聲,“哼,不醒還好,醒了,還有事兒要問她呢。”
我見胖子語氣不善,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剛想再細問,就聽站在不遠處的彩柳冷冰冰開了腔。
“果然在這裏。”
我和胖子聞言急忙趕至彩柳身旁,循聲望去,眼簾之下的甕城腹地卻是漆黑一片,肉眼根本無法視物,不知彩柳看到了什麽,也不明白她所指何物,便開口詢問她什麽情況。
彩柳摸出螭龍血槽厚刃攥在手裏,極爲冰冷的說了句。
“懸棺正主。”
在民間有諸多關于粽子的傳聞,粽子一詞也算是黑話,泛指墓中那些接觸到活人生氣而活過來作祟的古屍,也有地方稱之爲僵和煞。關于這東西,自秦漢時期就有流傳,至明清時期已是極爲盛行,近代也有不少捕風捉影的見聞傳說,在sx南部就流傳着個關于紅白毛煞的故事,聞說如果下葬地點選的不對,收殓的屍身不僅不會腐爛,反而還會長出很多細長硬毛來,又根據土質的不同,會有白毛和紅毛之分,極小的概率下會出現最兇的黑毛,這些東西會在夜裏出來吸食小孩或女子的精血,危害極大,也說民間有異人能看清其行蹤,找到這些邪祟的墓穴,壓以石磨,然後用柳木樁從石磨中間的孔裏釘入,釘到墓穴便可鎮之。除了石磨柳木釘,還有鎮屍符、桃木劍、墨鬥、黑狗血、黑驢蹄子等等各家法器,由此可見這玩意确實不受待見。諸如此類的故事不勝枚舉,唯一一點,就是這些東西我都從未見識過。
此時聽彩柳說找到了那獨木懸棺裏收殓的正主,我也沒往粽子僵煞那方面想,隻是想起李隊的死狀和他那身與時代不符的裝束有些脊背發寒,更何況,是誰讓他如此裝扮的?又是什麽緻他于死地?最後又是什麽東西在黑水屍湧裏拉走他的?
念及此,我猛的想起在鐵鏈銅索上彩柳說的那個詞來,逐問她道:
“你前面說的那什麽屍湧泉,是什麽東西?”
彩柳目光幽幽的望着前方黑暗處,皺了皺眉,回我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看她的意思就知道再問下去也是枉然,便也沒再搭話,一旁的胖子撓着雙下巴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喃喃說道:“嘿,老唐,剛才在鐵鏈上追着你跑的那玩意是個什麽鬼東西?我看着怎麽像是個白花花的人啊?”
我一愣,想起這茬來,忙又看了看右腳踝,黑印猶在,便一擰眉毛,反問胖子。
“那玩意兒後來怎麽樣了?”
胖子倆手一攤表示沒再見過,八成是被彩柳姑娘射成篩子轉世投胎去了。
我點點頭,一方面心有餘悸的回憶那怪物的模樣,一方面也暗歎彩柳這妮子不出世的手段,此時見胖子問起,便輕歎一聲,将自己的猜測合盤脫出。
“那東西,多半就是羽衣人了。”
我雖然說不上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但平日裏也喜歡看一些怪力亂神的書籍,羽衣人還是知道的,不僅是野史逸聞,在某些正統文摘裏也有見過這東西的身影,隻是史書上對這東西的記載一直模棱兩可,說不清道不明它究竟是男是女,是鬼是妖,不過總之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
關于羽衣人的記載,流傳最廣的就是《搜神記》中所述:元帝永昌中有個叫任谷的農民,說的是此人耕種完畢睡在樹下休息的時候,忽然出現個身穿羽衣的男子,不由分說便将任谷奸污了,之後便消失不見了,然後任谷便有了身孕,待到臨盆分娩的時候,羽衣人又來,用刀刺于任谷,使任谷産出條花斑蛇子,羽衣人同花斑蛇一起再度消失,可憐任谷從此便成了閹人,最後無奈,隻得進宮當了宦人,至死留于宮中。
胖子在一旁聽的雲裏霧裏,我又簡單和他闡述了一遍,閹人就是被閹割的男人,宦人就是我們說的太監,他這才聽明白,半晌,已是勃然變色,連連驚歎:“我靠!還有這種鬼東西啊?嘿,我靠,怪不得剛才一直追着你不放啊!”
我聽出他語氣裏有調侃的味道,不耐煩的沖他擺擺手,啐道:“去你大爺的,那東西肯定是趕着來和你約會,隻不過我擋在半路上,它嫌我礙事而已。”
胖子聽我擠兌他,臉上的肥肉一抖,怒道:“嘿!放你娘的屁,它要是敢站你紀哥面前毛手毛腳,你紀哥非拔了它那身鳥毛不可!”頓了頓,胖子又問,“話說……那啥羽衣人,真他娘這麽恐怖?”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絕對不想以身涉險去試一試,對于胖子的疑問我也不知該作何回答,也有部分專家學者對書中所述這種羽衣人的存在做了專門考證,說那玩意其實是飛蛇幻化爲女人淫凡人谷,最後使其留在宮中。這還是運用了社會學、人類學以及心理學的方法,從蛇的生殖象征角度來解釋的,至于是不是這麽回事兒,也沒人說的清楚。此番若不是有生之年在這古墓裏遭遇到,我還就真當怪力亂神的東西一笑而過了。
胖子還想就着羽衣人和我拌拌嘴,彩柳已是招呼我們準備下城牆了,我和胖子見她尋得一條石階梯,便也收斂了笑容,待胖子背起小葉,我們一行三人便又順着石台階朝甕城腹地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