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柳真不愧是民盜散人中的翹楚,隻在須臾間,已是連發激射,打出數枚短刃,每波間隔也就幾秒,形成沒有間斷的利刃波陣,一波接着一波,叫人全然沒有躲閃的空隙,我看得目瞪口呆,若不計較數量規模,就她這陣勢,甚至都能和之前甕城下面那片箭雨飛蝗一決高下了,都不知道她是從身上哪裏撈出這麽多暗器的,這要是對着活人出招發難,估計連胖子都覺得夠嗆。
我望着支支利刃從眼前的黑暗裏閃過,正胡思亂想着,不遠處步步逼近的鳥人早又結結實實挨了幾刀子,在密集的火力攻勢下它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一開始吊挂在半空中還極爲靈敏的左右躲閃,這會兒已是窮途末路做困獸之鬥,當彩柳最後一波利刃全沒入它胸口的時候,這身長九尺渾身白羽的龐然大物終于悲鳴一聲,自上而下直墜入黑暗中去了,我吊在飛虎藤繩上可算是出了口大氣,正暗自慶幸呢,不想從腳底黑暗中突得探出條猩紅色物體,猛一下纏挂到了我右腳腳踝處。
這東西來勢迅捷,出人意料,我甚至連反都還未反應過來,右腳踝立時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楚,疼痛剛起,我便覺整個人一沉,好懸沒被墜得脫手跌下藤繩去,這一下驚得我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死死纏扣住飛虎藤繩哪敢再動分毫,吃疼間我俯望一眼,原來竟是那白羽鳥人的舌頭!
好啊,死也要拉着我墊背是吧?見這怪物也是執着的緊,負傷墜落仍不忘再使陰招,我雙眼血紅,心中雖已勃然大怒,但被它這麽一纏,也隻得咬緊牙關勉力支撐着。按理說被那麽大個東西纏上,就我的臂力而言根本不可能承受得起我倆的重量,可事實上除了疼痛及惱怒驚恐之外,我隻覺腳上像是挂了隻滋補身體的大烏雞,卻是幾乎感覺不到過多的負重,另外腳踝上那一陣陣襲來的疼痛感也極爲怪異,有種說不出的涼意。
疼痛感最能醒目提神,我一個激靈收回神來,朝腳踝方向瞥了一眼,方才明白原來那東西的舌頭上都是根根肉色的倒刺,有點類似貓的舌頭,怪不得一纏到我就見血吃痛,但這會子我也顧不上研究傷勢,就傷口處那股冷冰冰的侵入感判斷,難說八成有毒。
若真有毒,那可就糟透了。
我正吃力的攀着飛虎藤繩,想固定住身形再運力甩開腳上那惡心的東西,就聽得黑暗裏胖子的聲音二度響起,“老唐!你他娘抓緊繩子!”
不知道爲什麽,這會兒聽見他的聲音我心裏卻是一寒,完了,這死胖子指不定又想出什麽馊主意來救我了。
果不其然,聽胖子這麽一吆喝,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問上一句你他娘要幹什麽,馬上他又接着喊了句:“嘿!我收繩子!摔死那王八蛋!”
嗯?收繩子?收什麽繩子?胖子話音一落,我還狐疑着沒反應過來呢,突就驚聞身後黑暗處傳來“咔嚓咔嚓”一連串金屬彈開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很是熟悉,這是……?
我靠!我眉心一跳,瞬息間就明白了,胖子這是松開了飛虎爪的爪扣——原來言下之意是收這根繩子啊!
紀寒武!我去你二大……
還沒等我罵聲娘,那要命的咔嚓聲一響,我頓時猛覺身子一沉,巨大的失重感便裹襲而來,眼前的景象一晃,立時天旋地轉着閃掠飛去,呼嘯着的陰風像耳刮子一樣直往我臉上刮,極速下墜間我感覺五髒六腑全擠到了嗓子眼,似乎隻要我一張口,腸子?子心肝就會一股腦全飛出去,我緊緊攥纏着繩子,任憑陣陣反胃惡心直往腦門上沖,想咬緊牙關不出聲,但在這情況下,誰還憋得住?
“爺啊啊啊啊啊啊啊!”于是黑暗中立時傳來我屁滾尿流的喊叫聲。
這飛虎爪另一頭已被胖子他們用比平時多出倆倍的登山扣固定住,而且我們這次帶的還是那種帶鎖8字扣,環環相接,固定的極爲牢靠,我拽着繩子也就隻在黑暗中蕩了幾秒,便依着慣性,一圈圈纏上了胖子他們栖身的那條鐵鏈銅索上去,直繞了好多圈,才算停下了勢頭,本能的抱住鐵鏈銅索之後,我隻覺得胃裏陣陣翻江倒海,難受的幾欲作嘔,腳上勾着的那怪物也在下墜甩蕩的過程中不知被抛到了何處,我恍惚着朝四下的黑暗裏掃了幾眼也沒能再找到它,便也沒再做理會,自顧自的抱着鐵鏈銅索好半天沒緩過神來,直到頭頂上方傳來胖子的詢問聲。
“嘿?老唐?你沒事吧?老唐?”
我迎着胖子掃下來的手電光束沒好氣的擺擺手,話也說不上來,上面倆人見我沒事,便招呼我一起将纏繞在鐵鏈銅索上的繩子解開複原了,然後半拉半攀的将我也拉拽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胖子将我固定好,正要問我點什麽,我也正準備喊他拿出點急救物品,看看我腳踝上是什麽情況,可剛張開嘴,一陣眩暈感便就襲來,不曉得是之前在甕城外面摔出後遺症了,還是剛才一系列突發事件過于耗神,我一時間倆眼發昏手腳無力,口中喃喃而語卻是發不出什麽聲響。是剛才攀鐵鏈銅索攀脫力了?還是我真中毒了?再不容我細想,眼前的景象便朦朦胧胧模糊起來,我勉力想撐起眼皮,渾身上下卻感覺乏困極了,見胖子的臉朝我越湊越近,于是含糊着嗯了一聲,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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