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是蛇竄蟲爬,但這怪異的聲響卻不連續,在我打愣間已是絕了。胖子是百撓不屈的主兒,聽到這聲音也就蹙了蹙眉,一副并不打算深究的神情。我看他拽着彩柳捆屍索的手連抖都沒見抖,心想他這會子估計一心隻系着小葉姑娘的安危了。想想也是,甭管發生什麽,先保護好小葉、保護好铮铮的誓言才是他現在最在乎的事情,對胖子來說,言出而必行,方爲安身立命之根本。
我被胖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弄的老感動了,正準備也他娘咬咬後槽牙跟着表哥上了,不想一旁的女俠發了話。
銅制懸門背後的聲響由寂靜裏爆發,是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彩柳也不例外,不同于我和胖子,彩柳隻一怔,旋即便窺出了端倪,正緊張的思忖要如何應對,見我和胖子不知好歹的還要往懸門前面靠,隻好出聲制止。
“别亂動!有機關!”
在古墓古冢裏啊,再沒有比喊這個更有威懾力的了,我和胖子聞言,手上腳下的動作又是齊刷刷止住了,彩柳都說有機關了,那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一時間靜谧的空間裏,我和胖子杵在中間泥雕石塑般的一動不動,彩柳在我們身後一副劍拔弩張之像,而最裏面,小葉依舊跟個精神病似的,對着銅制懸門亂抓亂撓,幾個人的狀态模樣全放在一起,讓人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寒意。
我定了定神,想問問彩柳大緻是個什麽類型的機關,畢竟整個空間裏此刻隻剩下小葉指甲死命刮撓懸門的聲音,動又不能動,要是再不說點什麽,我都快被小葉怵得跟她一起去撓銅門了。
不料話還沒出口,懸門背後先前那種疑似水流急湍的聲音複又在衆人耳畔炸起,我們幾個毫無防備全打了個激靈,這次我聽得真切,确确實實是水聲,如河濤水龍天懸倒灌一般,沉悶而有力。
這懸門背後……有水?
我不禁一愣,馬上又想起,對了!這甕城牆面裏裏外外都跟滲了水似的濕漉漉一片,沒想到還真是圍了個大魚塘啊?
想到這裏我不免又是一陣腿肚子轉筋,陸地上有隻專門拿活人做衣服的大蟲子,那這懸門背後的水裏會有什麽玩意兒?就這節骨眼上,聽裏面的水聲略一估計,怕這蓄水量也不見得少啊!這一會兒要是真天河倒灌,沒了這片甕城之地,我們落水,那可就真無回旋的餘地了。
沉悶的蓄水聲如悶雷般聲聲貫入耳膜,我卻在緊張的盤算着該怎麽于水中占到便宜,思來想去不得要領,抓耳撓腮間一眼瞥見不遠處體形怪異的小葉還在不停的刮撓那岌岌可危的銅制懸門,心中立時一股煩躁之情摻夾着或腥或苦的味道從丹田直沖到嗓子眼。
“别他媽抓了!”
我幾乎是暴怒的吼出這麽一句,話一出口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愣了愣又覺得自己過分了,本能的想着趕緊跟上句:“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請原諒。”不想一擡眼,就看到小葉這會子已是停了動作,倆眼閃着陰毒的寒光,正死死盯着我。
而且還是胸朝懸門面朝我。
都不說她這眼神了,單她那向後旋轉180度的腦袋就把我怵得倆腿一軟差點沒坐地上,我心說完了,這小姑娘剛才還好好的,不知怎的就中了邪,現在又把頭扭成這逼樣,這下鐵定是沒指望了。
我正被驅魔人小葉盯得倆眼發花不知所措着,肩膀猛被人打了一下,就着炸然不絕的聲響一回頭,發現是胖子。
胖子邊沖我比手畫腳邊嚷嚷,“上去!快上去!”我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愣了愣,剛想問,胖子又接了句,“女俠的主意!快上去!沒時間了!”
就我扭頭瞥眼的光景間,彩柳已是攀上了那具懸吊在銅門前、用來裝殓李隊長屍身的圓木棺椁上方。
對啊!我怎麽把這東西給忘記了,胖子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來,忙急急打量這圓木棺椁的頂端,之前隻注意到這副棺椁上方也是由四股鐵鏈子吊挂起來的,現在想來堅固程度可謂一般,承受我們幾個成年人應該問題不大,鐵鏈銅環規格又贊,手抓腳别的也能穩住身形,更何況還能順着此物攀到門洞頂端,依着這陣仗,就算懸門之後的水裏有異物,我們多少還是能借助這些物識與其拼上那麽一拼,兇吉倆開之後也不至于搞的那麽窩囊。
我眼角一挑,喜上眉梢,彩柳果然是神隊友,忙應了胖子一聲要去攀那圓木棺椁,剛邁出幾步又猛然頓住,我們仨倒是猴兒一樣找到避禍的地方了,懸門前的小葉怎麽辦?就這麽抛下這小妮子,那幾乎無異于謀殺,就她站的那位置,都不說等下沖出來的水流裏有什麽活物或是機關,單是那扇三人來高的銅制懸門崩掀倒塌下來,也足可叫人九死一生了。
想起這茬我連忙又去拉胖子,胖子這會兒倆手都已經搭到圓木棺椁的鐵環中去了,逢我問話,神情複雜的往小葉所在的懸門處瞟了一眼,聲音極爲低沉的說了句:
“哼,放心。”
話畢他便沒再多言語,蹭蹭蹭就往圓木棺椁頂部竄去。
我聽他這麽說料定他肯定是想到了什麽萬全之策,雖說我沒有不相信胖子,但當下形勢多少還是讓人覺得有些懸乎,正想再細問問如何保全,不想銅制懸門背後的洪荒之力已是神鬼難抑,潰不可擋,“轟隆隆!”的發出連串急促的暴鳴,看樣子洪峰崩決即在頃刻之間。
這一聲響好生了得,哪還容得我再細做思量,胖子夥同彩柳已是連拉帶拽的将我提到了圓木棺椁頂端,電光火石間我再扯眼朝那銅制懸門處望時,隻見着那幾人來高的懸門這會子已是從底部自内向外被掀起老高,濃黑如墨色般的洪流從其間奔瀉而出,驟潰澎湃,水沫四濺。這股子水波氣浪腥臭觸腦,人不能近,把懸挂在棺椁頂部的我們熏得七葷八素,各個眼辣口辛不已。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