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四這人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挺好,五短身材,皮膚黝黑,一眼望上去似乎凝聚着永遠使不完的氣力,人也機敏矯捷,并不像是會輕易丢了性命的主兒,更何況他根本就沒進古墓,可這會兒怎麽……怎麽就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古墓裏了呢?
胖子同彩柳隻簡單查看了一下便已事畢,我看胖子起身之後臉色極爲陰郁難看,忙問他道是怎麽回事,怎麽死的。胖子嘴角抽了抽,臉頰上像覆了一層白霜,半晌,他才咬牙切齒的對我說道:
“哼,是被人用槍打死的。”
我腦子嗡一聲漲得老大,什麽?被槍殺的?哪來的槍?誰的槍?見我發愣,胖子便指給我看。據他倆觀察,查四身上一共中了三槍,一槍打在左大腿處,一槍打在右肩胛骨下方,還有一槍則是打在了查四的腹部,雖是都沒立即斃命,但查四最終還是死于失血過多。
這樣想來,查四應該是被人一路追殺,然後殒命于此的。
此時查四周身的血污都已經幹涸,我略微一推敲也覺得事情極爲詭異,如我所說,查四應該是留在了考古隊的營地裏,壓根就沒有下古墓;就算他是和我們同時進來,也沒理由會走到我們前面來,更何況他當時并沒跟我們一起,時間上根本不可能。
胖子陰着臉思忖了片刻,也覺得邏輯上完全說不通,末了咬着牙關說道:“哼!誰幹的暫且不用去考慮,我們現在不能把他就像這樣丢在這裏,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因爲我們才遭這橫禍的。”
我無聲的點點頭,就地和胖子在一旁刨出個淺坑,将查四草草掩埋了,一旁的小葉不知是不是因爲看到此情此景想起了失聯多日的男友,撲閃着睫毛,眼中卻是流出了倆行清淚。我不知該怎麽勸慰她,隻得輕歎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葉順勢撲在我懷裏,低聲抽泣起來。
我們其餘三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偌大的黑暗裏,隻有小葉斷斷續續的哭聲回蕩着,直聽得人肝腸寸斷。
過了好一會兒,小葉方才止住了抽泣,抹了抹眼淚垂下頭去,我也沒啰嗦,示意胖子和彩柳還要繼續趕路,查四的事情沒有完,出去再做調查。
胖子滿眼通紅一咬牙,将自己手中的寬背大砍刀往查四那撮簡陋的封土堆前一插,拾起查四那把錾痕累累的彜刀别入腰間,對着封土堆說道:“兄弟,紀哥對不住你了,等紀哥出去,一定找出殺人兇手,讓他血債血償!”
我知道胖子動了真格,他這人一身诟病,沒什麽特别的優點,唯一一點,就是極爲在乎兄弟情義,可能在道上混的,依仗的就是這個,如果說一路上就算是小陳他們那種點頭之交的朋友胖子都願意袒護的話,那麽對于查四,這個他親自帶進山谷裏擔當地導的民族漢子,就真可以算得上是他摟過膀子的兄弟了,畢竟對于胖子這種性格的人來說,不論朋友還是仇人,都是拍下桌子一秒就認定的事兒。
我心中除了濃濃的疑惑和詫異之外,也是不勝唏噓,不想才短短幾天,連續這麽多人死在自己眼前,最讓我感到難受的,還是我對此都是無能爲力。此時此刻見胖子漲紅着臉緊咬牙關,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得默不作聲的拍拍他的肩頭,然後帶着幾人繼續往前走。
此時籠罩在我們周圍的墨色愈發昏暗,我看看表,已是夜間九點多的樣子,古墓中遇到詭異橫死的查四讓我們的腳步變得極爲沉重,大家彼此之間也沒再有什麽過多的交流,走着走着,衆人腳下突然陸陸續續出現許多斜刺在地面的木柄箭矢。
我瞅着情況不對,便讓衆人先停下腳步,自己俯身蹲到地上,仔細看了看,手電光一掃,才赫然發現——我們面前方寸之内幾乎全是這些東西。
一個念頭在我腦海裏飛速閃過,我急忙起身招呼衆人後退幾步,這八成就是此地的伏弩機關,但旋即轉念一想,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怎麽看起來像是已經射完射畢的模樣?
我沖胖子使了使眼色,便和他一起朝滿地的箭矢深處挪了幾步,胖子眼尖,辨出前方黑暗裏又躺着個人來。
倆束手電光掃過去的時候我都有些麻木了,甚至在心裏都覺得此番下古墓找人恐怕是要無功而返,但還是強打着精神仔細一辨認,卻見又是個全身迷彩服模樣的中年精壯男子,同樣的,也是僵硬多時。
面前這陌生男子死狀極慘,周身上下幾乎都釘滿了木柄箭矢,被射得如同馬蜂窩一般,落眼沒一處好地方。我沖胖子搖搖頭,心中卻是雪亮:看來我們走的和那夥盜墓賊走的應該是同一條路。我們運氣好,有人先趟了雷了。
胖子隻一眼也看出其中的貓膩來,冷笑一聲便去翻找那人身上的裝備,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用的東西,摸了半天摸出倆支還未使用過的照明彈出來。
胖子拿在手裏掂了掂,略帶嘲諷的一笑:“哼,這夥人裝備挺精良的嘛。”
我看那人身前的背包都被射成了篩子袋,想來也沒什麽可用的東西了,便招呼胖子放了那可憐人,趕緊看看周圍有什麽異常之處,前車之鑒就躺在眼前,要是出點什麽差池,指不定分分鍾之後咱們也得全身插滿木箭陪着他一起共赴黃泉了。
稍微觀察了一下滿地箭矢射入夯土的弧度,我大緻能推算出擊弩飛箭的位置,打着手電朝遠處望了望,發現黑暗裏有一大排平地隆起的黑色輪廓,連綿不絕,仔細看看,似乎像是……
我一怔,怎麽……怎麽看着像是一排……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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