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一直自诩上通天文下曉地理,但一時半會還真搞不清這“懸崖邊上打墓洞,洞口邊上齊挂衣”是個什麽情況,正不知作何解釋,胖子眼尖,瞅了幾眼便招呼我們朝下方看,我将手電一掃,發現這宛如一線天的絕險境地深處似乎有個什麽東西,細一打量好像是座吊橋,順着吊橋能看清連接着對面崖壁上的一片空地。
好家夥,原來路在這裏。
吊橋目測和我們所處的墓道口大概有二十來米左右的距離,我起先還在考慮怎麽安全下達,後來往身下的崖壁上一照,發現其間到處都鑿釘着一些類如成人手掌大小的銅環,不到半米就有幾個,排得極爲詭異規則。我試着用手掰了掰離我最近的一個,作用力下倒也紋絲不動,看來這些銅環鑿釘得很是深固。
我們幾個窩在洞口一合計,反正折路回返也不可能了,索性繼續前進好了,正好也能借着這些銅環攀爬到吊橋那兒去。主意打定,大家當即便排好隊形,一個接一個的順着着銅環往崖底緩緩騰挪。
一路下挪我們都極爲謹慎,也全都自覺的避開那些挂滿古服的墓道口。不出多時,四個人全都安全無虞的攀爬到了吊橋邊上。
這座連通倆側崖壁的吊橋直接從一條墓道裏穿鑿而出,我舉着手電掃了掃落腳處,沒發現有什麽特殊情況後便招呼衆人全都進了墓道。稍作喘息我便夥同胖子檢查起吊橋的安全性來,正讨論着呢,猛聽得背後小葉一聲驚呼,呼得我和胖子都是頭皮一緊,我忙問她又怎麽了,卻見彩柳也盯着身後的墓道深處直瞅。
我估計事态嚴重,忙挪到她倆跟前,用手電往墓道裏一掃,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在距離我們幾步遠的墓道深處地面上,赫然躺着個人——确切的說,應該是躺着半個人。
我們剛才下來的時候全把注意力放在吊橋之上了,全然沒察覺到有半截人體殘肢撂在這吊橋裏頭的墓道裏,這會兒被小葉看到,吓得她臉色慘白,驚叫一聲躲到了胖子背後。我讓胖子照顧好小葉,同彩柳交換了下眼色,靠前細細一看,我心頭頓時一陣凜然。
地上的半截殘肢從腰部齊刷刷斷開,血糊漓啦的一大片,上半身已是不知所蹤,下半身呈趴伏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半截殘肢的裝扮,雖是沒了最重要的前半截身子,但光從殘餘的部分還是能看出來,這倒黴蛋穿着的是條深色迷彩褲,腳上套着雙深色軍用登山靴。
這……這顯然不是考古隊的裝扮。我不明所以的望了望彩柳,彩柳點點頭,我突然想起在奉姝街那間小旅館裏老闆娘說起過的話——“是呢嘛,我記呢清楚呢,第一波來呢麽是四五個憨老表,跟你們像了像,大包小包呢背的多少少東西,也認不得是個哪樣,全都穿的迷彩服,都不雜個愛說話,住掉倆天才走呢。”
我心中一亮,老闆娘口中所說的那第一波人果然是夥肉粽客!但不知爲何一人橫死于此。我捂着口鼻朝地上那殘肢斷開的部位瞧了瞧,但見傷口較爲平整,不像是被什麽猛禽野獸撕咬扯斷的,倒更像是被某種鋒銳的利器一瞬間攔腰斬斷開的。看到這地步我心中更是悚然,這是……他娘的什麽東西殺人如此幹淨利索?而且……幹嘛還把人家上半截身子拿走了?
我朝墓道深處掃望了好一會兒,确定沒見到另半截身子,這才急急退回到衆人身邊,胖子問我怎麽回事,我擰着眉尖沖他搖搖頭,叮囑衆人小心防範頭頂四周有沒有類似索命半月閘之類的大型機括,一不注意被掃到那他娘可不是開玩笑的,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趕緊過橋找人去,跟半截殘肢窩在一起心裏着實瘆得慌。
吊橋久經歲月倒也還算牢固,我們踏将上去除了在空洞的黑暗裏發出陣陣咯吱聲之外倒也沒什麽實質性的危險。我走在最前頭,想着背後那倆條不知是誰不再擁有的大長腿,心裏一陣煩亂,從旅館老闆娘的描述中可以判斷出這夥盜墓賊應該都是頂尖的高手,并且還是裝備精良有備而來,不想這夥人連墓門都還沒摸到,這裏就先折了個,還折得這麽慘烈恐怖,那自己考古隊那些隊友豈不更是兇多吉少?
正煩悶間肩頭被人搭了下,我扭頭一看原來是彩柳,此時她眼中已沒有了往日那種冰冷的氣息,轉而卻是一汪柔和之情。我爲之一愣,不知怎的,和她對視一眼,心裏突然釋懷許多,那些紛亂無章的雜念立時就去了一大半。
也是,我轉念一想,人家一姑娘都這麽鎮定自若,我一大老爺們擰巴個啥,也便逐漸坦然了,沖她尴尬的笑笑,繼續扶着繩索往前走。
我們先前距離這座吊橋比較遠所以并沒覺得怎麽,這會兒走在其間才發現吊橋間距着實幽長,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們一行四人才挪到吊橋居中的地方,前後全然漆黑一片,幾個人宛如黑夜大海上漂泊着的小舟般岌岌可危,這地下深澗他娘的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麽多風,硬是吹刮得腳下的吊橋來回晃動,我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以前從沒恐高過,這次簡直要了我的老命。
走着走着,我出于習慣性的朝吊橋下方的深淵裏瞅了一眼,本以爲也是黑暗無邊深邃一片,不想卻看到距離吊橋不遠的下方黑暗中有許多輪廓巨大的物識,無奈離得太遠,手電的射程又極爲有限,于是我讓胖子把之前準備好的熒光管掏了出來,我和彩柳一人扭亮一隻朝吊橋下方那些巨大輪廓物的方向抛了過去。
熒光管帶起一圈陰冷的光暈緩緩墜落,借着這光暈我們幾人看得真切——在吊橋下方黑暗的深淵裏,豎着許多面無表情、雙目突出的巨型石人俑。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