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來了興趣,難道是什麽暗語?……這顯然是條暗語,我看了看短信時間,細細一想,發送的日期正是何副帶隊離開遼墓衣冠冢那天下午,26是什麽?速毀……又是毀掉什麽?
可能是我心裏盤着事兒,腳步明顯慢了很多,胖子見我磨磨蹭蹭的幾乎掉隊,折回來拍了我一把,“嘿?想什麽呢?”
被他一提醒我回過神來,忙将手機重新裝回腰包裏去,“沒事,沒事。”
26已離,速毀。
好長一段路上我都在琢磨這條短信的意思,後來實在是沒有什麽頭緒,便也沒再往心裏去,這時剛好聽見查四在叫喊,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發現面前影影綽綽的樹叢深處有屢青煙正騰然升起。
昭昭霧氣裹纏着屢屢青煙在那個方位彌漫,看着讓人有種說不出的神秘感覺。
我沒料到這傳說中悚人聽聞的殷谷竟這麽好走,這才走了沒多久便找到了考古隊的方位,不禁心中一喜,忙招呼衆人朝着那青煙袅袅的地方趕去,沒猜錯的話,那裏應該就是何副他們紮營作業的地方。
已是快到目的地了,一行幾人都顯得精神百倍,隻是越是往起煙處趕,我們越是覺得腳下血紅的道路幽長深遠,我想起俗語有稱望山跑死馬,心中歎然。這會兒随着距離拉近,遠處古樹林間逐漸顯現出一片小山包來,我一瞅,忙拉住正呼哧呼哧趕路的胖子,沖他指了指,問道:“你看前面那座小山包,像不像王叔和我們講的那個?”
胖子聞言停了腳步,手搭涼棚順着我所指的方向一望,也奇道:“嘿?還真他娘有這麽座山呐?我一直以爲是王叔那老小子編故事吓人呢。”
我小時候聽故事裏說,那夥六人組成的泥瓦僧肉粽客打盜洞的地方正是這殷谷谷中的某座孤丘腳下,現在想想似乎也在情在理。這殷谷四面環山,若是谷中有座山,四面又環水的話,倒也算是個掘穴落棺的風水寶地。不過我對風水并不了解,畢竟我們這些國家文物研究人員受到的是近代合理主義式教育,老祖宗傳下來的那套風水葬志什麽的,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超級神秘的知識。想來也挺遺憾的,業内傳聞新中國成立初期在北方有些盜墓賊極是精通這些尋龍點穴的風水秘術,尋找起那些個古墓大藏來可謂得心應手,而我們這些隸屬于國家的正規軍卻隻能依靠田野調查及群衆舉報來展開工作,每每想來都覺窩火不已。
我想着這些不着邊際的破事,不自覺瞟了一眼身旁的彩柳,但見她眉頭緊鎖,神色沉重,也沒好問她什麽。此後我們又在林中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黃昏左右,才算是見到了一片搭建起的臨時帳篷,這便是和考古隊彙合了。
估計是在人煙罕至的叢林深處勘探發掘,所以營地周圍并未拉起警戒線,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我們幾人已經離帳篷很近了,依舊沒看到有營地裏有人走動,遠遠望過去篝火堆邊也冷冷清清的不見人影。我不禁有些納悶,二十多個同事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這時候還在開會?
我招呼查四他們跟着我進了營地,剛繞過一頂帳篷,就赫然撞見了何副隊長。
“啊,何副。”我連忙鞠躬,見到領導要服小,況且……我一直都沒想好要怎麽開口和他彙報其餘幾位隊員遇難的事。
何副見是我,點了點頭,我看他剛準備開口問我話,但用眼神一掃我周遭三人,臉色立時便陰沉下去,我忙和他解釋雇傭地導進山的事兒,然後又和他扯了個謊,稱家父放心不下,硬是要表妹跟着照顧我。
何副沒有說話,我發現他的目光和上次一樣,依舊似有若無的在彩柳身上遊蕩,估計是在評估彩柳脖子上那條七彩圍脖。見他不說話,我也沒再多嘴,直過了好一會兒,何副才把目光收回,重新聚集到我身上。
“小陳他們呢?”他語氣平淡,卻是透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我心知他一定會問,這會兒聞他開口心裏不免還是一陣狂跳,可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但這種事豈能信口雌黃視作兒戲?心裏略一思忖隻好硬着頭皮支支吾吾把一路上發生的事詳細稱述了一遍,作爲領隊人物,幾乎領到全軍覆沒除了我估計也沒誰了,整個叙述過程中我都低拉着頭,不敢直視何副的眼睛。
何副聽完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覺得腿腳酸麻,才聽他輕輕歎息一聲,一隻手已是搭到了我的肩頭。
“我知道了,小唐,你也别太過于自責,後面的事我會處理,你先帶着他們幾個去休息吧。”
我沒想到何副居然連句重話都沒說,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就走了,隻留下我楞在原地,我原先并不能理解,面對四條枉死的人命他是如何能做到如此平靜,後來胖子問起何副臉上那條醒目疤痕的時候我才猛然想起——對啊,何副當年也經曆過這樣的事啊。
當天夜裏殷谷逢雨,我躺在帳篷裏輾轉反側,心裏裝了太多事反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後半夜不知怎的,耳畔卻突又傳來那熟悉的女人抽泣聲,我心神一懼,起身疾步搶出帳篷,一掀開簾子赫然瞧見帳篷帷幕外站着個女人。
我一驚,差點沒一巴掌呼過去,定神一看竟是彩柳。她沒打傘,也沒戴雨披,雨水順着她潔白如玉脂般的臉龐滑落,我看她渾身濕透,不覺一愣,“怎、怎麽了?”話罷我連忙側身想将她讓進帳篷。
彩柳沒挪步,隻擡起頭幽幽的盯着我,眼中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剛想再問,彩柳卻一扭頭消失在了雨幕中。我怔怔看着帳篷外深邃幽暗的雨夜,心說這下好了,徹底不用睡了。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