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這是由于激烈的運動加之情緒起伏過大引發的暈厥,昏昏乎乎間似乎看到了父親的臉龐,我剛想問點什麽,四周便又再次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人已是在帳篷裏,外面篝火正旺,四下裏黑成一片,想來是到了晚間,我渾身酸疼,想直起腰來。胖子守在邊上,見我醒了,連忙扶住我。
我見是胖子,便問他道:“我暈了多久了?”
“嘿,沒多久,就幾個小時,我背着你走了一會兒。”
“我們現在在哪呢?”我覺得口幹舌燥,嗓子眼都在冒火。
胖子表示也不清楚,“不過現在正準備紮帳篷休息呢。”他望望四周告訴我。
我猛然想起小陳,就問他彩柳說的那痋蟲到底是怎麽回事,胖子撓撓頭,頗爲神秘的說了下我暈厥之後彩柳說的東西,簡單來說,痋蟲就是靠痋術養出來的一類毒蟲,痋術啊蠱術啊降頭啊這一類邪術在雲南邊陲到東南亞一直都臭名昭著,隻是不知道什麽人在這林子裏擺了個什麽痋蟲陣法。
“女俠說我們在蝙蝠洞裏遇到的那種棺材這附近應該還有幾副相對應的。”胖子解釋得還算詳細,不過他自己對這些東西也一知半解。我還想問點什麽,胖子又把我扶了躺下去,告訴我說:“你再休息會兒,我和查四守夜就行了,查四說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正午就能到殷谷了。”
我心中苦笑,就現在這樣子,再進到殷谷又能怎樣?我該如何面對何副?又該如何面對小陳小沈、小劉和小袁的家人?
腦子裏紛亂如麻,混沌間困意又如潮水般襲湧而來,我費力眨了眨眼,又複沉沉睡去。帳篷外的蟲鳴蛙叫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四周也慢慢暗去,身體很輕,像浮在水面,又像正緩緩沉入海底。我睜開眼,也是分不清天地與白晝。就在這時,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遠處越走越近,我呆滞的揉揉眼,那身影已是站到了我面前,白皙的膚色,嬌小的面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我甜甜的笑。
我喉嚨裏像塞了團棉花,張了張嘴問道:“啊,曹雪啊,你怎麽在這裏啊?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全身感覺像脫了力,我覺得張張嘴都好費勁好費勁。
面前的小姑娘也不答話,就靜靜的看着我笑。我見她不說話,也笑着直擺手,“怎麽啦……”剛說完就見曹雪笑盈盈的眼眶裏突然湧出腥紅的血水來,從眼眶到臉頰,再到她前胸直到腳底,流得滿地都是,我周圍黑暗的空間都被她流得血紅一片。我一驚,睜開雙眼,卻看到胖子一張大臉湊在我跟前。
“嘿?做噩夢了?”
我沒好氣的推開他,才知曉自己做了個噩夢,但卻不知爲什麽會夢見曹雪,心中一陣陰郁,憂心忡忡的起了床。
此時帳外已是天色大亮,彩柳和查四正在用沙土鋪蓋掉昨夜堆起的篝火,我習慣性的喊了聲小陳,話剛出口才想起小陳已是命隕山澗,心中更是陰郁難受,不覺歎了口氣。
查四聽見我的聲音,便招呼我差不多可以啓程趕路了,我點點頭,也沒說什麽,轉身回帳篷收拾行李。不得不承認,隊伍裏隻剩下我們四人之後,行進的速度着實快了不少,我估摸着也就三四個小時的樣子,我雙腳就踏在了一片血紅的土地上。
可算進到這傳說中的殷谷了。
谷中空氣潮濕,血紅的土地上卻不見有雜草,一株株傲然挺立的古樹讓我們視野驟然間開闊不少,我翻出地圖看了看,發現也沒什麽屁用,索性當起伸手黨,問查四道:“這地方你熟悉不?”
查四不是很肯定的點點頭,搓搓手掌告訴我們說:“這地方一直都是禁地,寨子裏的老人都不給随便進,之前紀哥說隻要帶到谷邊就可以我才接的活兒。”
胖子問我,“嘿,你們考古隊的領導沒告訴你進了谷去哪找他們?”
我搖搖頭,摸出手機看了看也沒什麽信号,地圖上标注的殷谷範圍也不算小,當初何副發放下來的資料裏也沒有具體的坐标,我之前爲趕時間,也沒考慮周全,這時頓覺一籌莫展,這荒山野嶺的,總不能一寸一寸的摸着找吧?
彩柳往山谷西北的方向一指,對衆人說道:“走那邊。”
“你怎麽知道?”我問她。
彩柳也沒答我,胖子朝我聳聳肩,我也無奈的瞥了他一眼。查四不是很願意跟着我們再深入殷谷腹地,胖子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讪笑着對他說道:“嘿,俗話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不才走了一半路的嘛,你好意思一個人先回去呀?況且等會我兄弟領導問怎麽少人了,你也能當個人證,回去酬勞你紀哥也少不了你。”
查四多少還是對胖子這個道兒上混的活閻羅有點畏懼,也沒再推辭,我們一行四人也不休息,抓緊時間繼續趕路。邊趕路我邊摸包裏,想看看有什麽能用的東西,摸了半天摸到個小袋,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小陳的腰包——我這才想起之前讓他照顧病員小沈的時候幫他分背了點行李。我把腰包打開看了看,發現裏面隻有一把瑞士軍刀、一本朱紅色小冊子及一部手機。
小冊子上寫的全是工作紀要,無關緊要,手機倒是挺眼生的。我記得小陳的手機和我是一個牌子,印象裏并沒見他用過其他型号的手機,這小子,還有倆部手機啊?我稍微有點吃驚,幹我們這行基本要求不能有秘密,個人的動向和隐私都算比較透明的。好奇之下我摁了摁手機倆側,發現還有一半的電量,隻是同樣沒什麽信号。我本想把這無用之物放回腰包裏去,好歹也算是遺物了,但不知怎麽的,就鬼使神差的翻了翻小陳的通訊錄,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我又翻了翻通話記錄,依舊幹幹淨淨的一片雪白。
秉承着注重細節的工作習慣讓我又翻開了小陳的短信記錄,這次倒是看到條還未删除的已讀短信,隻不過點開瞅瞅卻是不知所雲。我琢磨着看了看發件人,是一串很熟悉的号碼,隻是沒有名字,盯着想了半天,我突然一拍大腿,嘿!這不是何副所長的電話号碼嗎?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