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瞧見這東西我心裏也是一咯噔,不知此處落這麽座陰森詭異的古樓是要做什麽,難道又有什麽幺蛾子?望了一眼彩柳發現她對面前這棟古樓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反而一臉戲谑似的看着我,眼神裏似乎在詢問:唐三爺,咱們需不需要進去看看呐?
我當然不想進去作死,這古樓怎麽看都像是座兇宅沒跑,這麽大個明晃晃的地雷放在眼前,誰他媽要去踩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繞着走我還不姓唐了。
我拿定主意不想再胡亂惹禍上身,沖彩柳禮貌的搖了搖頭,正準備繞過古樓尋路而去,突然瞥到在那棟古樓二層的窗戶邊上似乎有個人影一晃而過,就一眨眼的工夫,我急忙揉了揉眼睛再看,窗戶處哪有什麽人影?我以爲是自己一宿沒合眼導緻眼暈看錯了,正要不去理會接着開路,怎知面前這古樓裏就傳出一陣什麽人急促奔跑的響動來。
雖說之前在青銅石橋邊聽聞過突然炸起的異樣騷動已是讓我有了些許心理準備,但這串腳步聲響起的瞬息間,還是着實吓了我一跳。
樓裏有人?
彩柳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也有些出乎意料,我倆不禁面面相觑,這古墓邊緣的洞窟裏莫不是……還有人居住?
不可能,洞中造樓跟屋裏打傘差不多,傳聞都是會見鬼的,正常人絕不會這麽幹;而且這裏離古墓地穴也有些許距離了,說是古墓的一部分也頗牽強了點……
難道真是鬧鬼不成?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道好事多磨,在這節骨眼上若不生出點什麽事端來還真不是那麽回事兒,但此刻勝利在望,哪容得這些無關緊要的勞什子事擋道?我把心一橫,管他有沒有什麽腳步聲有沒有鬼,有本事你飄出來把你唐三爺拽進去,否則即便是有人在裏面開演唱會,我他娘也當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主意打定,我示意彩柳此乃陷阱兜坑,咱們還是趕路要緊,出去的早了說不定還能趕上吃個早點祭祭五髒廟什麽的,犯不着跟這詭異陰森的三層古樓瞎較勁;可彩柳完全不關心我在說什麽,眼睛一直盯着古樓的方向,似乎是在張望什麽,眼神铄然晝亮,顯得極爲古怪。我見她如此,便也循着她的目光之處望去,竟見原先空無一物的古樓二層窗戶處,此時卻又出現了個人的影子來。
洞窟裏的可見度就趕路而言那也差不多夠用,但隔着點距離視物那就有些費力了,我咪起眼睛對着那古樓窗前的人影瞅了好一會兒,心緒猛的陡然一沉:這身影怎麽……好生熟悉!
隻疑惑了三分之一秒,我便突然想起個人來。
——曹雪!
那窗口影影綽綽的身姿,好像就是曹雪!
自從曹雪失蹤、我被當做精神病關押起來開始,所有事情都變得極不正常,我先前本打算找個時間和借口準備妥當自己悄悄下古墓地穴裏再找找看,如果實在不行就報警,不想後來自己鬼使神差的就迷失在這古墓大藏之中,一路上遇到的險怪之事一樁接一樁,應接不暇之間就把她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此時猛然想起,心中極爲駭然。她怎麽跑這地方來了?又在這三層古樓裏做什麽?
念及此,我連忙同彩柳使了個眼色,告訴她裏面那個影子可能是我離奇失蹤的隊員,彩柳點點頭,摸出利刃在手,便朝那三層古樓的大門處摸去,我心說哪能總讓個姑娘保護自己一大老爺們,也急忙跟上前,攥着彩柳先前給的烏金短刃一同摸了過去。
此時古樓窗口處的影子已經再次消匿不見,腳步聲也遁了蹤迹,四下裏全是蟲鳴蟬叫之聲,這若是放在往時,也不負一番醉心夜景,但擱在當下,着實讓我感覺心驚肉跳,周身泛寒。
三步倆步間,我們已是挪到了那古樓大門的門洞處,這古樓的正房門用楊樹作料,走一道朱紅大漆,不過年代有些久遠,門上的油漆已是斑駁脫落不少,一眼望上去更添加了幾分恐怖氣息。令我費解的是這楊樹在民間号稱“鬼拍手”,按道理屬于陰木,說的是這種樹的樹條枝葉在風吹過的時候帶起來互相摩挲的聲音很像是很多人在輕拍手掌,所以也叫鬼拍手,用這材質做正房門……會不會不太妥當?
當下也考慮不了那麽多,我同彩柳對視一眼,她便探手過去試着推了推這朱紅楊木大門,隻聽得“吱呀——”一聲響,大門應聲而開,我急忙往裏面探探,果然又是不見五指般的黑暗深邃。
身旁的彩柳眸子裏湛射着爍爍光芒,我看她直盯着門洞後的黑暗看了足有一分多鍾才收回目光,從身上摸出隻火折子,“嚓”得一聲點燃在手。我倆便借着這照明工具,摸進了古樓。
古樓一層的景象那叫一個破敗,偌大的房間裏啥都沒有,借着火折子的亮光四下裏一掃,連個案桌供椅都尋不見,陡徒四壁這樣形容再合适不過。我沒敢大聲吆喝,順着目光瞥到房間東北角有座樓梯,便招呼彩柳又朝那樓梯挪去。一路向内腳底的觸感很是怪異,很像是踩在什麽爛泥腐物之上,我想起先前溝渠裏那些屍泥屍膏,想來估計腳下差不多也是那類玩意,于是沒過多理會,十餘步間,便挪到了那樓梯邊上。
樓梯倆邊的扶手都已破敗脫落,留下光秃秃的台階綿延而上,二樓望上去似乎也是黑得無以複加。我抖了抖酸麻的手腕,擡腳直摸二樓,腳下一用力,木制樓梯的“咯吱”聲便在古樓裏斷斷續續傳開,好在木質牢固,聲響雖吓人,還不至于坍塌。我倆不出多時就上到了二樓。
二樓出乎意料的有光源,四盞青銅石燈閃爍着微弱的光暈,安安靜靜分立倆側攜牆而挂。我看有光源那找人就方便多了,于是急急環視了一下二樓的情況。
一條倆人并肩來寬的走廊将這裏一分爲二,走廊倆側各有倆個房間,黝黑靜谧,顯得有些寂寥。
這麽大個樓層就四間房?我心裏納悶,仔細看了看發現每個房間的距離都隔得有些遠,甚至可以說遠的有些離譜,而且我看這幾個房間都還沒有房門,就一堵牆,牆上倆個門洞,很是古怪。房間古怪都暫且不說了,最讓人難受的是這裏的地闆及牆壁上全是些黑乎乎濕漉漉黏稠狀的東西,我起初以爲是血迹血漿什麽的,可仔細聞聞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細細辨了辨也不清楚是些什麽,隻是看起來像是人工刷塗上去的,心裏不免有些堵的慌。
彩柳似乎對牆上半潮半幹的液體很有興趣,一上來就直盯着看;我見她入了迷也沒喊她,自己逐個房間逐個房間的開始排查。走了一圈卻是什麽都沒發現,我拾了盞青銅石燈又轉了一圈,驚覺四個房間裏不但沒有曹雪的身影,甚至連窗戶都沒有。
這一發現讓我一下子就糊塗了。哎?不對啊?房間裏怎麽會三面是牆而沒有窗戶呢?方才在古樓下面我明明看到二樓有窗戶的,彩柳也看到了,沒道理倆個人都看錯啊?我想了想,又根據先前我們站在古樓前張望的角度找了找對應窗戶的位置,差不多站定了地方一擡頭,面前卻是堵實心牆壁。
我一愣,不明就裏,但在腦海裏稍一琢磨突然就明白了——這古樓二層,豈止四個房間!
這麽說吧,若是把才上樓梯左手邊第一個門洞看做一号房的話,那麽一号房旁邊的實心牆其實就是二号房,然後三号房門洞,四号房又是依次連着的實心牆。也就是說,這古樓二層,除了這門洞大開的四間房之外,還另有四個房間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被封死了。而且沒猜錯的話,這八個房間,有門洞的沒窗戶,有窗戶的,就是被封了門洞的。
我不知道這種設計出于什麽目的,看起來也是完全沒有章法,但是一想到曹雪那小姑娘心裏就是一陣惡寒,怎麽竟是會被封在這種地方裏去了?是被人囚禁了……還是她自己摸進去的?而且身處這種境地裏還不得把她吓出毛病來?想着于是連忙閃身進了旁邊的房間,想仔細找找有沒有進雙數房間的路徑,一陣摸索之後才發現基本沒戲,四個隐藏着的房間被封得那叫一個殷實,根本無從着手。
我正急得團團轉,轉頭見彩柳走了過來。我急忙把情況和她簡單說明了一下,想看看她有什麽法子沒。彩柳也不吱聲,徑直朝我們看到人影的那面實心牆走去。我以爲她要摸出點啥工具動手鑿牆,卻見她在實心牆前立定,一言不發盯着牆壁直看。我看她行爲古怪,心裏更是發毛,但又不敢去打擾,隻得杵在邊上傻等,一股焦躁的情緒在胸腔裏亂竄不已。
好不容易等彩柳收回了眼神,我焦急得像等在手術室外第一次當父親似的,急切地詢問她怎麽樣,彩柳搖搖頭,用極爲冰冷和陰沉的聲音說道:
“牆後面有東西,不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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