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下的聘禮卻十分豐厚,莊沉夢上車之前看着在院子裏貪婪的清點聘禮的将軍夫人,再看看倚門抹淚送别她的李翠花,心中感慨萬千。
想當年,她母親就是這樣送她出嫁的。
千裏之遙,她從京城嫁到晉北,期間連母親病亡都沒來得及回來奔喪,和父親關系又十分涼薄,兄長又在外祖家中多年未見。
如今重生一世,這京城之中竟然沒有可以認的親,隻剩下李翠花。
“娘,我走了,你要保重身體。”
“我會的,不要牽挂娘,娘在這裏一切都好,夫人給你派了個丫鬟,你記住到了龍家,就要守婦道,遵禮儀孝廉,娘教你的《婦人規》你總沒有忘記吧。”
《婦人規》,上一世她謹遵規訓,落的如此境地,什麽婦人出嫁,三從四德,什麽,九不爲,六不做,什麽夫爲綱公婆爲尊,狗屁都是。
“呵呵,要啓程了,娘回吧。”
她這一聲笑的諷刺,李翠花微微怔忡,從莊沉夢眼中看到的桀骜讓她擔憂不止。
她真怕這孩子不聽話在外頭被欺負,可是馬車已經啓動了,她想要多叮咛囑咐幾句也都沒了機會,隻能看着車轱辘遠去,暗自抹淚。
馬車上,莊沉夢閉目養神,暗暗的告訴自己,從今天起,她便再不是莊沉夢,她叫顧雲歌。
*
三天三夜舟車勞頓,顧雲歌基本沒和丫鬟甯靜說一句話。
甯靜是夫人的貼身丫鬟,這次派給她無非是來做個監視怕她惹出亂子。
從甯靜一路上傲慢的神色就可以知道她對顧雲歌有多少麽瞧不上眼。
一路上她也沒真正伺候過顧雲歌,兩人各管各,直到進了晉北地界,甯靜才憋不住的叮咛了顧雲歌幾句。
“小姐,龍家是大戶,規矩難免有點多,你進了門是去伺候龍家少爺飲食起居的,那龍家少爺已經成年,保不齊想和你做點男女之間的事情,你乖乖從了他就是,不要鬧出亂子來。”
甯靜是個未出閣的丫鬟,說這些時候尚且有些臉紅心跳的,可是看對面的顧雲歌,一臉漠然,嘴角甚至勾着一抹饒有興趣的冷笑看着她。
那樣的表情叫她脊背發寒,總覺得眼前不像是個孩子。
她清了清嗓子,竟然不敢去看顧雲歌的眼睛,而是望着她身後窗外的景色,繼續道:“龍家除了龍老爺其餘的主子都是有病的。龍夫人天生癡傻,龍家大小姐龍嬌陽二十二歲,到現在還不會數數,穿衣吃飯都要人手把手伺候,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平日裏傻乎乎總愛一個人發呆。二小姐龍嬌月二十歲,脾氣暴躁容易動怒,發起火來打人沒有輕重,瘋的最厲害。龍少爺叫龍非凡,他确實與衆不同,三歲能吟詩,七歲能作畫,十歲名滿天下,可惜逃不出他娘胎裏帶出來的瘋病,十一歲開始就癡癡傻傻,五谷不分,現在十八歲了,還算不清一加一等于多少。”
她說完目光自然的看向顧雲歌,卻見她根本心不在焉的樣子,一時甯靜有些惱怒,平素裏在将軍府的時候,她何曾需要伺候顧雲歌這種低賤的奴才,現在自己平心靜氣的同她說話,她反倒這般傲慢态度。
甯靜臉色惱紅一片,語氣也頗爲嚴厲起來:“顧雲歌,不要真以爲你自己是大小姐了,如果不是夫人無出,老爺早把你趕出将軍府了。”
她以爲顧雲歌會和每次挨罵時候那樣逆來順受的低下頭咬着唇垂淚,隻是她錯了。
“啪!”
這清脆的聲音是個巴掌,甯靜震驚的捂着半邊臉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顧雲歌。
“你,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