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神,婦人已經把饅頭和一碗水送到了她面前:“今天你這樣一鬧,夫人不高興的很,隻怕往後連馊饅頭都沒得吃,都怪你爹一打仗去了七八年,我們娘兩無所依傍,隻能任由夫人欺負。”
“夫人爲什麽要欺負我們?”她小心問道。
婦人微微吃驚,不過很快自責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額頭:“看來真是好多事都忘了,也好,不是什麽好事,娘已經打算好了,明天天一亮就把你送回南甯你外婆家,你不肯嫁夫人絕對不會罷休的,她指望着你的聘禮來還賭債呢,還是走遠點的好,等你爹回來了再回家,也不怕夫人來硬的,畢竟你是你爹唯一的孩子。”
将軍府?
打仗七八年?
将軍唯一的孩子?
雲歌?
顧雲歌?對,就是顧雲歌。
她就說怎麽的這個名字會有點耳熟,這顧雲歌可不就是将軍府命運多舛的嫡小姐。
顧雲歌的父親顧長宏本是一屆莽夫,老家南甯,娶了鄰居女兒李翠花爲妻,次年生了一女名曰顧雲歌。
三年後新帝登基,内憂外患,顧長宏被征兵隊征召入伍,因爲骁勇善戰屢立戰功被拔擢爲鎮國将軍,皇上還把自己的寶貝侄女新月郡主嫁給了他。
他見利忘義,爲了新月郡主休了發妻,後怕被人指責接了李翠花和顧雲歌入府,但是給的待遇卻不如下等奴仆。
新月郡主嗜賭如命,嚣張跋扈,常常欺淩顧雲歌母女,或許是上天懲罰她,成親多年無出,她更是視顧雲歌爲眼中釘,處處針對。
莊沉夢原來聽說過顧雲歌的故事,還還同情過這個顧雲歌,沒想到今日自己竟然會變成了她。
算來顧雲歌也有十四歲了,卻因爲常年受虐竟然身材還像個十歲孩童。
而面前的李翠花俨然是個半百老人,如果按照實際年齡算,她現在應該還剛過三十吧。
還真的都是命苦如黃蓮,她和李翠花都算是錯付良人。
隻是李翠花逆來順受,懦弱不争。
而再活一世的她,怎能輕易放過那雙渣男賤女。
她在京城,玄錦榕住在晉北,雖千裏之隔,她也定會讓他血債血償。
“娘,天下之大,何必一定要去南甯,我聽說晉北富庶,不如我們去晉北吧。”
對于她的提議,李翠花顯的很吃驚。
她好奇李翠花吃驚什麽,但聽的李翠花道:“你想通了?娘就說了你給龍家做童養媳沒什麽不好的,他一家都是傻子,等到老頭子去了你就能持家掌權了。”
晉北龍家?
顧雲歌甯死不從撞牆自殺不想嫁的原來是晉北龍家。
龍家乃天下首富,晉北第一大家,玄錦榕和龍家還是遠親,她沒想到,世上的事情,真有這麽巧。
她的嘴角,一抹冷笑陰寒透骨,居然叫李翠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眼神裏,分明藏着殺氣。
隻是等她仔細看,那一抹殺氣又收斂的幹幹淨淨。
莊沉夢淡笑的看着她:“那就嫁,明日咱兩就動身前往晉北。”
李翠花忙搖頭:“娘就不去了,哪裏有嫁人帶着娘的,你能想通了娘甚是欣慰,娘本來是怕夫人知道你不肯嫁爲難你才想把你送回南甯老家,等你爹回來再接你回家,既然你想通了,娘也覺得這是最好的,娘隻希望你離開這裏好好過日子,去哪裏也總比待在這裏強。”
“那你爲何不走。”
李翠花苦澀一笑,舉頭望着窗外月色:“我的根早紮進了你爹的心裏,此生怕是死我也走不了了。”
那樣的眼神刺痛了莊沉夢,這就是曾經的她,爲了玄錦榕付出一切,換來的是一身苦楚。
她知道她說不動李翠花,就像不到死的那一刻她說服不了自己離開玄錦榕一樣,人各有命吧,再活一世,她不會重蹈前世命運,更不會重蹈李翠花的命運。
晉北,渣男賤女,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