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親王的元服之禮由輔政王親主持,弘徽帝還在皇城外的朱雀大道上爲源親王建起了不亞于皇宮的府邸。
借着源親王的成年之禮,夕貴嫔被晉爲了夕妃,隻是比起源親王的元服大禮,夕妃的晉封隻是賜了一套妃位的禮服和一些賞賜。
淑景宮内,年輕的女子跪坐在廳室裏剪着花枝,她将花枝插在花瓶内,又飾以其他的花草作爲裝飾。大幅的竹簾之下,映着女子影影綽綽的身姿,她的眉眼柔婉,一身淺黃色的衣裳,發絲被風吹在她的臉上,她勾起手指将發絲別在耳後,這瞬間的動作溫柔到了人的心坎裏。
一襲白衣的少年站在竹簾之外,望着裏面擺弄花枝的女子,烏黑的眼眸眷戀如煙,飄飄渺渺的溢出。
“娘娘,源親王殿下來了。”宮女跪在夕妃身後低語道,夕妃擡起頭,隔着竹簾望見少年的身影,她的唇角劃出花瓣般輕柔的弧度。
“光怎麽來了?”憐夏望着竹簾外的人有些意外。
一隻玉白的手掀開竹簾,女子溫婉的容顔伴着陽光,伴着她面前盛開的花,展露在他的眼前。“以後我要住在外面了。”源親王眨了眨眼睛,對憐夏說道。
憐夏望着他失落的神情,她不禁向源親王展開雙手,源親王走向她,跪坐在她的面前。憐夏雙手按在源親王的肩膀上道:“光成年了,就要住在自己的府邸裏,你若是舍不得淑景宮,可以經常入宮來,隻是再過一個月你便要娶親了,到時候,在王府裏要好好待自己的王妃。”
憐夏對源親王說道,光望着她,稍顯稚嫩的臉上,他的容貌如朗月玉樹,他未說話,隻是望着憐夏,烏黑卷曲的睫毛下,神色似泉水般流淌而過。他不是舍不得淑景宮,他隻是舍不得淑景宮裏的人,那個七年來一直給予自己溫暖的人。
七月,源親王的大婚幾乎轟動了整個金陵城,自弘徽帝登基以來,宮内從未有舉辦過如此盛大的事,經曆過那日婚嫁的百姓都說從皇宮裏運往輔政王府的嫁妝,第一輛馬車都已經到了輔政王府門口,後面還有馬車才從宮門口出來。
源親王穿着大紅的禮服與素未蒙面的源親王妃行了大禮,一整套複雜的禮儀下來,源親王都有些暈暈乎乎的了。直到他與王妃被迎入了房間内,婚禮的儀式結束,兩人一同坐在床榻上,源親王端着手裏的漆木酒杯轉過頭往下他的王妃。
也許是婚禮的程序太過繁瑣,王妃的臉色不大好,“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他對她微笑,容顔上帶着三分童稚的真誠,那時候的他還不明白婚姻的概念,隻是知道以後,他們兩将一起生活在王府内,所以,兩人一起,好好的相處吧,憐夏說,要待自己的王妃好。
葵看也沒有看源親王一眼,她嘴唇一動,從鼻底裏冷哼了一聲,不屑的撇過了頭。她的夫君,源親王殿下,比她小三歲,一個侍女生的兒子,要她與他好好相處,哼,簡直可笑!
葵的态度讓源親王楞了一下,他有些錯愕的望着葵,初次見他的王妃就被讨厭了,源親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大婚後的第三日,葵會輔政王府省親,原本省親最多三日就必須回府了,然而葵回了輔政王府後,就沒有打算回到源親王府來了,之前大婚時候運到王府裏的嫁妝也被葵叫人搬了回來。
王府和輔政王府兩邊的人尴尬起來,然而源親王卻未追究什麽,既然葵不願住在王府裏,那就不願住吧,他也不會強求什麽。
至源親王十二歲行元服之禮後,時間從皇宮内溜走了三年,三年冬去春來,禦花園的櫻樹凋落了兩次,又開了三次。
皇宮的庭園裏,一顆蹴鞠劃過天空,又穩穩的落在少年的腳尖,園子裏傳來宮女太監的叫聲,而在庭園中心玩着蹴鞠的是大貴族的幾位公子。
“啊!源親王又拿到球了!”
“源親王!源親王!”
太監與宮女的聲音抑制不住的喊起來,白衣少年輕松一擊,蹴鞠落入了網中,一部分人歡呼,另一部分人則洩了氣。
“源王爺,放一點水吧!”喊源親王的少年是輔政王府家的少爺柏鴻,葵的哥哥。
源親王轉過頭向柏鴻望去,他揚起笑臉來,引起了柏鴻身後一片宮女太監的尖叫。
“源親王看過來啦!”
“哎呦呼吸都要停了!”
宮女們紛紛捂住了胸口,在園子裏踢球的其他少爺不禁搖頭感歎,“南朝之光,灼灼華曜,我們爲什麽要來跟他踢球呢?”
源親王笑着對那些少爺道:“若是不與本王來往了,本王可就要寂寞了。”
一旁就有人立刻打趣道:“是啊,王妃三年不歸,南朝之光獨守空房,王爺好生寂寞。”周圍的人笑起來,源親王聽了他們的話淺笑不語,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園子外的回廊上,一襲身影從廊下走過,源親王将腳下的蹴鞠踢給了身邊的人,人便往回廊處跑去了。
“憐夏。”少年的聲音響起,拖住了女子的步伐。
憐夏轉過頭見到源親王向她跑來,他站在自己的面前,額頭上浮着亮晶晶的汗珠,憐夏拿出絲帕拭去他額頭上的汗水。轉眼幾年間,他的個子迅速拔高,如今已經足足高出自己一個頭了。
源親王微微俯下身,讓憐夏更方便擦去自己額上的汗水,少年向她揚起微笑,笑容似金陵夏日的陽光,耀眼的令人有些移不開眼睛。憐夏對源親王微笑,“别在日頭下曬,會中暑的。”她關切着他。
“知道的。”他按着她的手背,讓她握着手絹的手抵在他的額頭上。
憐夏一愣,望着源親王烏黑深邃的眼眸幾乎覺得自己身體要掉落進去,隔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心髒莫名的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