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羅傑又回到了高博軒畫廊附近,如同料想的一樣,警察基本撤離了這裏,隻有少量安保人員在門口來回巡視。
羅傑按照白天觀察所得的情況,來到西側的一扇窗戶下面,喚出鐮刀,借助鬼爪和鐮刀爬上牆壁,用鐮刀割開防盜窗,鑽了進去。
過來的路上做過試驗,鐮刀隔斷鐵質護欄并不費勁。
畫廊裏面空無一人,隐約可見牆壁上挂着一幅幅油畫,每一幅油畫似乎都是真品。
有腳步聲傳來,羅傑躲在廊柱後面,等了一會,才貓着身鑽出來。
利用死角躲開幾個監控探頭,找到畫廊展覽示意圖,确定《割耳朵的自畫像》所在的展區,一路小心翼翼的找了個過去。
高博軒畫廊建立多年,大概沒遇到過盜竊事件,到現在使用的也是老式的定向監控,隻要多注意一些,完全可以利用死角躲過去。
羅傑靈活敏捷,警覺性又高,耗費了一番手腳,也就找到了《割耳朵的自畫像》所在的展廳。
梵高的名頭不用多說,《割耳朵的自畫像》當然是這次考陶爾德畫展的重頭戲。
通過手機查資料的時候,羅傑還專門查了下這幅畫的來曆。
大概十九世紀末,梵高邀請高更來阿爾同住,起初他們相處愉快,但随着梵高病情反複,兩個的藝術家卻是不斷的争吵。在一場劇烈争執後,高更大怒而去,梵高無法阻止,亦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竟割下自己的耳朵。
梵高被送去醫院後,高更便獨自離開了阿爾,兩人從此天各一方。
接受治療沒幾天,梵高就畫下了《割耳朵的自畫像》。
也有一種說法,是高更大怒之後割下了梵高的耳朵,但梵高爲了維護高更,聲稱是自己割下了耳朵。
當然,後一種是典型的非主流。
互聯網上,有句讓羅傑印象深刻的評語:梵高死了,卻留下了一隻著名的耳朵——這最後的遺物似乎并沒有失去聽覺,收集着後人的議論。
這也是促使羅傑先來找這幅畫的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幅畫與他的距離最近。
關于貝多芬的聽力,暫時毫無頭緒,總不能找貝多芬的音樂演奏來聽吧?以那個英魂留下的信息,應該是與貝多芬的手稿有關。
貝多芬的手稿太多了,不如《割耳朵的自畫像》目标明确。
躲在一根廊柱後面,等巡邏的安保從展廳門口走過之後,羅傑這才進入了展廳。
這個展廳不算大,不到五十平米的樣子,隻挂了三幅畫。
正對展廳的牆上,就是梵高的《割耳朵的自畫像》,畫像上的人右耳包紮着繃帶,口裏銜着煙鬥,頭戴毛皮帽,身着大衣。
盡管從畫面上看其傷勢嚴重而顯著,可是這幅自畫像卻沒有受苦難的畫家的迹象。
羅傑朝着這幅畫走去,同時又轉頭看左右兩邊,左邊牆上的畫中是個漫不經心的女招待,旁邊有着文字介紹,這是印象派之父愛德華-馬奈的代表作之一《女神遊樂廳的吧台》。
右邊畫上的主角是兩個芭蕾舞者,介紹上寫的是德加的代表作《兩個舞者》。
能與梵高的畫在同一個廳中展出,這兩幅畫和它們的畫師肯定不俗。
羅傑盯着兩個芭蕾舞者多看了兩眼,總覺得有點奇怪。
忽然,後背上産生了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背後盯着一樣。
羅傑趕緊轉頭,身後除了畫,什麽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羅傑皺眉,剛剛那種感覺,非常明顯。
羅傑看向那幅畫,畫上的女招待憂郁、漫不經心、與身後的聲色犬馬格格不入。
這個女招待與背景完全不搭。
難道是?羅傑緩緩轉回頭去,再次看向那兩個芭蕾舞者,目光剛剛落在芭蕾舞者身上,毫無征兆的猛然回頭,看向那副《女神遊樂廳的吧台》。
就在他的注視下,話中的女招待歪了歪頭,漫不經心下垂的眼睛已然擡起,看向了他這邊。
羅傑的目光與女招待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女招待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特麽是什麽鬼玩意?畫中的人都活了?
羅傑想都沒有,跳過去揮動鐮刀,就朝女招待的心口刺去。
既然是非正常情況,那就當魔鬼處置好了。
這個世界已經變了,任何詭異和不正常,都有可能是魔鬼在搞東搞西。
不管女招待是什麽玩意,先砍一刀再說。
女招待的臉色瞬間變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略帶驚慌的表情,這一刀刺中心髒,後果非常嚴重。
危急時刻,她顧不得太多,擡手在畫上摸了一下。
那副《女神遊樂廳的吧台》突然産生巨大的吸力,羅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覺得一輕,眼前的景物全都變了。
鐮刀砍在空氣中,展廳消失不見,羅傑一個人站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街道左右兩邊全是看不透的濃霧,隻有對面燈火通明。
那是一家店,店門以紅色燈光作爲基調,充滿了暗示的暧昧和誘惑,此起彼伏的聲浪從中傳來,偶爾還有歌聲響起。
這讓羅傑想到了看過的一部影片——《紅磨坊》。
似乎這家店就是紅磨坊一般。
羅傑立即明白了,女招待這是将他吸進畫裏了。
這家店估計就是女招待工作的地方。
我要找的是梵高,又不是紅磨坊!羅傑很清楚,想要離開這裏,估計跟女招待脫不了關系。
他收起鐮刀,提高警惕,緩緩走進了紅磨坊的大門。
進去後的第一時間,羅傑就看向吧台,吧台旁邊隻有幾個男人坐着喝酒,根本沒有女招待的身影。
展廳門口,濃重的血腥味飄散開來,一個膚色異常蒼白的男人甩掉手上的鮮血,走進了展廳。
“咦?”他奇怪的四處看了看,“怎麽會沒人?我明明看見他進來了。”
蒼白男人又環視一圈,看到左右兩邊的畫,更加奇怪了:“前兩天過來看時,這兩幅畫不是這樣吧?這幅畫上的女招待,還有那幅畫上的跳舞的人,都去了哪裏?畫被人換了?”
察覺到不對頭,蒼白男人一秒鍾都沒有猶豫,決定将不對扼殺在搖籃當中。
他一躍而起,左手朝着《兩個舞女》淩空斬落,手上有刀影一閃即逝,那幅畫一分兩半。
接着,蒼白男人轉身撲向背後,再次手起刀落,《女神遊樂廳的吧台》也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