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天晚上吃魚湯好不好,我想吃魚湯了。”扒着阮處雨的手,小魚兒稚聲說。
“你想吃魚湯?”阮處雨問。
小魚兒點頭,“想,想吃。”
阮處雨應了聲,“可是家裏沒有魚,現在集上也應該早沒賣的了,要吃的話,隻能等明天了,明天一早娘就去鎮上買魚,怎麽樣?”
小魚兒有些失望,看了她一眼後點點頭,“那就等明天吃吧。”
不忍看他如此,阮處雨道,“要不娘去捉魚給你吃吧。”
“捉魚?”小魚兒有些興奮,“好哇,我們還從沒捉過魚呢,咱們去捉魚吧。”
阮處雨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子,道,“你在這等着,我去跟葛休說一聲,然後咱們就帶着東西去溪邊捉魚。”
“好。”
意外的是,一直選擇窩在家裏不出門的葛休聽說母子倆要去捉魚,也心動了,想一道去,于是,一行三人提着木桶一臉歡快的去了小溪。
小溪很清澈,一眼便能看到裏頭緩緩遊動的魚。
看着那肥大的魚兒,小魚兒激動的道,“娘,咱們趕緊捉魚吧。”
阮處雨輕笑着道,“你下手去捉啊。”
“好。”小魚兒歡應一聲,走到溪邊半彎着腰伸手就往下捅,可那原本緩緩甩尾的魚兒一個呲溜從原地消失。
小魚兒頓時傻了眼,黑幽幽的眼珠轉了轉,這才在旁邊看到了那條魚,他不服氣,又下手去捉。
結果沒出意外,那魚再次溜走了。
呼了口氣,小魚兒鼓起嘴,悶不吭聲的再次捉起魚來。
可來回伸了十多次的手,魚沒抓着就算了,小魚兒全身濕了一半,狼狽極了。
看他這樣,葛休樂得直笑,他走到小魚兒身邊,骨節分明的手伸出來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小魚兒,你這樣捉魚可不行,這魚狡猾着呢,别看它們在那沒動,可溜起來快得很,要想抓魚,你的速度得比它快,要不然隻能幹瞪眼。”
“葛叔叔會捉麽?”小魚兒歪着腦袋看着他問。
葛休表情微僵,随即笑,“在下不會,在下要有這本事,還會餓肚子麽?”
“不會你講這麽些道理做什麽。”小魚兒不屑的反駁。
葛休被堵得悶聲,眼珠瞪得圓圓的看着他。
見他瞪着自己,小魚兒鼓起嘴,得意的沖他眨眼。
這模樣将葛休氣得更厲害,他氣息粗喘起來,牙齒微微磨動着。
阮處雨在一旁邊看着兩人鬥着氣,邊拿刀削着從旁邊樹上抓下來的樹枝,削了一會,那雙手指粗的樹枝端被阮處雨削尖了。
用手觸了觸那尖端,阮處雨放下刀,拿着樹枝走到溪邊看了起來。
“你們都過去。”打量了溪中的衆魚一眼,阮處雨沖小魚兒開口。
小魚兒嗯應一聲,立馬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見狀,葛休也趕緊走到一邊待着,隻是他心頭有疑惑,嘴裏問,“夫人,你以前捉過魚麽?”
“沒有。”阮處雨搖頭回。
“沒捉過魚?”葛休有些讪讪,聲音放低了些,“要不在下來吧,在下到底是個男人,而且在下以前捉過魚,比你熟練。”
看着他,阮處雨挑眉問,“你剛才不是說你不會捉麽?”
葛休臉色瞬間暴紅,“在,在下這是……在下隻是沒人家能手會捉而已。”
“不會捉魚就在旁邊待着吧。”阮處雨輕笑的丢下話。
葛休不悅的咬着牙看着她。
感覺到他的怒意,阮處雨聳肩,脫去鞋襪朝溪中走,一直走到中間她才停下來,靜靜的看着魚兒在她腳邊彙聚。
等了一會,阮處雨手中慢慢有了動作,瞄準其中一條兩斤大小的魚戳去。
葛休和小魚兒的心一提,緊張的看着她,不一會,阮處雨便将戳魚的木枝拿了起來,隻見那木枝上,一個肥大的魚兒不停掙紮,魚肚子被木枝戳了個對穿。
“娘捉到魚了?”小魚兒不可置信的問。
阮處雨挑眉,拿着木枝往外走,“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麽?”
小魚兒嘻笑一聲,拍着巴掌問,“娘,你好厲害,太厲害了,你是怎麽捉到魚的?”
阮處雨眯眼,将魚從木枝上弄下來,悠悠的道,“就跟你葛叔叔說的那樣,速度比它快就能捉到魚。”
“那怎麽讓速度比魚快啊?”小魚兒眨眼追問。
“這個啊,你問你葛叔叔吧。”阮處雨戲谑的回。
小魚兒點頭,趕緊湊到葛休面前問,“葛叔叔,要怎麽才能讓速度比小魚兒們快啊?”
“我不知道。”葛休憋紅臉答。
“呃?”小魚兒面露蒙色,伸出小手抓撓着腦袋,“娘,葛叔叔不知道,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讓速度……”
掃了眼面色難看的葛休,阮處雨心裏暗笑一聲,淡淡的開口,“不知道就算了,别問了,你在旁邊看着娘捉魚吧。”
“哦。”小魚兒應聲,視線追随阮處雨離了去。
葛休小小的松了口氣,敬佩的看着阮處雨。
阮處雨下手的速度雖然快,可也不是每次都戳到魚,十次有三四次會讓魚逃脫,可那逮着的五六次可了不得,每次都是大魚,瞧着那一條條肥美的魚兒進入木桶,葛休嘴呈現哦字形,腦中快速的盤算着,要是以這個速度打魚,一天下來,她得賺多少錢啊……
戳了一刻鍾左右,小桶就被魚兒給填滿了,看着那一個個從肚間被戳穿的魚,阮處雨擰了下眉,“就弄這些魚吧,多了也不好放。”
葛休點頭,毫不客氣的誇贊,“你真厲害,比人家漁夫都厲害,估計人家打一天的魚,還不一定有你這一會的多。”
聞言,阮處雨看着他道,“要不我去當漁夫,專門打魚來賣吧?”
葛休瞅着她直搖頭,“不,你乃女子,不适合做漁夫,你還是偶爾打着吃吃吧,況且,你這魚賣相不好,要是挑到集市上賣,賣不了高價的。”
努了下唇,阮處雨幽幽的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把木桶提着吧,咱們回家煮魚湯喝。”
“嗯,好。”葛休應聲,走過去就要提木桶,哪知手才提起,他就被這木桶的重量給驚到,好重,這一桶魚算上木桶的重量約有三十斤的樣子。
掃了葛休一眼,阮處雨挑眉,拉着小魚兒朝自家石屋走去。
将小手抓捏着她的手,小魚兒奶聲奶氣的問,“這麽多魚煮魚湯的話得喝多久啊?”
“用兩條煮魚湯,其他的做别的。”這一桶魚有十多條了,不可能全部做魚湯。
“做什麽?”小魚兒好奇的問。
“炸魚,蒸魚,魚丸,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魚丸?”沒吃過,小魚兒眨着眼,頓了下說,“娘,乖下的魚咱們吃魚丸吧。”
“哦。”阮處雨應聲,淡淡的道,“我不會做魚丸。”
“不會你說什麽啊。”葛休在後邊氣喘籲籲的接聲。
阮處雨勾起紅唇,悠悠的道,“我就是說說而已,沒說我會做啊,要是你會的話,我不介意由你來做。”
葛休僵紅着臉呐呐的道,“在下也不會做。”
“那就算了,既然都不會,就不吃魚丸了。”阮處雨聳肩,輕淡的聲音甩下話。
停頓了下,阮處雨想起什麽道,“小魚兒,咱們留幾條做紅燒魚和魚湯,其他的魚送給别人吧?”
“送給誰啊?”小魚兒歪着腦袋問。
“送給你姥姥他們,他們……”都受傷了,該吃些魚補補。
想到兩人的傷勢,阮處雨擰了下眉,這幾天顧着照顧小魚兒去了,竟沒去看看他們,他們受傷,全是因他們母子而起……
小魚兒點頭,“娘要去咱們就送去吧,讓葛叔叔撿幾條魚出來,其他的全部送去給姥姥他們。”
“你想去看他們麽?”阮處雨一把抱起他問。
小魚兒眨眼,“去。”
他沒說想去,而是說的去,是因爲,他對去那裏,沒有想法,他們對他并不好,不似别的外孫跟外祖父,外祖母之間那般親密,在他眼中,他們隻是他的親人,卻不是熟人。
稍一理解,阮處雨便知道小魚兒的想法,要是依照從前,她可能不會帶他去,可這次……若是不去看看他們,不太好。
“那就去吧,跟我一道去。”
回了石屋,留下要吃的魚兒,阮處雨和葛休交待一聲,提着木桶牽着小魚兒朝阮家村走去。
身後,葛休看着她那輕松的樣子,頓時有些麻木,他瞅了瞅雙手,小聲的道,“人家說的百無一用是書生就是我這樣的麽?我連個提桶的力氣都沒有,還不如一介婦人!哎,我活着有什麽用?”
“不對,我活着是爲了考科舉,光宗耀祖,造福百姓,我做的事情比提桶有意義多了。”
真是個傻書生!連提桶的力氣都沒有,你怎麽能養活自己啊?還造福百姓?你不先養活自己怎麽造福百姓?某石窗前,一個白茸茸的物體趴在那裏,腦中不停的腹诽……
去阮青天家的路上,阮處雨路過了夏氏家,看到她在門口做事,阮處雨心神一動,走過去喚了一嗓子,“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