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修點頭。
醫仙眯眼,“聽你的話,似乎和他很熟……雖然靳墨言是被夜歌所傷,可是,夜歌這孩子,估計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幹這種事,若要他爲此償命,老夫覺得過于狠。”
“他害我爹的時候爲何沒覺得狠?”靳晨瞪着他大吼。
醫仙抿唇,沉默半晌說,“隻是和他相處過,覺得這孩子不錯,我希望你們能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當然,這隻是我的建議,要如何,還是要看你們。”
看他的話不算過份,靳晨沒再追究,想到什麽問,“你在我爹毒發之時便帶走了他,爲何現在才來告訴我他的下落?”
“老夫本來是想盡我所能救醒他,可,誰知道……我竟然沒救醒他,我猶豫了很久,這才決定來告訴你們這不幸的消息。”要不是這樣,他還不知道短短半個月,外頭已經大變樣了。
“我爹現在在哪?”唇瓣抿了抿,靳晨問。
“在我住的那竹屋裏。”醫仙答。
“怎麽将他帶到那了?”
将手擱到桌上,醫仙緩緩道,“我那藥比較齊全,我本想着去我那能救醒他。”爲這,他可是趕了幾天的路,在最短的時間回去了。
垂眸看了下地面,靳晨道,“我想見見我爹。”
醫仙點頭,“想見他便随我一道去吧。”
皇帝要離宮,自不能随随便便的離開,況且他們要去的地方有些偏遠,至少得花上十來天的功夫才能回來,爲避免這段時間出什麽禍亂,靳晨必須得找人先代理朝政。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靳晨尋了已退位的靳允狄,讓他幫着先操持朝政。
靳允狄不怎麽樂意,可靳晨耍起賴,先斬後奏,趁着他沒防備,一溜煙的離開的皇宮。
靳允狄雖然生氣,可也無可奈何,不得不暫時重新接手這個麻煩的位置。
靳晨,老修,醫仙等三人離開皇宮便往雪山那邊去,三人日夜兼程的趕,才三天,就到了雪山。
然而,在這裏,他們卻遇到了一行意想不到的人。
楊臨他們!
一行人面色憔悴,似乎奔波了許久未休息,身上沾染了許多灰塵。
見此,靳晨擰眉,不解的問,“你們怎麽會在這?”
“參見……”聽到他的話,楊臨等人忙欲行禮。
不過,他們話未出口就被靳晨攔住,“免吧,現在是在外頭,且回答我的問題。”
“我等是追随皇上來的。”楊臨老實的答。
“啊?”
“屬下得知這位前輩到皇宮去找過皇上,而皇上在見了他不久就跟他離開,屬下便想,該是皇上得知了主子或者是阮夫人的消息,屬下就跟上來了。”
話落,他又附帶解釋着,“見皇上等人行的方向是這邊,屬下猜到你們是要來雪山,就加急趕路,在你們前邊趕到了這裏。”
“爲什麽你會猜到我們是來雪山?”眨眨眼,靳晨稚聲問。
楊臨扯唇,看着醫仙道,“主子曾派人到這來尋過前輩。”
這裏是他住的地方,又見他們往這個方向趕,他自是猜到他們來的地方是雪山。
“哦。”表示了然的吐出一個字後,靳晨道,“咱們快去找爹吧。”
果然是!楊臨心裏接聲。
醫仙點頭,自顧領着一衆人去了自個的住處。
當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靳墨言時,白秋水擰起眉頭,“主子這是怎麽了?”
醫仙看了她一眼,淡聲道,“他中的毒傷了腦子,緻昏迷不醒。”
“前輩能救醒主子麽?”楊臨忙開口。
醫仙搖頭,“若能救醒他,老夫早就救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主子醒不過來了麽?”白秋水激動大叫。
醫仙輕撩袍角,輕緩的聲音說,“是。”
白秋水一副受打擊的模樣退後幾步,片刻後發狂般撲到床邊扶着靳墨言的身子,“主子,你醒醒,醒醒啊……”
看着她失控的樣子,楊臨鎖眉,凝思幾秒才沖醫仙開口,“連前輩都救不醒主子麽?”
“是。”醫仙沉應着。
楊臨呐呐的道,“那麽主子這樣能活多久?”
“老夫雖然救不醒他,可也能保他不死,若不出意外,他能這麽躺到壽終。”
這個答案,是個可悲的答案,雖然知曉靳墨言死不了,但他若不醒,和死又有什麽區别?
楊臨心裏一片悲涼,他垂頭沉默下來。
靳晨從進門開始,視線便在靳墨言身上,聽到他們的話,他神色一黯,下一瞬,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
“小魚兒!”大叫一聲,老修及時扶住了他。
醫仙亦在同時露出驚慌之色,見老修扶穩他,他忙走過去他的狀況。
片刻後,他給出所了解的情況,“隻是勞累過度,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老修點頭,沖他道,“勞煩帶我們去房間休息。”
“嗯。”應了聲,醫仙領着他們去了其他房間。
靳晨是在第二天中午醒來的,醒過來後,他便守在靳墨言床頭一動不動。
見此,老修很心疼,想開口勸他,又不知道用什麽話勸,最終,他選擇了沉默。
好在,靳晨雖然守着靳墨言,卻不是不吃不喝,他們讓他吃飯,他就會吃,讓他睡覺,他也會爬上床與靳墨言一道躺着。
如此幾天,老修隐約猜出什麽,他坐到床頭的椅前沖靳晨說,“你打算一下守在這裏麽?”
“是。”靳晨定定應聲。
老修擰眉,“江山你不管了?”
“不管。”他答得爽快。
老修差點吐血。
沉默了下,老修道,“就算你在這裏守着,他也醒不來,你難道打算一輩子這麽守着他?就算你想,你也不能這麽做。”
“他若知曉你爲他如此,會很難過的,你想看到他傷心麽?”
“他真的會傷心麽?他要是知道傷心,就該醒來。”他的話不無幽怨。
老修眯眼,“我知道你很難過,可你守在這裏解決不了問題,你不能因爲他,荒廢了自己的一輩子。”
“爲什麽不能?”靳晨淡漠的道。
“因爲……你荒廢了一輩子,将來在地下遇見他,讓他知曉,他會難過!”老修噎了下才吐出答案。
靳晨看着他,幽幽的說,“那也是他造成的,他活該難過。”
老修:“……”
“算了,你想守,就守着他吧,我就陪你在這裏守着。”
不僅是他陪,楊臨和白秋水等人也打算待在這裏不離開。
看此情況,醫仙臉色很難看,在衆人擠着睡了幾天後,他出手将楊臨等人趕出了竹屋,還放言,不許他們再進來,否則就将他們丢到雪山裏喂狼。
衆人懼于他的武功,可還是堅持着要留在這裏,醫仙也沒客氣,擰着幾人将他們丢出了雪山。
被丢出去後,楊臨琢磨了一會,想讓其他人回去,自個重回雪山内守着靳墨言,别人倒是同意,可白秋水卻也打算留在這裏。
楊臨不願意帶她一道,不過因爲她的堅持,最終,他還是與她一道回了雪山。
看他們回來,醫仙準備再丢出去,兩人卻同時下跪求着醫仙留下他們,還言,他們要盡心照顧靳墨言。
醫仙想到現在竹屋就兩個老頭,一個五六歲的孩童,這等年齡都不是照顧靳墨言的佳選,于是,留下了兩人。
*
“嘶。”疼,混身好像被火烤着一樣,灼得疼,幹裂得疼。
昏昏沉沉,想一睡不起的大腦不得不開始運轉,阮處雨吸了口氣,讓感官恢複最佳狀态,這才慢慢将眼睛睜開。
刺眼的陽光照耀,下意識的又閉上眼。
片刻後,她一手半捂眼睛,一手撐着身子緩緩坐起。
在坐了小一會後,阮處雨将眼睛再次睜開。
有了方才的緩沖,眼睛不再難受,阮處雨籲了口氣,慢慢拿眼打量左右。
她在沙地上……不,應該說,她還在沙漠中。
這個念頭才起,阮處雨腦中有莫名的感覺,爲何,她覺得這樣醒來的場面這麽熟悉?
不是在沙漠中醒來覺得熟悉,而是遇到這種災難再醒來覺得熟悉,仿佛,曾經的她,也經曆過這種情形。
不過,在她的腦海中,不曾有這種記憶,至少,上一輩子是。
揉了揉太陽穴,阮處雨不由歎息了聲,這個記憶該不會是這本體的吧?
想到曾聽到的稚童聲音,阮處雨一個念頭方起,爲什麽她的記憶還在?不應該是這個女人死了,靈魂走了,她的魂魄才占據了她的身體麽?按理說,這種情況,她的記憶也該消失才對,可爲何……
難道,她根本沒死?她的靈魂還在體|内?
想到這種情況,阮處雨臉沉了幾分,若是她的靈魂覺醒,一定會重新占領這個身體,而她,若是沒有身體,她會成爲實實在在的鬼。
要怎樣,才能阻止這事的發生?阮處雨擰眉,沉默許久突然苦笑,“這世的安逸早就磨平了我曾經被打磨的尖銳。”上輩子的她,因爲環境使然,緻使她各個方面都極厲害,可現在,她竟想不到對付體|内魂魄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