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樣,王夫人搖了搖頭,不再多說,囑咐王嬌嬌好生休息便離了去。
驸馬納妾,在本朝算是頭一遭,且驸馬納的還是三品官員的嫡女,加之他們還辦得轟轟烈烈,這一連串的事跟連環炮一樣,轟得京城衆人震耳欲聾。
而很快,他們也反應過來,驸馬楊安再三立功,加上他納妾,皇上什麽都沒表示這點上來看,就能證明他現在十成十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此時不巴結他,更待何時?
這個想法一出,那些曾欲巴結太子跑斷腿的貴人們提着禮包大大咧咧的上門送禮去了。
本以爲楊安會借着成親收下他們的禮,可他卻一臉廉潔之态,硬是不收他們的禮,說了一番忠國的話後将他們送走了。
永安侯府在這種情況下,熱鬧了兩天,第三天,成親當日,熱鬧加倍,來送禮觀禮的無數。
楊安照樣讓人拒收禮,觀禮卻是任人爲之。
忙碌了一整天,下酒宴後,楊安并沒有先去洞房,而是去了幫他操持了一天婚禮,歇在他府中的靳海容那。
靳海容強裝了一天的笑意,到了房間後,再不複笑臉,人若失魂般任由丫環們打理自己,幫自己清洗身子。
楊安去時,靳海容正被伺侯着穿好中衣,徒然見他入屋,她有些不可置信,還未開口,楊安已揮手退去了丫環們。
“怎麽來了?今日可是你的洞房之夜。”靳海容柔聲說。
楊安輕笑,“我來看看你,我娶妾,你想必難受。”
忍了許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靳海容哽着聲音說,“我沒事,你去瞧新人吧。”
楊安快步走過去抱着她,“什麽新人?她沒你重要。”
“你……”她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楊安堵了唇。
一場極緻的運動由此展開。
待方歇時,靳海容笑意嫣然的道,“去找她吧,總歸是她的洞房之夜,你若待在我這,她該不好想了。”
“傻女人,你怎麽這般傻。”楊安歎。
靳海容伸手撫了撫他的臉,呐呐的道,“可不許愛她比我多。”
“我永遠隻愛你一個。”他說着不着心的承諾。
靳海容一臉滿足的笑,片刻後催促,“去吧,快去吧,不早了。”
楊安不舍的看着她,好一會,還是在她的驅趕下,匆匆離去。
洞房一夜,翌日,兩個女人相見,都是笑靥如花,嘴裏說着相親相愛的話,心裏卻是另有一番感想。
這種情況,此後每日相同,每天,靳海容都會聽着楊安對她保證永遠愛她,可轉眼,那情郎有何想法,卻是她不得知的。
她在楊安的甜言蜜語下被蒙蔽得很深,若不是,有一日,她的貼身侍女聽得另一番言語,也許,靳海容會一直被蒙蔽。
“不,我不相信。”看着小應,靳海容驚恐開口。
瞅着她,小應抿唇道,“公主,此話确是驸馬所說。”
“他怎麽會這麽說我?說我沒情調,說我不夠妖娆,不,他不會,他怎麽會說我又笨又蠢呢。”靳海容喃喃念,無法想像天天說着愛自己的人會這麽說她。
晃了晃頭,靳海容斂眉道,“我不信,我要去找他問。”
她的身子才動,就被小應給扣住,“公主,不可,你這麽去問,驸馬怎麽可能會承認呢。”
靳海容咬唇,“我不相信這話是他說的。”
嘴裏說着不相信的話,她眼中淚水卻直落。
小應握着手心,小聲的說,“公主,奴婢也不相信這話,可是,這是奴婢親耳聽見的,驸馬親口對王夫人說的。”
這個王夫人,是嫁入永安侯府四天的王嬌嬌。
靳海容捂着臉直哭。
見此,小應咬了咬牙,湊到靳海容面前輕聲說,“公主,奴婢還聽得一事。”
“是什麽?”靳海容問。
“那王夫人似乎在和驸馬商量給皇上下毒一事,他們想在太子未歸之前,害了皇上,然後奪下皇權。”
“你……”靳海容瞪眼看着她。
小應咽了咽口水,“奴婢不敢撒謊。”
靳海容搖了搖頭,“驸馬連那些豪貴的禮都不收,怎麽會觊觎皇權呢?不,他不是這種人,不是。”
“奴婢若此言有半句虛的,願受五雷轟頂!”看她不信,小應指天發誓。
靳海容猶豫的斂眉。
“不是我不願意信你,實是你說的太讓人無法相信了。”
“公主要怎麽才願意相信奴婢?”小應問。
“我……除非我親耳聽到驸馬說這話。”靳海容定定的說。
小應咬着唇瓣看着她,“若要聽驸馬爺親口說這話,必得付出代價……公主,奴婢願意以命求得此話。”
“你要怎麽做?”靳海容有些慌亂。
小應吸了吸鼻子,喃喃的說,“奴婢隻希望聽到此話後,公主能相信奴婢所言,公主,驸馬背地裏那般看待公主,他不值得公主真心對待,往後公主不要再對他用情了,還有,他們要給皇上下毒一事,希望公主能入宮向皇上禀報!”
聽她像交待遺言一樣說着這話,靳海容拉着她的手道,“你要做什麽?你要離開我麽?”
“請公主記住奴婢的話。”小應沒答,隻是這麽說。
靳海容心慌慌,看着她叫喊道,“我信你,信你還不行麽,你别做傻事!”
“那公主要入宮向皇上禀報此事麽?”瞅着她,小應問。
靳海容垂眸,“若是父皇知道他想……那父皇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他會死。”
吸了口氣,小應說,“公主想看着皇上被驸馬害死?”
靳海容搖頭,又喃喃道,“可我也不想看到驸馬死。”
“他們,公主隻能選擇一個。”小應冷冷的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選誰。”靳海容顫抖着身子開口。
幽幽的盯了她好一會,看到靳海容痛苦而掙紮的表情,小應眨了眨眼,她是旁觀者清,認清了楊安的真面目,認爲她再付出不值。
可是身爲當事人的公主到底和楊安相處幾年,加上楊安總做出一副深情模樣,即便她知曉他其實是在哄騙她,一時半會也難以自拔。
她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如今楊安對皇上動了壞心,若不趕緊去通報,許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遭毒手……以她來看,一旦楊安得勢,那麽被他不待見的公主妻子,一定會被他冷落,或許他還會做更大的傷害她的事。
她不願,不願看到和她相處十多年的公主落得那般下場。
當初,她初進宮,因着人小,行事又生澀,在裏頭受夠了欺辱,差一點她就不想活了,要不是靳海容突然出現救了她,得知她的苦境後拉她出苦海,現在她恐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
思緒停下,小應抿唇,沖靳海容道,“公主,晚些咱們偷偷去王夫人那邊瞧瞧吧。”
哭泣中的靳海容呐呐擡頭看了她一眼,“咱們要去做什麽?”
自然是看看能不能聽楊安再說那種令她傷心的話……若是親耳聽到,她應該會清醒的死心。
小應心裏嘀咕,卻沒将話說出來,而是道,“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侯爺,今兒得了機會,我安排的人已經進去了,要不了兩天,咱們就能得償所願。”依在楊安懷裏,王嬌嬌笑意嫣然的說。
拿手刮了刮她的臉頰,楊安磁性的嗓音道,“你做得很好,等本侯拿下那老頭子的權力,一定将那蠢女人拉下妻位,讓你坐上去。”
王嬌嬌妖娆的笑笑,“那妾身就多謝侯爺了。”
“謝什麽,咱們是夫妻,有何好謝的。”楊安淡笑着說。
嬌媚的眨眨眼,王嬌嬌圈着他的脖子嗔,“我就要謝。”
楊安身子一顫,帶着粗粗的呼吸靠近她,“要謝,就拿身子來謝。”
“讨厭。”嘴上說着這兩字,她腦袋卻朝他迎了過去。
兩人相接觸的那刻,王嬌嬌嘴裏發出靡靡之音。
楊安呼吸越發急促,狠狠的吻咬着懷裏的人兒……
“公主,你怎樣了?”扶住她的身子,小應壓低聲音驚呼。
淚眼矇眬的看了她一眼,靳海容哽聲說,“你告訴我,我剛才聽到的,看到的,不是事實好不好?”
瞅了眼破了指尖大小的紙窗,小應心一狠,吐聲道,“公主别自我欺騙,剛才你聽到的,看到的,就是事實,現在你該相信奴婢說的話了吧?”
靳海容泣出聲,搖頭道,“我不信,不信……”
如果說白日聽到小應那懇切的話,她還對楊安抱有一思希望的話,那麽現在,親耳聽到他說要将她這個蠢女人拉下妻位,她就徹底死心了。
因爲心死,她極難過,說話的聲音也沒受住控制,稍稍大了些。
小應臉色當即一變,捂着她的嘴道,“公主,小聲點,别讓人聽到了。”
靳海容呐呐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小應松了口氣,放開捂着她嘴的手,扶着靳海容道,“公主,咱們先回房間吧,明兒一早去皇宮。”
“好。”低啞的聲音應了下,靳海容蹒跚欲走,哪知,腿不知何時僵住,才一動,嘴裏便因僵痛下意識的發出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