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什麽疾病?”孫婆婆呆住。
“就是他們的病根本不傳染。”
“可我的相公和兒子他們……”
“他們生的可能是家族遺傳病。”阮處雨定定的開口,“這種病,隻能在血親之間傳染,血親之外的人,不會得病。”
孫婆婆眸光亮了亮,又擔憂的開口,“那我的女兒……”
“她們或許也已經死了。”
孫婆婆鼻頭一酸,“爲什麽,爲什麽會這樣!”
瞅了眼兀自傷心的孫婆婆,阮處雨出聲道,“有些遺傳病能治,有些治不了,我想看看你孫子得的病能不能病。”
“真的不是傳染病?”孫婆婆不放心的問。
阮處雨點頭。
孫婆婆擰着眉頭,“那好,讓你看看他們的情況吧。”
話畢,她自顧領着阮處雨進了屋。
chuang榻上,兩個面色枯黃的少年躺在上邊,他們雙目緊閉,呼吸極淺。
“怎麽樣?我的孫子有治麽?”孫婆婆緊張的看着她道。
阮處雨斂眉,淡淡的道,“你仔細給我說說他們的情況。”
“什麽情況?”
“生病後,還有被那遊醫救治後的情況。”
“生病後?開始是咳嗽,後來是吐血,眼看着就不行了,那遊醫救治後,他們不吐血了,可是身子骨很弱,人也幾乎動彈不得。”
“哦。”阮處雨撫起下巴,好一會才道,“咱們出去吃飯吧。”
“到底能不能救啊?”孫婆婆問。
阮處雨正要開口,小魚兒的聲音傳來,“老婆婆,他們沒吃飯麽?爲什麽長得這麽瘦?”
“你怎麽……”正欲喝斥,想到阮處雨說他們得的不是傳染病,她面上一松,開口道,“怎麽會沒吃飯?我天天給他們喂飯,可是他們長不胖。”
“爲什麽?吃了飯怎麽會長不胖?我以前也長得很瘦,因爲吃的東西太少,可是後來娘有錢了些,我吃飯吃多了,人就長胖了,娘,你說是不是?”
“嗯,胖了。”
“兩個哥哥很奇怪,他們都不長胖的。”小魚兒低喃的聲音開口。
阮處雨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chuang上的少年,擰起眉頭,“婆婆,你相公當初死狀如何?”
看着她,孫婆婆幽幽的道,“自是一臉痛苦。”
阮處雨抿唇,緩緩朝其中一個少年伸手,在快到他胸口時,她頓住,幾秒後才突然朝下邊壓去。
她用了些力氣壓他的胸口,可卻不會痛,但這少年卻突然睜開眼,一臉痛苦的看着她。
阮處雨立即收回手,少年當下松了口氣,似乎痛覺已失。
“你……是奶奶收留的女人?”少年擰着眉頭問。
阮處雨點頭。
少年有些不悅,“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
“我隻是按了下你的胸口。”她平淡的開口。
少年狐疑的看着她,“可我剛才覺得好痛!”
“嗯。”阮處雨應聲,卻什麽都沒說。
少年輕哼,沖孫婆婆道,“奶奶,将他們趕走,我不想見到他們。”
“康兒,奶奶不會讓他們再見你了,處雨,走,你們出去吧。”
“我要他們滾離我家!”康兒不悅的大吼。
孫婆婆慌亂的道,“康兒,他們就住幾天,過幾天就會走,奶奶已經收了他們的錢,要是趕他們走,錢得……”
“退給他們!”康兒煩燥的說。
孫婆婆無奈的吐氣,正要開口,阮處雨道,“你還是不是男人,我不過是按痛你了,你就要趕我們走,怎麽這麽小氣。”
“滾!”康兒拍着chuang榻喝。
躺在他身邊的另一個孩子緩緩睜開眼,見他一臉怒容,不解的道,“哥哥,你怎麽了?”
康兒瞅了他一眼,沉聲道,“沒什麽。”
“哦。”這孩子應了聲,将視線投向阮處雨他們,那一瞬間,他眸光亮了亮,似乎很激動。
見狀,小魚兒主動開口自我介紹,“大哥哥好,我叫小魚兒,這是我娘。”
“你們好,我叫孫福,奶奶叫我福兒。”福兒虛弱的聲音開口說。
小魚兒眯起眼,奶聲奶氣的喚,“福兒哥哥。”
“唉。”福兒忙應。
“福兒哥哥,你餓不餓,咱們出去吃飯吧。”
福兒就要應,康兒臉色一沉,叫喝出聲,“你想做什麽?你不知道咱們出不得屋麽?”
福兒的臉在他的這句話下,黯淡了下來。
孫婆婆有些心酸,哽着聲音道,“康兒,奶奶一定會想法子治好你們的,一定會的。”
康兒瞅了她一眼,哼聲,“有什麽可治的,死便死罷。”
“你……”孫婆婆無奈的瞪着眼,卻不知該說什麽。
看着康兒,阮處雨斂了下眉,沖孫婆婆道,“他們出不得屋,咱們可以進來吃,婆婆,咱們将東西拿進來吧。”
“唉唉。”應着聲,孫婆婆麻利的出屋搬飯桌。
桌子搬進來後,孫婆婆将chuang上的福兒和康兒給扶着坐到了桌前,見此,阮處雨他們趕緊圍坐起來,小桌頓時被擠得滿滿的。
看着這一幕,福兒眼淚直落,他嗚咽着道,“奶奶,自從爹娘死後,我再沒這麽吃過飯了。”
“我可憐的福兒。”孫婆婆淚眼矇眬的出聲。
“你們不怕得病麽?”看了眼孫婆婆和福兒,康兒冷冷問出聲。
“不怕。”小魚兒答。
康兒冷哼,“我家沒什麽可讓人圖謀的,不想死的話,趕緊走。”
小魚兒愣住,好一會才開口,“康兒哥哥,我們不是想圖謀什麽的。”
“不圖謀什麽,你們爲什麽要住進我家?爲什麽要接近我們?”康兒尖銳的開口。
“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罷,既然你沒什麽可讓咱們圖謀的,爲什麽要讓我們走?”阮處雨雲淡風輕的說。
康兒咬牙,“我不喜歡你們!我讨厭你們!”
“可是……我喜歡他們。”福兒小聲的開口。
康兒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悅。
福兒垂下腦袋,低低的語氣說,“自我們生病後,再也沒人願意接近咱們了,他們是頭一個願意接近我們的人。”
“你就這麽希望見外人?”康兒恨恨的問。
福兒抿唇,沒接聲。
“你就見吧,等他們說你是掃把星,說你是瘟神,你就舒服了!”康兒冷冷的說。
福兒臉色一白,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他恐懼的眼神看向阮處雨他們。
“你放心,我們不會這樣說的。”小魚兒趕緊安慰。
康兒有些不屑,“等你染上咱們這種病,你恐怕比我說得更難聽。”想當初,那些和他們一塊玩的孩子就是這樣,發現他們生了怪病之後,再見他們,就罵罵咧咧的,很難聽,從他們的祖父到爹娘,全部罵了一次……
憶起當初的情景,康兒仿佛回到了從前,從前的他,和别的孩子一樣,過得很幸福,可……
他表情暗淡下來,垂頭看着桌面發起呆。
孫婆婆曉得他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頓時有些心疼,“康兒,别想了,吃飯吧。”
康兒沒吱聲,盯着桌面一動不動,像木偶一樣。
“康兒……”孫婆婆再次出聲想說些什麽,阮處雨卻開了口,“婆婆,吃飯吧,吃完了,我還有事要做。”
孫婆婆看了下康兒,又瞧了瞧福兒,點頭,招呼了聲吃飯便不再開口。
這一頓飯,别人且不說,福兒是吃得很高興,沒一會功夫,一碗飯就下了肚,見此,孫婆婆忙詢問他要不要再來一碗,得到他肯定的答複後,她激動的出去添飯去了。
一餐飯罷,阮處雨徑直抱着小白進了房間。
“小魚兒還在外頭。”小白奶聲奶氣的開口。
“我有事找你。”阮處雨說。
小白眨眼,問,“有什麽事找我?”
“你回去一趟,幫我帶一個紙條給夜歌。”
“我…”小白有些不情願。
阮處雨誘|惑道,“你若回去這一趟,就能吃上肉。”
肉!小白毛發一立,很激動的模樣。
最終,猶豫了三分之一秒的時間,小白點了點腦袋,“你寫紙條吧,我回去交給夜歌。”
“好。”
筆墨紙……這些東西,普通農家根本沒有,阮處雨問過孫婆婆,才知道整個小村子,就一家人有這東西,那家人有個人讀書……
去那家買了些紙,借了筆墨後,阮處雨寫上了紙條,将之疊好後,小白叼着它就往外跑,沒一會功夫,就不見了影子。
自從阮處雨失蹤,小魚兒和小白也跟着消失後,阮府徹底的陷入暴躁狀态,每個人都心神不穩,遇上一點事便火氣極大。
小白因爲着急吃肉,回來得很急,一不小時撞到了王松,它本不想搭理他,卻不想,王松開口道大罵,“哪個不長眼的王八羔子,瞎了眼了,死了爹娘啊……”
才要出聲吠他,想到嘴裏有紙條,小白頓時咽下了叫聲,隻是看他的聲音極其兇惡,那意思像在說,你給我等着!
而這時,王松瞧到了撞他的人……哦不,是東西,見是小白,他失聲大叫,“小白,你去哪了?”
夜歌正往正廳走,聽到他的話,想都不想就往這邊飛奔過來,看到小白的那刻,他立即沖過去抱住它,“小白,告訴我,小魚兒在哪?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