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弟倒是潇灑,頭一次成親竟然這麽淡定。”
“畢竟不是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了,還能怎麽激動?更何況,就我這身體,娶回來,也就當個擺示。”
沒人想得到靳墨言竟然如此直言不諱的在這麽多人面前說這事,衆人十分訝然,更佩服靳墨言的膽量。
敢這麽正大光明的承認自己不行,可不是要膽量麽?
“不過是腿廢了而已,又不是……怎麽就是當個擺示了?”說這話時,靳冷意似乎很高興。
靳墨言扯唇,淡淡的沖靳冷意道,“二哥何必細究呢。”
“三弟,我可沒有細究,隻是很好奇而已。”
看了他一眼,靳墨言不再答話,隻是幽幽的眯着眼直視前方。
這刻,一個淡然的聲音突然響起,“無憂王爺。”
這熟悉的嗓音讓靳墨言全身一怔,他擰眉,緩緩将視線投向說話之人,見她與一個長得妖豔的男子從人群中緩緩走出。
“永平夫人。”靳冷意聲音冰冷的喊着她。
阮處雨勾唇,沖在場的幾人行了一禮,這才開口道,“不知二皇子殿下喚永平何事?”
眸光閃爍了下,靳冷意沉冷的聲音說,“本皇子隻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不知二皇子殿下有何問題想問永平?”阮處雨不緊不慢的答。
“之前你公告召親,可有召到合适的?”
雖然這事早被聖旨給壓過去了,可此舉對阮處雨的聲譽還是很受影響,如今他刻意提起,在場圍觀的人頓時憶起一月前的事,想到了面前這個女人幹出的大膽行爲,神色都有些奇怪。
阮處雨絲毫不在意衆人的眼神,她緩緩擡頭看着靳冷意道,“回二皇子殿下,原本本來可以召到合适的,可因爲皇上下旨,讓永平不許再嫁,永平隻得放棄召親。”
“聽你話的意思,似乎還覺得可惜了。”靳冷意似笑非笑的說。
“可惜。”阮處雨爽快的開口。
靳太清覺得好笑,出口道,“你可知寡婦是不能再嫁的?更何況你是個名寡婦,你不僅想再嫁,還想召人家入贅,你簡直就是亂來!”
“這位皇子殿下,咱們朝哪一條律法有規定寡婦不得再嫁?”看着他,阮處雨平靜的問。
“這……”靳太清眼睛一瞪,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靳太清吃癟,靳冷意緩緩開口,“話不能這麽說,雖然咱們朝沒有規定寡婦不能再嫁,可寡婦再嫁也不是什麽多值得炫耀的事,你想再嫁也罷的,竟然還鬧得轟轟烈烈,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實在不該。”
“假若,此刻我是個男人,是不是就能理所應當?”阮處雨問。
靳冷意點頭。
“那爲何,我不能當個男人?”
“女人就是女人,怎麽能當男人?”靳太清譏聲說。
阮處雨垂眸,淡淡的道,“我沒說想變成男人,隻是想和男人一樣,理所應當的再嫁而已,男人再娶是理所應當,我再嫁,爲何便不能理所應當?”
“女人本就該……”靳太清的話還沒說完,阮處雨就道,“這個該,是從哪裏來的?爲什麽就該?而不是男人就該?”
“自古如此。”靳冷意幽幽的說。
“自古如此,我們就該遵行嗎?古人說,男人該隻娶一個妻,你們是否都樂意?古人說,男人該相妻教子,伺侯父母,你們是否都樂意?古人說凡家中大事小事,必須都讓其妻作主,你們是否都樂意?”
聽到這話,靳太清臉紅耳赤的說着粗話,“放屁!古人怎麽會說你說的那些話!”
“怎麽不會?若從現在開始傳,一百年,甚至兩百年後,我說的話也是古人所說,人家也會說古人說,男人本該隻娶一個妻的,男人本該相妻教子,伺侯父母……”
“一派胡言!永平夫人,你這是想造反麽?”靳冷意一個重罪壓下來。
阮處雨還沒開口反駁,靳墨言便開口道,“二哥,不知你從哪裏聽出造反一事來了?請拿出證據來,否則,便是誣陷,在這麽多人面前誣陷皇上親封的永平夫人,二哥是想做什麽?”
“永平夫人剛才說的話,不是在竄導女子反夫麽?一旦女子開始争權,三弟覺得天下還會如此平靜?”
“二皇子殿下,你想太多了,我剛才隻是比喻而已,怎麽,連個比喻都不能了?還是二皇子認爲我的比喻讓你難以接受,所以你才這麽生氣?”
“本皇子沒有生氣,隻是覺得你的比喻過于大膽,有竄導的嫌疑。”
阮處雨微微一笑,道,“很大膽麽?我怎麽沒覺得?”
“我也沒覺得。”趙傾城突然出聲。
衆人頓時将視線投在了她身上。
發現這點,趙傾城柔柔一笑,緩步走進了偏廳。
“見過甯王爺和幾位殿下。”
“免禮,你剛才說的話是何意?”靳墨言淡淡的問。
趙傾城勾唇,幽幽的沖靳墨言說,“奴家贊同永平夫人的想法,她的設想并不大膽,方才永平夫人隻是将男人比喻在了女人的位置上而已。”
看着她,靳冷意冷冷質問,“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将男人比喻在女人的位置上,怎麽不大膽?”
“二皇子,奴家可以理解爲,你是根本接受不了男人處在女人的位置上啰?”
“是。”
趙傾城狡黠的眨眨眼,吐出聲,“那麽,這算是二皇子的個人觀點了?”
“但凡是個男人,跟本皇子的想法一定都一樣!”靳冷意理直氣壯的說。
“本王不這麽想。”靳墨言出了聲。
靳冷意撇了他一眼,冷聲說,“三弟是怎麽想的?莫不是你認爲男人可以和女人換位置?你還是不是男人?”
對他的這般質問,靳墨言并沒有生氣,他隻是淡淡的道,“沒人想讓男人和女人換位置,是二哥想多了。”
“她們剛才明明……”
“她們說,男人該隻娶一個妻,本王認同這個,而相妻教子,孩子是兩個人生的,教子自然也該有兩個人教,凡事讓妻做主,倘若妻做的是正确的決定,也無不可。”
“說得有道理!”靳墨言的話一出,立即得到一婦人的大贊,她拍手鼓起了掌。
旁邊的其他女子見狀,竟也拍手叫好,一臉崇拜的看着靳墨言。
看了他一眼,靳冷意道,“三弟,你自個懦弱,不要把自個的觀點強硬的附在咱們男人身上。”
靳墨言眯起眼,淡漠的開口,“二哥也不要将自己的觀點強硬的加在别的人身上,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人都和二哥一個想法。”
“是麽?難道你們不是和本皇子一個想法?”後邊的話,靳冷意是對着外頭的一片男人說的。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有些讪讪,他們有的直接表了态,有的礙于悍妻在旁邊,不敢開口,有的直接中立。
此景并不讓靳冷意滿意,他冷眸倏地眯起,面色僵冷的要開口,門口突然傳來高昂的聲音,“新娘子到。”
聞聲,衆人頓時大喜,“新娘子到了,咱們看看去。”
“好好。”
幾人推擠着身子,馬不停蹄的離了去。
沒一會,偏廳就隻剩下甯王和幾個皇子,以及阮處雨他們。
掃了衆人一眼,甯王朗聲開口,“三皇侄,你的側妃到了,快去迎接吧,咱們還等着喝喜酒呢。”
靳墨言下意識的看向阮處雨,見她面色淡漠,他眯了眯眼,開口道,“自有人将她迎進來,本王隻需在洞房内揭蓋頭就好。”
“三皇侄的意思是連拜堂都不是你?”甯王大爲驚訝。
靳墨言眯眼,“本王身子不适合拜堂。”
“看來三弟不怎麽看中這側妃啊。”靳冷意悠悠的說。
靳墨言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兀自問,“皇叔,你們是要去正廳見見本王的側妃,還是待在此處,待喜酒開宴?”
“咱們來一趟,自是要去見見侄媳,你們說是不是?”甯王朗聲沖其他人道。
“皇叔說得沒錯,咱們要去見見弟妹。”靳少海悠然開口。
“那……”正要說些什麽,靳冷意出聲道,“三弟不去麽?咱們都是沖着三弟來的,你要是不陪咱們一道去,有些說不過去吧。”
“既然二哥這麽說,那我自然要陪你們一塊去。”
“那就走吧。”甯王淡然出聲。
“嗯。”
此聲應,一行幾人悠然朝正廳去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梅陽豔才瞪眼開口,“傾城,你竟然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開口,膽子太大了。”
“我隻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趙傾城吐了口氣,慢吞吞的說。
梅陽豔擰眉道,“剛才可是在幾位皇子面前耶,你怎麽能做到那麽淡定的?”
“跟阮姐姐學的。”趙傾城笑眯眯的說。
梅陽豔下意識的瞅向阮處雨,“跟阮姐姐學的?我怎麽沒學到?”
“怎麽沒有,剛才她不是跟咱們說了一番言語麽?”趙傾城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