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公回過神來,忙點頭,“說得不錯,咱們繼續迎客。”
話畢,他忙換上一張笑臉應付着到來的人。
進了王府,阮處雨便自顧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葛休見狀,立即說道,“處雨,主人家還沒招呼,你這就坐下來,太不尊敬人了吧?”
阮處雨看着他,幽幽的道,“你覺得無憂王會來招呼咱們麽?”
“不會。”葛休低聲開口。
“可是,大家都站着呢。”他看向周圍的人說。
阮處雨笑着,淡淡的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不想站。”
“既然你堅持要如此,那在下隻能……”
“隻能怎樣?”阮處雨饒有趣味的問。
“隻能離你遠些。”丢下話,葛休提步往一邊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阮處雨伸了個懶腰,淡淡開口,“安涼,我想休息一會,等下婚典開始了記得叫醒我。”這兩天,她睡眠質量都很差,幾乎沒怎麽睡覺。
“夫…夫人。”安涼小聲的喊。
阮處雨擰眉,不悅的道,“有什麽事,說!”
“有人過來了。”安涼咬唇說。
“哦。”應了聲,阮處雨微微擡起眼皮,在瞧到近前的兩人時,她勾唇笑,“傾城,陽豔,好久不見。”
“阮姐姐。”兩人叫喚的聲音極小。
阮處雨初開始還沒在意,直到發現兩人與她說話時總偷瞄某處,這才起了疑問,“怎麽了?”
“沒,沒事。”趙傾城搖頭。
梅陽豔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麽事就直說吧。”阮處雨開口。
梅陽豔眸光一閃,道,“阮姐姐,你真的召過親啊?”
“召過。”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梅陽豔眼睛瞪得大大的,“阮姐姐,你竟然真的,真的幹出這種事來了。”
“這種事?你覺得召親難以啓齒?”阮處雨淡淡的問。
梅陽豔鼓着嘴道,“我說實話,阮姐姐可别生氣。”
“你說,我不生氣。”
“在咱們這裏,沒有寡婦敢這麽光明正大的再嫁的,就算是有再嫁,那也是偷偷摸摸的過去,你不僅想再嫁,而且這麽正大光明的招贅,你實在……太驚世駭俗了!你這種行爲簡直是無恥!”
話停許久,阮處雨才開口問,“這是你的想法?”
梅陽豔眸光閃了閃,幽幽的說,“這是我爹的想法,他覺得你這種行爲很……而且,你召親的事一出,我爹和傾城的爹就不許我們再去找你,還說再找你,就打斷我們的腿。”
“他說怕咱們跟着你,有樣學樣。”
“你的想法是什麽?”
“我的想法?”梅陽豔眯眼,好一會,她才讪讪的道,“我也覺得你此舉有些異于常人,我甚至在懷疑外頭傳你召親一事,其實不是真的。”
“現在知道是真的,你又有什麽想法?”努了下唇,她問。
梅陽豔眨眼道,“我覺得……傾城,你是啥想法?”
見她将話題轉到自己身上,趙傾城抽了抽嘴角,低軟的聲音開口,“阮姐姐,你爲什麽會幹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我想知道原因。”
“我覺得再嫁也沒什麽,找不到合适的人嫁,自然要公告啰,而且我不想嫁出去,那麽,就隻能召婿進來啊。”阮處雨說得十分平淡。
“可是這…那……”趙傾城張嘴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在我和陽豔的腦袋中,就不會有這種想法,已經嫁了一次,怎麽能再嫁一次更别提召婿了。”
在龍興王朝,雖然女子也能讀書,可是那些困縛女子的舊觀點,卻一點也沒少,比如,不許寡婦再嫁……
“憑什麽相公死了妻子再娶是理所應當,而妻子死了相公再嫁就是驚世駭俗?”
“這是因爲……因爲咱們做女人的,就該從一而終。”趙傾城脆生說。
“是誰規定的?”阮處雨笑問。
趙傾城被問得話堵,求助般看着梅陽豔。
梅陽豔卻是搖着小腦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掃了她們一眼,阮處雨笑,“要是覺得不想和我做朋友,以後可以拿我當陌生人,我不介意的。”
看阮處雨這麽坦然,趙傾城和梅陽豔兩人面面相觑起來。
沉寂了好一會,趙傾城定定的說,“阮姐姐,我們不想把你當陌生人。”
“可是也覺得和我做朋友很困難,是嗎?”阮處雨問。
梅陽豔直點頭。
“那很好辦,我有個法子能幫你們,要我幫麽?”好聽的聲音自兩人身後傳來。
兩人同時回頭,在瞧到夜歌那張妖豔的臉時,呼吸頓時一止。
“好美的人。”梅陽豔忍不住誇。
“小姑娘,誇一個男人美,是很沒有禮貌的事。”夜歌眼眸微眯,沉沉的開口。
“可是你真的很美。”梅陽豔固執的開口。
夜歌咬牙冷哼,沒再開口。
“你說有法子幫她們,是什麽法子?”阮處雨疑惑的問。
夜歌笑笑,“有一種令人失憶的藥,能讓人隻忘記一段記憶。”
“不要!”趙傾城瞪眼搖頭。
“你們忘了認識她的這事,就不會覺得爲難了,這不是很好麽?”夜歌妖娆吐聲說。
拽着衣角,趙傾城道,“我決定還是和阮姐姐做朋友,阮姐姐行事雖然驚世駭俗了點,可她是個好人!”
“對。”梅陽豔贊同的說。
梅陽豔的聲音才落下,不遠傳來洪厚的叫喚聲,“傾城。”
聽到這聲音,趙傾城瞬間變臉,她縮着脖子就想逃,卻不想,那聲音的主子以極快的速度走了過來,“你在這裏做什麽?”
趙傾城眨着美眸,扭正腦袋笑眯眯的看着來人道,“爹,女兒沒做什麽。”
來人看了阮處雨一眼,道,“她是什麽人?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這是……我爹,他是禮部尚書。”趙傾城眼睛溜了溜,指着趙尚書沖阮處雨道。
阮處雨眯眼,緩緩站起身,沖趙尚書微微垂首,“永平見過尚書大人。”
“永平?”趙尚書眯眼,冷冷的開口,“你就是皇上親賜的永平夫人?”
“是。”
“哼。”這個音,随着阮處雨的應聲一同落下,趙尚書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沖趙傾城道,“我是怎麽對你說的,你竟然敢再和她見面,你非要爹嚴懲你才罷休麽?”
趙傾城咬唇,幽幽的道,“爹,我想和阮姐姐做朋友。”
“做什麽朋友!她不配當你的朋友,這等風氣的人怎麽能當你的朋友?”趙尚書質問。
趙傾城被喝得臉紅耳赤,她咬唇道,“爹,你一早就知道我和阮姐姐做了朋友,可你卻沒阻止,我知道是因爲她有名氣,上一次,你聽說她被公主打了,還特意讓我來看她……直到她做了令人羞恥的事,你才反感我和她交往,爹,你這樣是不是太勢利了?”
“你敢說我勢利?”趙尚書厲聲質問。
趙傾城執着的道,“本來就是勢利,衆人都誇她,爹就想讓我親近她,衆人都貶她,爹就讓我遠離她,這不是勢利是什麽?”
“你……”趙尚書伸手就是一巴掌。
趙傾城被打得暈頭轉向,她咬唇道,“爹,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要不然,我不會順着你的心意的。”
“逆種!”趙尚書罵。
趙傾城瞪了下眼,随後便是呆呆的站在那裏流眼淚。
見狀,梅陽豔趕緊湊過去安慰,“傾城,你爹隻是太生氣才會如此,你不要難過了。”
趙傾城似沒聽到一樣,神情有些恍惚。
梅陽豔臉色有些蒼白,還想開口,趙尚書便道,“陽豔,你拉着傾城跟我走,你爹正四處找你呢。”
“哦。”應了聲,梅陽豔拉着趙傾城要走,卻不想,她一下甩開了梅陽豔的手。
“我不走!”趙傾城伸手擦掉眼淚,倔強的開口說。
“你究竟想怎樣?”趙尚書厲喝。
趙傾城笑笑道,“爹,我不想怎樣,我隻是不想跟你走,我想留在阮姐姐這裏。”
“你留在這裏做什麽?和她站在一起,人家會怎麽看你你知道麽?”
趙傾城抿唇,幽幽的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人家怎麽看我,是人家的事,我不管。”
“你……”趙尚書氣得發抖,“我不管你了,愛怎樣怎樣!”
丢下話,趙尚書氣哼哼的離了去。
梅陽豔撇嘴,小聲的道,“傾城,你這麽氣你爹,不怕回去之後被他罰麽?”現在他們在無憂王府内,而且這裏這麽多人,他估計是不想丢臉,這才放手的。
趙傾城深深吐了口氣,笑道,“我突然覺得輕松了好多。”
“啥?”梅陽豔呆呆的問。
“如果有一塊糕點,你很喜歡吃,可是别人非得說這糕點很難吃,讓你丢掉,你會怎樣?”趙傾城問。
梅陽豔擰了好一會眉才說,“我不知道,我想吃,可又怕難吃。”
趙傾城咧嘴笑,“我剛才說覺得輕松多了,就是因爲我不想去在意人家的想法了,我喜歡的糕點,就算人家說難吃,我也要吃,每個人口味不一樣,我覺得好吃,它就是好吃,就如同阮姐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