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阮處雨搖頭,又想到什麽說,“這裏跟外邊的環境一樣,可咱們也不可能被風一吹,就給吹到沙漠外頭去了,我在想,也許我們所處的地方,是綠洲。”
傳說中的綠洲,沙漠中極少的未被沙化之地。
綠洲?靳墨言凝神許久後點點頭,“隻有咱們落到綠洲了麽?”那些個士兵呢?
阮處雨扯唇,“不知道,反正在這個小湖附近,我沒看到其他人。”
“要去找麽?”話才頓,她又發問。
靳墨言擰眉,定定的道,“将你的水壺裝滿吧。”
“嗯。”阮處雨應聲,從身上解下兩個大水壺開始裝着湖中的水,離開阿杜家的時候,她并沒有帶水壺,好在科莫爾的手下有備,在上路不久,便分了兩個水壺給她。
裝滿水壺,将之挂在腰上,阮處雨突然開口道,“這水……剛才被咱們泡過了,幹淨麽?”而且這裏的水顯然不流動,也許,除了他們,還有别的人在這裏洗過澡幹過啥事……
聽到她的話,靳墨言也想到這個問題,他嘴角明顯的抽了抽,輕咳一聲道,“是髒死還是渴死,你選一個吧。”
阮處雨:“……”
“娘……”小魚兒突然出了聲。
“嗯?”
“我想……”他聲音極低。
“什麽?”阮處雨湊過去。
小魚兒不好意思的開口,“娘,我想尿尿,有地方尿尿麽?”
“你等着。”丢下話,阮處雨扶着小魚兒起身往草叢邊走,待到還算隐蔽的地方,她才放開他的手道,“你就在這裏尿吧。”
“嗯。”應聲後許久,小魚兒又喚了聲,“娘。”
“嗯。”聽着近在咫尺的聲音,小魚兒臉紅了紅,“娘,你能不能先離開?”
“我沒看呢。”阮處雨頗無語的回答。
小魚兒嘴一癟,幽幽的道,“沒看你站我這麽近做什麽?”
“這不是……”看他尴尬的樣子,阮處雨搖頭,離開了草叢。
查覺她氣息的消失,小魚兒呼了口氣,慢慢解了褲子。
走到靳墨言身邊,阮處雨忍不住發出疑問,“你說,他才不到四歲就知道羞恥麽?尿個尿也不讓人看,我可是他親娘。”
靳墨言沉默了下,開口道,“就算你是他娘,也不能看那種羞人之地吧。”
“是麽?敢情你不是娘帶大的,你敢說你小時候……那啥,沒讓娘抱着?”
“我……并不是親娘帶大的。”一句調侃的話,他卻給出這麽正經又讓人覺得凄涼的答案。
阮處雨愣了下,又道,“你親娘爲何沒養你?難道是因爲她不夠格?”她想到古代皇室的規矩。
“不,我出生沒多久,她就去世了。”靳墨言淡淡的答。
“哦。”突然感覺有些不是滋味,她再未開口。
這刻,一聲叫喚從不遠處傳來。
阮處雨下意識的看向發聲地,臉色在那瞬間徒然一變,“小魚兒。”驚呼聲落下,她飛快朝那草叢跑去。
靳墨言也怕他出事,撐着身子慢慢朝那邊挪了去。
“你…這…”阮處雨被面前的這情況弄得有些無語,小魚兒竟然抓着根蘑菇躺在地上,雙腿還不停的向上蹬着,似乎想往上爬。
“娘…我摔到懸崖了,娘,救我。”聽到聲響,小魚兒立即驚慌的開口。
阮處雨蹲下身子将他抱起,幽幽的道,“哪有什麽懸崖啊?”
“可我覺得地是斜的,我剛才起身想走,誰想到突然摔倒了,發現我的身子往下滾,我下意識的拉住了一根樹藤……”解釋了這麽一番,小魚兒稚聲開口,“沒有懸崖麽?我還以爲……”
阮處雨吐了口氣,“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爲出了什麽事了,這裏沒有懸崖,而且你拉住的也不是樹藤,而是一根……”她伸手欲将他抓的那根蘑菇拉過來,可一拉沒拉斷。
阮處雨有些氣不過,用手朝土裏一抓,将這顆蘑菇連根給拔了起來。
将之看了一眼,阮處雨說,“你拉的隻是一根蘑菇而已。”
“蘑菇?可我拉着沒斷啊,哪有蘑菇這麽厲害。”在他的印象中,蘑菇是個軟軟的東西,一捏就碎,不可能被他拉了半天還沒斷碎。
“這是因爲……”阮處雨想解釋,又看了看手中的蘑菇,擰起眉頭,這的确是個蘑菇沒有錯啊,上頭圓圓的,跟個傘一樣,下邊是個小柱子,再下邊……是蘑菇的根,跟樹根很像,十好幾根絲條錯綜複雜的連在一起……
“因爲什麽?娘在騙我對不對?見我看不見,就欺騙我!分明有懸崖,你是怕我害怕,所以在寬我的心,娘放心,我不怕,我才不怕呢,有娘在,我不會掉下去的。”
聽着他理直氣壯又堅強的話,阮處雨喉嚨哽了哽,她一把将他抱在懷裏,“傻孩子,我沒有騙你,這裏沒有懸崖,隻有一個小斜道,你剛才摔下去,以爲這是懸崖罷了,你抓的,的确是個蘑菇,不然去問靳叔叔,他會告訴你我有沒有說假話。”
“靳叔叔呢?”小魚兒歪着腦袋問。
“你娘說的沒錯。”靳墨言的聲音猛不丁傳來。
小魚兒眼皮眨了眨,幽幽的道,“真的麽?可是……”
“處雨,你的蘑菇給我看看。”他話還沒說完,靳墨言又沖阮處雨開了口。
阮處雨愣了下,怪異的看着他。
“怎麽了?”他不解。
“你喊我……什麽?”阮處雨喃喃的問。
“處雨!”他再次出聲。
“你…我……”
“有什麽不對麽?”靳墨言疑惑的問。
“沒事!”隻是很奇怪,他似乎是頭一次喊她的名字,呃?是麽?應該,也許是吧。
怔了許久,阮處雨才想起将手中的東西遞給靳墨言。
接過蘑菇,靳墨言打量了許久,這才開口,“你覺得這會不會是月上白?”
“是麽?”阮處雨看了一眼,“這蘑菇全身白色,就上邊有幾個黑點,要我說,月上白,怎麽着也應該是個月亮形的東西,上邊透些白點,你覺得呢?”
“可是……”靳墨言将蘑菇舉了起來,指着那蘑菇頭道,“你不覺得這個圓圓的蘑菇很像是月亮麽?”
“那也應該是黑體白點,現在卻是白體黑點。”瞅着那幾個黑點,阮處雨反駁出聲。
靳墨言鳳眸微微眯起,“要不然,咱們先采些這種東西備在身上,要是一路離開沙漠還沒有找到所謂的月上白,就用這個東西試下。”
阮處雨猶豫了下,點頭,“那好吧。”
這種蘑菇并不多,阮處雨走遍了整個綠洲,也隻找到了四五株,這讓她心裏泛起莫名的感覺。
“會不會,這真的是月上白?”阮處雨問。
“怎麽突然這麽說?”靳墨言凝神看着她。
阮處雨看了眼手上的蘑菇,撕了塊衣邊将之束起後别在腰上,這才緩緩開了口,“要是蘑菇的話,不管怎樣,不會隻長幾個,我所見的蘑菇都是成片的長的,可我找了整個綠洲才找到五株這種蘑菇,我猜,它應該就是月上白。”
“這麽說,三樣稀罕的藥材,咱們已經找到了一樣了?”
“嗯。”阮處雨點頭。
“咱們離開綠洲吧,去往下一個地方尋找另兩個草藥。”靳墨言冷靜的開口。
阮處雨應了聲,突然看着他道,“你……現在沒人擡你,咱們怎麽走?”
靳墨言沉默,看了她許久後正要開口,而阮處雨卻突然轉身離去。
走到一顆樹前,上下看了一眼,阮處雨一個使力攀了上去,穩住身子後她便開始抓拉粗壯的枝丫,沒一會,就抓下了好幾個近手腕粗的枝丫。
将之攏到一起,她蹲下身子抱拖着往靳墨言這邊走,待到他面前,她才放下枝下,卻什麽都沒說就自顧的湊近他的身子,拿手撕着他的衣服,直到撕出十數條布帶她才停下動作。
将數個枝丫交疊起來,做成一個梯子的形狀後,阮處雨開始拿布帶捆綁着。
靜了許久,直到手中的簡易擔架做完,阮處雨才道,“離開綠洲後,你坐在上邊,我拖着你走。”
靳墨言有些囧迫,“你拖得動麽?”
“拖得動,在沙地上很好拖的。”阮處雨肯定的點頭。
“那……麻煩你了。”靳墨言面色幽暗的吐出這話。
做好擔架後,三人在綠洲又休息了一會,這才準備動身,卻不想,他們出綠洲的那刻,遇到了爾加他們。
他們有十多個人,樣子看起來都很狼狽,在瞧到靳墨言三人後,爾加十分歡喜,“靳公子,想不到你們沒事!太好了。”
靳墨言動了動唇,突然輕咳着道,“運氣好,落到了綠洲,這才得了一條命。”
“哎。”聽他這麽說,爾加歎了口氣,他哽着聲音道,“靳公子,咱們先進綠洲吧,兄弟們都渴了。”
“嗯。”就這麽,欲離開的三人又返了回去。
看到小湖,爾加他們跟瘋了一樣走到湖邊大口的喝着水,直到喝飽,他們才拿着水壺往裏邊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