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爹娘去世之前,在下就考中了秀才。”葛休昂起頭道。
“你爹娘何時去世的?”
“十年前。”
“也就是說,他們去世十年,你還沒考上舉人?”
“這……”葛休臉瞬間變紅,“在下在這十年間就考過一次,未中舉後便再無銀錢讓在下去考舉人了。”
瞅着他,阮處雨搖搖頭,“今天先休息,明天一早咱們再去買書。”
“你放心,在下一定會考中舉人的!”聽到這話,葛休志氣滿籌的說。
阮處雨勾唇笑笑,并未再開口。
一夜休眠,翌日,三人起了個大早,洗漱過後上外頭吃了早點,然後按着賣早點的小販的指路尋起了書店。
京城有一個著名的書店叫萬書閣,裏頭書種齊全,幾乎是要什麽有什麽,不過裏頭的書也比外頭的要貴上不少。
也因爲貴,來這買書的很少有平民百姓,大多是皇孫貴族。
不巧,阮處雨他們問的那個小販沒怎麽聽過其他書店,一指,便将他們指到了萬書閣,看着那富麗堂皇的門匾,葛休幾度猶豫不想進去。
見狀,小魚兒奶聲奶氣的問,“葛叔叔,爲什麽你不走?”
葛休小聲的道,“這書店看起來很貴,咱們還是換一家吧。”
小魚兒歪了歪腦袋,他瞅向阮處雨道,“娘,咱們要進去麽?”
“進去看看吧,看看又不花錢。”阮處雨淡定的說。
葛休搖頭,一臉不樂意。
阮處雨聳肩,拉着小魚兒兀自踏入了萬書閣。
見此,葛休心一慌,忙跟了上去。
萬書閣因爲華貴,服務也是極好的,看他們進來,立即有人前來詢問,“幾位要買些什麽書?”
阮處雨扭頭看向葛休,“要買什麽書?”
“我……我們随便看看就好。”葛休囧迫的說。
那人看了他們一眼,也沒什麽,淡笑一聲離了去。
看他離開,葛休松了口氣,他湊到阮處雨身邊小聲的道,“處雨,咱們還是快出去吧,這裏的書肯定很貴,買書用不着買太貴的,反正都一樣,便宜的也可以。”
掃了眼滿架的書本一眼,阮處雨心頭一動,突然問,“你覺得小魚兒能讀書麽?”
“他?他太小了,一般讀書要五六歲。”葛休搖頭。
“三歲不能讀麽?”阮處雨問。
“這……還未開過先例,三歲的稚兒不聽管教,難以習文。”
“那就先試試。”
頓了下,阮處雨繼續開口,“啓蒙的書是哪些,我要買一些回去。”
“你……這……爲什麽要讓小魚兒讀書?”
“我隻是想讓他能習文斷字,以後不至于連字都不認識。”
“不是爲了考科舉麽?”葛休咋舌。
“科舉?若他有興趣的話,那便讓他考。”
聞言,葛休擰起眉頭,“他若不考科舉,那便不用特意買書啓蒙,由在下教習一些字讓他認識便好。”
幽幽的瞅了他一眼,阮處雨沒吱聲,直接朝某個書架走去。
看她離開,小魚兒鼓了鼓嘴,抱着小白朝另一邊走去。
“王掌櫃,我要的書到了麽?”門外傳來一聲高呼,緊接着,一道疾風咻的朝萬書閣内沖去。
然而,那疾風轉彎之時,沒瞧清前方有阻礙物,猛不丁的與之相撞,而後,兩道砸響的聲音傳來,兩個半大的孩子屁股着地的坐在地上。
“你這賤民,你竟然敢撞本世子,活得不耐煩了麽?”幾乎是落地的瞬間,一個尖銳的聲音這麽罵着。
小魚兒烏溜溜的眼睛看着指着他罵的小男孩,突然出聲道,“什麽是賤民?”
“賤民就是下賤的人!”靳秋揚解釋着。
“我不是下賤的人。”小魚兒反駁,“我也沒有撞你,是你突然朝我撞過來。”
聞言,靳秋揚憤聲喝,“你這個賤民,撞倒了本世子竟然還敢抵賴,本世子要将你抓進牢中關着!”
小魚兒努着唇哼了聲,麻溜的從地上爬起,兀自朝阮處雨走了去。
見他不理會自己,靳秋揚氣得滿臉通紅,他大叫道,“王掌櫃!”
那王掌櫃看兩人相撞早就傻了眼,這會聽到他的喊聲,立即沖了過來,“世子,你怎麽樣了?”
“還不扶本世子起來。”靳秋揚不悅的沖他吼。
王掌櫃驚慌的伸手拉起他的身子。
才一起身,靳秋揚便甩開王掌櫃的手,在身上拍打了下,然後沖小魚兒走了過去。
“你這個小賤民,撞了本世子之後不僅栽贓本世子,還對本世子不理不踩,你這是無視皇家,給我跪下來!”
小魚兒也不是好欺負的,特别是在明擺着是對方錯的情況下,他瞅了他一眼,反駁出聲,“我不要跪!”
“不跪?哼,王掌櫃,讓他給我下跪!”靳秋揚命令出聲。
王掌櫃應聲,慢慢走到小魚兒面前說,“小公子,你就給他下跪吧,他是世子,你是平民,跪他是理所應當的。”
“是嗎?”小魚兒不懂,迷茫的看着他問。
王掌櫃肯定的點頭,“是的。”
“哦。”小魚兒委屈的癟着嘴,正要下跪,阮處雨突然托住他的身子,“别跪。”
“可是,娘,這位伯伯說他是世子,我應該跪他。”小魚兒反駁。
阮處雨冷冷的掃了靳秋揚一眼,不悅的道,“不管他是什麽你都不用跪!”
“真的嗎?”小魚兒勾起唇角問。
阮處雨點頭。
小魚兒雀躍的拍起巴掌,“不用跪,太好了。”
看着他,靳秋揚氣得臉色鐵青,那青澀的臉冷冷的瞅向阮處雨,“你這賤婦,竟然教唆兒子無視皇家,你罪該萬死!”
“皇家人怎麽會像你一樣刁蠻任性,傲慢無禮。”睨了他一眼,阮處雨面無表情的回。
“你說誰刁蠻任性?說誰傲慢無禮了?”靳秋揚氣呼呼的問。
阮處雨輕笑一聲,“當然是你這個自稱是世子的人。”
“你憑什麽這麽說?”
“你在這書鋪中橫沖直撞,不是刁蠻任性是什麽?你在撞到人之後又将罪名栽贓給他,還以賤字稱呼他,不是傲慢無禮是什麽?請問世子,你覺得聖上治下之民都是賤民麽?”
“我哪有!”靳秋揚膽子再粗也不敢随便說道皇帝的是非,要是皇帝治下之民是賤民的話,那身爲主宰的皇帝是什麽?
勾起唇,阮處雨逼問,“你沒有什麽?沒有覺得自己刁蠻任性?沒有覺得自己傲慢無禮?還是沒有覺得聖上治下之工是賤民?”
靳秋揚咬牙恨恨的道,“我沒有覺得聖上治下之民是賤民!”
“那你爲何說我兒子是賤民?難道他不算是聖上治下之民麽?”
“你……我,你究竟想怎麽樣?”
阮處雨挑眉,似笑非笑的道,“小世子,你問我要怎麽樣?剛才是誰說要抓我兒子進牢的?是誰說要我兒子跪下的?我倒要問問看你要怎麽樣?”
“本世子……”靳秋揚抿唇,擰了下眉後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遇上我,别怪我對你們不客氣,哼!”
威脅的話落下,靳秋揚提着步子出了萬書閣。
目送他離開,王掌櫃眸光閃爍了下,他看着阮處雨道,“這位夫人,你是來這裏買書的?”
“嗯。”她點頭。
王掌櫃擰着眉頭,“恕我無禮,咱們萬書閣的書不賣與你,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爲什麽?”阮處雨不悅的問。
王掌櫃拂袖,并不答話,隻是做出請出的姿勢。
見此,葛休沉聲道,“不賣就不賣,你以爲就你這裏有書賣麽?處雨,咱們走。”
阮處雨輕哼,冷冷的道,“我并未做出什麽有礙書閣的事,你沒資格不賣書給我!”
“這書閣是我的,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看她不動,王掌櫃厭煩的說。
“你打開門做生意,就是這樣任性妄爲?”
“是又怎樣?”
王掌櫃聲音一落,立即有個聲音開口,“瞧你這态度,咱們還不敢過來買東西了。”
聞聲,王掌櫃擡眸瞧去,在看到兩個長相出衆,打扮得體的姑娘時,他擰了下眉,“你們是什麽人?”
其中一姑娘正要說話,被另一姑娘給攔住,她爽朗一笑,答,“别管我們是什麽人啊,我們就是看戲的。”
暗哼一聲,王掌櫃不緊不慢的回,“兩位姑娘,這裏沒有好戲看,若要看戲,請去茶樓看去!”
“怎的沒有好戲?我剛進來就看到一場好戲。”那姑娘勾唇,高昂的聲音開口。
王掌櫃面露沉色,看了兩人一眼,又瞧向阮處雨他們,權橫了下,擡頭沖阮處雨道,“夫人,請你離開萬書閣,我說過不賣給你就是不賣。”
“你不賣給她,賣給我們嗎?”阮處雨還沒開口,剛才開口的姑娘問。
王掌櫃點頭,“當然賣。”
“那你爲什麽賣給我們卻不賣給她?難道你看她不順眼,所以不樂意賣?”
“姑娘,你要這麽說也可以。”
那姑娘捂嘴笑笑,沖旁邊的姑娘道,“傾城,要不咱們把他們都尋來讓這掌櫃看看,瞧瞧咱們哪個能入得了他的眼,哪個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