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思思的聲音中帶着哭腔。
她還是沒能控制的住,她還是沒能壓抑的住。體内的那股力量那般的明顯,那股惡意一遍一遍的回蕩在腦海中,那邪惡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她不是個普通的孩子,雖然她非常的想要做一個普通的孩子!
命運爲什麽要給她開一個如此之大的玩笑!
爲什麽她的體内會有另一個人?!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她們真的是同一個靈魂嗎?可是爲什麽?爲什麽她覺得那個靈魂是那般的陌生。
“思思。”紫衣隻是輕喚了一聲,卻是沒有伸出手。雖然眼前思思的表情依舊是那般的楚楚可憐,可是,她不敢。
她已經因爲自己的過分善良,而害死了身邊太多太多的人,她不能,不能再因爲自己,而将端木薰陷入危險之中。
深谷中一陣風過,顯得那般的凄涼。
思思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向前邁了一步。
而此時,紫衣也同端木薰,向後邁了一步。
這一個動作,顯然讓那小小的人兒承受不住,一個踉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蒼白的小臉兒上滑過一抹苦笑,那笑容是那般的絕望:“紫衣,父皇——”
思思咬咬牙,想要從地上爬起,可是身上卻仿佛力氣被抽空一般,她嘗試了幾次,最終還是摔倒在地。兩條腿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連同着這副身體,她明顯的感覺得到,自己的意志已經無法控制這副身體。
可是她仍然堅持着,一點一點的爬向紫衣和端木薰:“紫衣,紫衣。”
思思的口中不住的呢喃着,看着這樣子的思思,紫衣隻覺得自己的雙腳仿佛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無法動彈。她實在無法殘忍的将這個可憐的女孩兒置之千裏。
思思隻感覺自己的大腦越來越混沌,可是一抹記憶卻是越來越清晰。
記憶中的自己,穿着一身的紅衣,一直,一直跟在紫衣的身邊,跟紫衣說話,偷吃紫衣做好的糕點,偷喝紫衣泡好的果茶。跟紫衣吃醋,與紫衣鬧别扭——
那麽,那麽的清晰。
思思張了張嘴,可是卻無法發出聲音。
她想起來了,她全部都想起來了!她跟那個來自地獄的惡魔,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她是曹蘭蘭!她是曹蘭蘭!!不——
不!她是淩紫眸!
曾經,她那般的遺憾,沒有早一些,再早一些的遇到紫衣!
可是現在,她明明從出生起就生活在紫衣的身邊!
可是爲什麽——爲什麽又要這麽早的離去!
她大張着嘴,卻再也沒有辦法告訴紫衣自己是誰!兩行淚自眼角滾落,她的眸子中滿滿的都是期待!
她感覺得到,身體裏的力量越來越薄弱,而那股邪惡的氣息越來越重。
她們就像是兩個人,不斷的爲了争奪這副軀體而争執着。
可是——她好像沒有力量再繼續争執下去了!
怎麽辦——
她好想讓紫衣抱一抱,哪怕是死在紫衣的懷裏。
紫衣看着地上的思思,總覺得這小小的人兒仿佛是有什麽話想要與自己說,可是,端木薰攔在她的身前,而她自己也明白,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也許,她的思思早就不在了!
“紫——”眼看着,思思的小手就要觸碰到了紫衣的鞋子,她現在甚至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艱難的,想要抓住——哪怕是鞋子也好。
思思的身上再次泛起黑霧,端木薰皺着眉頭,手中長劍高高的揚起——
“不——”紫衣忽然猛地抓住了端木薰的手臂,她對着端木薰搖了搖頭。思思已經抓住了她的腳踝,這一瞬間,一種熟悉的感覺傳入紫衣的大腦。
這感覺,那麽的熟悉,那麽的熟悉,可是她又實在想不起,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麽!
紫衣皺了皺眉頭,抽出腰間彎刀,紫色的光芒湧過刀身,彎刀發出漂亮的紫色光暈。
她蹲下身子,彎刀與思思的小臉兒隻有一厘米的距離。她就這麽看着思思那張蒼白的過分的小臉兒。她看到思思的嘴一張一合,似乎是想要告訴她什麽。
從口型上看,紫衣隻能看出,她似乎是在呼喚着她的名字,而後面說的什麽,她讀不懂。
思思看着自已帶着警惕與探究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輕輕的抿了抿唇,小手一用力,身體便離紫衣的彎刀更近了一些。
彎刀幾乎已經貼在她的臉上,刀刃的冰冷讓人的心底也止不住的一陣陣發寒。
紫衣下意識的将彎刀遠離了一些,可是思思咬着牙硬是又湊近了身子!
如果——
如果注定她們有一個人終将要被傷害的話。
她甯願這個人是自己!
畢竟,她早就什麽都沒有了,壞事做盡,如今,老天爺能憐惜她,再多賜予了她五年的時間,與紫衣好好的相處,已經夠了!
她欠了紫衣太多,多的即便是用生命也還不清。
況且,她本來就是要死了!
她怎麽可以将自己的這副身體留給體内的這個魔鬼,任憑着她去傷害紫衣與紫衣所愛着的人!如果是那樣,即便魂飛魄散,怕是也彌補不了她所犯下的過錯了!
體内的那股力量似乎也覺察到了思思的心思,那股力量蠢蠢欲動,妄想着立刻,馬上搶奪過思思的這副軀體,将她的靈魂驅逐出體外。
腦海中清晰的閃過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瘋了嗎!如果你觸碰到了她的刀刃,我們就會魂飛魄散!不僅僅是我,連同你,也會一樣的魂飛魄散!”
思思才唇角勾起冷笑,她看着紫衣,一雙大眼從未有過的明亮。
這雙眼睛中,是濃濃的不舍與悲傷。
這樣的眼神,讓自已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道聲音:“要是我能早一點遇到你——多好。”
曹蘭蘭!
曹蘭蘭!
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