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樣,我看我們還是再等一等,不然若是找不到那人,反而打草驚蛇,隻怕那人會就此隐匿,這樣子,我們就更加無從下手了。”紫衣能夠理解夜火的心情,隻是如今,再貿然的去那崔員外家顯然不是最好的辦法。
窗外的天更加的陰沉了,烏雲低的仿佛就壓在頭頂。
這種天氣讓人莫名其妙的煩悶,紫衣走到窗前,看着頭頂黑壓壓的一片天,将窗子關好。
“咔嚓”一個閃電 ,窗外猛地一亮,旋即便是“轟隆隆”的雷鳴。
這雷打了好一會兒,雨才跟着下來。
豆大的雨珠“噼裏啪啦”的敲在屋頂,整個屋子的溫度也徒然的降了幾度。
紫衣覺得有些冷,雙手環肩搓了搓手臂。端木薰從櫃子裏,找出一件厚實的外衫,披在了紫衣的身上。
“夜火,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你口袋中的魂魄恢複本來的樣貌,記起一切嗎?”端木薰看向夜火。讓這魂魄恢複記憶與樣貌顯然應該是最好的方法。這樣,也許這個女鬼就會知道兇手到底是誰,如今隐匿在哪裏了。
“不行,這魂魄一旦被改了樣貌,就相當于一張紙上的字迹被抹去一般,沒有辦法再複原了。記憶自然也就不會回來。所以,這樣的魂魄地府是不收的,她注定了隻能成爲孤魂野鬼。”夜火也希望能夠有辦法讓這魂魄說出一切。
不過他也深刻的知道一切隻是徒然。
而現在,讓他煩心的事情還有一件。
一直跟着他的兩個鬼娃娃如今重新化作了紅丹。而之前那白鳳的魂魄如今剛剛養成,也不過是一顆紅丹而已!
現在他的手裏沒有能夠供他驅使的鬼魂,若是到時候真的找到了兇手,隻怕他也沒有辦法能夠親自取了那人的性命。
夜火走到門邊,打開房門,看着屋外傾盆的大雨。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的多,每一次都是這樣,雨點大的甚至能拍死人。大雨伴着狂風,夜火不過剛剛打開房門,就被風卷的雨水打濕了衣衫,地上也濕了一片。
端木薰将紫衣摟在了懷裏,他們能夠理解夜火心裏的痛苦。
可是又無法安慰太多。
夜火深吸了一口氣,一腳邁入了雨幕。大雨洗刷着他的身體,冰冷的雨水如同石頭一般砸在身上,很疼,卻也能夠讓人冷靜。
銀瞳站在夜火的身後,輕歎了一聲,也踏出了雨幕。
“呵——不怕病了麽?你那副瘦弱的模樣。”
夜火沒有回頭,卻也知道身後的男人是誰。
銀瞳将手輕輕的搭在夜火的肩上,臉上的表情凝重中帶着故作姿态的輕松:“哎呀,不要緊,大不了我病了你照顧我呗。”
夜火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雨水順着他火紅的頭發流到臉頰,有的直接打進了眼中,導緻眼睛幹幹澀澀的,好像有淚水流下來一般。
他沒有抹去臉上的雨水,而是仰起頭,閉着眼,任憑大雨洗刷他的面龐。
心底一直以來的傷痛如今終于從口中說出,直到現在,他的腦海裏依舊清晰的映着那個女子決然的臉以及師傅臨死前的模樣。
他也曾經懷疑過,他是不是真的是什麽妖物,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否則,爲何與他相關的人,不是抛棄了他,究竟是永遠的離開了他。
“銀瞳。”
大雨中,夜火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可是銀瞳還是聽到他在叫他。他走到夜火的身前,目光定定的看着夜火。此時,大雨也将他銀色的長發打濕,頭發一縷一縷的貼在臉頰上,卻意外的并不狼狽,反而有一種頹然的美感。
“我在。”
屋子内的紫衣看着門外大雨中的二人,有些擔憂的看了看一旁的藍草。
她沒有忘了藍草曾經跟她說的話,所以此時看着這二人,便更加覺得二人是如此的般配。
一個一頭火紅如同冬日裏初升的朝陽,一個一頭銀發如同那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藍草的目光定定的放在銀瞳的身上,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她似乎早就已經看透,早就已經看清,可是縱然看透看清又能怎樣?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裏不去怨恨,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愛那個銀發的男子。
這種痛苦的掙紮,若是沒有堅強的意志,隻怕早就要被折磨的恨不得去死。
“藍草,有的時候,也許不适合,就該早一點放手,饒恕自己,寬恕自己,何必讓自己如此的痛苦。”紫衣走到藍草的身邊,将藍草輕輕的擁在了懷裏。
看着藍草緊咬着下唇,臉色蒼白的模樣,紫衣此時此刻隻恨不得自己是個男子,能夠讓藍草徹底的對銀瞳死了心。
不管銀瞳與夜火的關系究竟如何,至少現在,可以看得出來,銀瞳的心裏,已經沒有了藍草的位置。
“紫衣,我明白。”藍草艱難的開口,聲音中帶着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已經在心底同自己說過無數次,她無數次的告訴過自己:這一次,一定要放手!不要再去難過,不要再去緬懷,失去的就是失去了,無法挽回!
她也曾無數次的勸說自己:藍草,隻要你愛的人幸福就好了,隻要他幸福,你就不該再心痛。
可是,人往往都是無法做到這般的無私的。
心一旦疼起來了,這種疼痛便讓人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而且,每一次的疼痛都是撕心裂肺的,都讓人覺得,生,如此的無趣。
紫衣看到了藍草眼中的絕望,這一瞬間,她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藍草,你一定會遇到屬于你的幸福的。”紫衣不知道還能如何的安慰,隻能将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一些。
而雨幕中,夜火與銀瞳幹脆并排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兩個人倔強的睜着眼睛,看着雨水從天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