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确實遇到了與這個鬼魂一樣的人,”紫衣看着夜火,隻是眉頭仍舊擰着:“可是卻不是一模一樣。”
确實,那二夫人的臉上并沒有傷疤,而且看起來也要比這個女人豐滿一些。
“怎麽會?差很多嗎?”夜火急迫的向前邁了一步,隻是由于身子太虛,所以又踉跄着險些摔倒。好在銀瞳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除了臉上的傷疤外,那個女人要更胖一點兒,沒有這鬼魂看起來瘦骨嶙峋的。”紫衣如實的答道,并将如何遇到這鬼魂的事情從頭到尾的又與夜火描述了一遍。
夜火不說話了,他低着頭沉思着,思考着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隻是,任憑夜火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衆人隻能等着蕪花宮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聶雲便将消息派人傳了過來。
原來,這二夫人與她的妹妹竟然真的是孿生姐妹。姐姐叫凝香,妹妹叫凝柔。
隻是,這二夫人嫁給了崔員外,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她那妹妹卻沒有那麽幸運。
聽說她的妹妹嫁給了縣城裏的一戶人家做了小妾,整日被正室欺壓,吃不飽,穿不暖。最後甚至被那正室陷害,毀了容貌,被趕了出去。而這凝香家确實是死了二老,父親在他們剛剛給母親送葬後就一直病着,也是在近日撒手人寰的。
那二夫人凝香似乎并沒有說謊。
不過凝柔自從被趕出去後,就再也沒了消息,目前聶雲還沒有打探出來她的下落。她的兩個哥哥也都不知道。
“如果照這樣看的話,在背後使用這嬰靈的人,就是那二夫人的妹妹凝柔?可是我們現在應該去哪裏找她呢?”銀瞳看着聶雲交給端木薰的紙條,不禁有些頭痛:“反正現在盒子在我們手中了,我們也沒必要再管這件事情了吧?”
“傻瓜!如今盒子到了我們的手裏,你覺得那個女人會善罷甘休嗎?”紫衣沒好氣的瞪了銀瞳一眼。
“紫衣,我發現你怎麽一出馬就是虧本的買賣啊!”銀瞳還擊。
這句話說得紫衣頓時啞口無言——
确實,在她想要插手之前,這魑魅魍魉的生意一直都是好好的,從來沒有出過什麽岔子,可是如今她一想要摻和摻和,竟然就又出了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緊緊的擰着眉頭,腳步沉重的走到大門邊,一把推開了房門:“哎喲喂,今天天氣真不錯!”
大門外,天陰沉沉的,随時可能來一場傾盆大雨。
紫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将大門重新關好,伸着手臂指着端木薰道:“一定都是因爲薰!他是天生招引惡靈的體質,肯定難纏的家夥都是他招惹來的!”
端木薰好笑的看着指着他控訴的小女人,輕輕勾了勾唇角:“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那——我這麽賠錢,你還要不要?”
紫衣看着端木薰的表情,一時間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别鬧了,我們去見見那個二夫人凝香,也許從她那裏能夠知道她妹妹凝柔的下落。”夜火說這,就要向門外走去。
夜火從來都沒有這麽的上心過,他的上心程度讓紫衣不禁挑了挑眉:“怎麽了夜火?從來沒見你這麽勤快過。”
“這盒子跟我師父的死有關。”夜火看着紫衣,臉上怎麽也提不起笑意,最後隻能對着紫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超級難看的表情。
聽到夜火的話,紫衣也收斂了笑意。
“夜火,如今外面的天氣似乎随時可能下雨,而聶雲那邊還在繼續打探消息,我猜現在我們去那崔員外的家裏,怕是也問不出什麽來,所以,我們不如稍安勿躁,在這裏先等等看。”紫衣輕輕的拍了拍夜火的肩膀,繼續道:“我還從來都不知道你原來有師父,給我們講講行麽?”
紫衣對夜火的師父十分的好奇,不知道夜火的師父是不是也與夜火一樣,是紅發紅眸?
“我出生在一個偏僻落後的小村落裏,從出生起頭發和眼睛的顔色就與常人不同,是紅色的,所以村裏的人都把我當成妖怪。隻是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兒,所以父母舍不得丢掉我,隻得将我整日的鎖在屋子裏,不讓我與村中的人接觸。而村中的人也都是比較淳樸的,除了不同我說話接觸外,也不曾爲難過我的父母,直到那一年,我師父來到村子,直接找到了我的父母,說是要将我帶走。”夜火說着,目光看向窗外,記憶的大門打開,他仿佛是又回到了當年的那個時候。
那時候,他才不過五歲,卻已經直到了自己的不同以及村中衆人的疏離。那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與村中的孩子一樣,可以跟他們一起玩兒你把,抓蛐蛐。
可是那些孩子都怕他,還說他是妖怪,無論他如何的想要對他們好,他們都不肯跟他一起玩兒。
直到他的師父出現。
那天,他一個人呆在屋子裏,看到父母走遠,便又從牆角的狗洞處偷偷的爬了出去,蹲在村頭的石橋邊。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麽一定要在這裏,可是冥冥中就仿佛是注定了一般,他總覺得,也許有一天,村外會來一個人,改變他的命運。
而這個人,竟然真的被他等來了。
當他師父出現的時候,甚至不問他的名字,便直接叫他“夜火”,這本不是他的名字,可是他卻鬼使神差般的答應了。
當他的師父與他的父母交涉的時候,他的父母毅然決然的拒絕了他師父的請求。那會後,他記得,他的師父私下裏找到了他,問他是否願意跟着他走。
夜火絲毫沒有猶豫,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覺得,一定是村子裏的人都太傻了,所以才會遠離他。
也許跟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離開了村子,一切都會不一樣!也許村子外面的人跟他長得是一個模樣的!或者——也許他根本就是父母從村外抱養來的!
隻是,當夜火同那老者偷偷離開村子,來到了村外世界的時候,夜火才明白,他錯了。錯的那麽天真,錯的那麽離譜。村外的人跟村内的人長得都是一個樣子,這個世界上,仿佛隻有他一個人是如此的與衆不同。
村外的人比村内的人更加的排斥他,當他跟着師傅走在大街上的時候,那些路人會對他指指點點,那些孩子會指着他大哭,還有些大人甚至拿着武器聲稱要打死他這個妖怪。
爲此,夜火萎靡不振了許久。
而他的師父幹脆帶着他住到了山裏,每日靠着一些野果子和打來的獵物過日子,隻是偶爾,他師父會從山中出去一段時間,那時候,夜火并不知道他師父出山是去做了些什麽,隻知道他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給他帶回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和新的衣裳。
直到夜火十歲的時候,他師父才告訴他,他出山,是去爲一些人抓鬼,而這些人會給他很多的錢财作爲報酬。
那時候,小小的夜火第一次對他的師父産生了崇拜之情,并一直央求着他的師父可以教他捉鬼!這樣,也許他就會被人所需要!
而他的師父也真的決定開始教他了。
學習的道路總是艱難的,不過夜火天生資質好,體内又有不同的力量,在他十三歲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夠自由的控制體内的力量,甚至可以控制自己發色及瞳孔顔色的變化。
隻要他不動用體内的力量,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擁有黑發黑眸。
爲此,夜火高興了許久,而他的師父也終于可以帶着他走出那座生活了整整八年的大山。
他自此跟着師父到處捉鬼,名聲竟然也漸漸的響亮了起來。那時候,他依舊很天真,大山的生活讓他保持了孩子的天性。
所以,他覺得,他也許可以一直與他的師父這樣子生活下去,然後将來可以和正常人一樣讨個老婆,生個孩子,他一定會像孝敬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般的孝敬他老人家。
可是,事情往往沒有預期的那般美好。
在夜火十五歲的時候,他愛上了一個女孩兒。
那個女孩兒不是很漂亮,笑起來的時候,卻會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以及兩腮邊深深的酒窩。女孩兒是花樓當紅姑娘手底下的丫頭,夜火爲了這個女孩兒,經常将賺來的錢大把大把的丢在花樓裏。
直到他生日的那天,本來與女孩兒約好,他們要一起慶祝他的這個生日,夜火還想要将女孩兒領到他師父的面前。
可是就在這一天,他在他們約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久好久,都等不到那個女孩兒,夜火一時心急,找到花樓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女孩兒竟然被花樓裏的老[和諧]鸨看中,硬生生的拽去陪客。
夜火爲此大發雷霆,血洗了整個花樓。
隻是,他仍舊沒有找到他心愛的那個女孩兒。
爲了這件事情,他的師父大發雷霆,并将他強制性的帶回了山林中,要他好好修煉自己的心性。
可是夜火根本無心修行,他滿腦袋都是那個女孩兒的笑。
所以那日,他趁着師父不備,偷偷的留了出去。
官府的通緝畫像仍舊挂在城樓上,夜火沒有辦法,隻得選擇在夜裏出行。他在花樓附近尋了許久許久,卻都尋不到那個女孩兒,最終失望的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無意間從路過的馬車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剛想要大聲呼喚着心愛之人的名字,卻剛好有一隊官兵巡邏而過,沒有辦法,夜火值得跳上房頂,暗中跟蹤着這輛馬車。
馬車在當地著名的一戶富人家的門外停了下來,那個熟悉的人走下馬車,衣着光鮮,幾乎已經看不出來時幾天前花樓的小姑娘。
當夜火不顧危險站在她房中的時候,那女孩兒的态度卻是異常的冰冷。
夜火記得非常的清楚,當時,那個女人對他說:“你已經是個殺人犯了,我若是跟你走了,你憑什麽給我幸福!”
她從來沒有用如此的态度與他說過話,在他的印象裏,她隻會笑,即使被伺候的姑娘們欺負了,依然是笑笑。她從來都不會用這麽淩厲的語氣,從來不會用這種居高臨下的态度。
最終,夜火是被這女人[和諧]逼走的,因爲女人竟然大喊捉賊!
夜火就這樣落魄的回到了山中,可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師父竟然已經奄奄一息了!
那一瞬間,夜火隻覺得整個腦子“嗡”的一聲,他木讷的走到師父的身邊,将躺在地上,隻剩下一絲氣息的人扶了起來。
而他師父的旁邊,放着一個盒子,那盒子中躺着一個被燒黑的奇怪的東西。
他師父用最後一絲力氣,告訴了他這盒子叫嬰靈,并講述了這盒子的用處以及危害,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将這盒子保護好。
可是——夜火卻沒能做到。
當他師父咽氣的時候,他隻覺得後頸一痛,旋即便失去了知覺。等他醒來的時候,那嬰靈盒子不見了,盒子中被燒黑的未成形的嬰兒的屍體也不見了。
這些年,他不斷的尋找着,卻一直找不到這東西的下落。
隻是如今,沒想到,他竟然又看到了這個東西!
夜火的叙述中,一直都沒有提及他愛着的女子的名字,紫衣也就不好問起。隻是,她大概的明白了,爲何夜火對待女子的時候總是帶着一絲防備和陰狠,原來也不過是曾經被情愛所傷的苦情人而已。
“你覺得,偷走這東西的人也許就是殺害你師父的兇手?”紫衣看着夜火,問出心中的疑問。
“一定是的!這種東西并不好養,當時的嬰靈因爲尚未養成,所以師父才能與那嬰靈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