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對着薛雪行了個禮,将紫衣的話轉達。
薛雪皺了皺眉頭,在這大殿外站了許久,她一時焦急的情緒平複了不少,如今得到紫衣的一句話,心裏稍微的放松了一些,也不再多說什麽,徑自離去。
端木薰帶着小思思,快馬加鞭,很快便趕上了端木柒與慕北塵的大部隊。
兩人看到端木薰懷中鑽出的小腦袋,不禁微微一愣,卻也不多問。
隊伍足足行了半個月,才行至大漠邊境,聶雲早早的就在邊境處等候。
“如何?”見到聶雲,端木薰飛身下馬。
“啓禀皇上,藥物已經起了效果,不過效果并非想象中的明顯。”聶雲對着端木薰行了個禮,恭敬的答道:“近日來大漠天氣越發的惡劣,那些蠻夷的将領中了毒,如今已經倒下了大半。隻是那将群人中似乎有精通醫術之人,這幾日,已經一連治好了多人。”
端木薰聽到聶雲的話,微微的點了點頭。
當初他便沒有将所有的打算都壓在這蝕心草上。
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藍草與沈易奇都斷定此毒無藥可解,可是蠻夷人生性好鬥,又是個漂泊的民族,能人異士多一些,也不足爲奇。
此時即便是在大漠的邊緣,依舊可以感覺的到大風卷着沙子吹在臉上的刺痛感,端木薰命人在大漠周邊紮營,營寨紮好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端木柒抱着被裹得如同粽子一樣的小思思進了營寨。
大漠的天氣變化多端,白日裏還熱的要死,晚間便冷的讓人忍不住的打哆嗦。
聶雲将這段日子探查來的消息一一的與端木薰做着彙報,端木薰靜靜的聽着,順帶看着聶雲遞交給他的大漠地形草圖。
蠻夷人雖然隐居大漠。
但是其實隐藏的也并不深。
那塊兒有水源的地帶距離他們所紮的營地其實并不遠。
隻是隔着一個土丘,所以兩邊的人互相都看不見。
而蠻夷人顯然也已經對水質起了疑,不過一時半會兒也探查不出個究竟。
“不過,大漠中隻是蠻夷人中的精英,而他們的大部隊則隐藏在距離這裏百裏開外的地方。如今這些精英中毒,那邊也有所察覺,所以防備也更加的精密了。甚至我們連這大漠都進不去了。”
聶雲指着圖紙西北的方向,那裏标注了一個紅色的圓圈。
“朕知道了。”連日來的趕路,将士們已經疲憊,端木薰對着聶雲揮了揮手,聶雲便退了下去。
其實,攻打蠻夷,并不難。
端木薰此次出行帶兵七千,加上慕北塵的三千精兵,這一萬人,足以将蠻夷踏平是個來回。
隻是,當初端木薰抓了那晴明,從晴明的口中得知,這蠻夷人中,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位能人。而這個人擁有一個人摧毀一千人的力量。
真正讓端木薰所忌憚的,其實就是晴明口中的這個女人。
是的——女人。
所以端木薰才命人對隐藏在這大漠中的人下毒,希望以此來引出此人。
現在可以确定的是,這個人此時就在這大漠之中。
這個女人爲何會有如此的力量,晴明沒有說,無論怎樣拷問,他都隻是說他也不知道,卻是親眼見過這個女人呼風喚雨的能力。
夜裏,端木薰換上一身黑衣,走出營帳。
他決定去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麽能耐。
聶雲說他們這些日子一直嘗試進去大漠尋那蠻夷人的位置,可是無論怎麽走,他們都找不到那片綠地。
端木薰猜測,也許晴明口中的那個女人真的有什麽特殊的能力,能夠讓他們安全的隐藏于大漠之中。
“薰,你要去哪兒?”端木柒剛想着走出營帳來瞧瞧,便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端木薰。“這大漠可不比我們平原,這裏的不僅僅天氣變化多端,遍地的黃沙也會随着大風而改變,若是你一個人貿然前去,迷失在這大漠中,隻怕再想要找到出路,難于登天。”
端木柒微微的皺着眉頭。
蕪花宮已經有幾人喪生在這茫茫的黃沙之中。
端木薰輕輕的點了點頭。
最近他的心裏有點亂,也許是因爲擔心宮中的人兒。
“思思怎麽樣了?”
“沒想到你竟然會将她帶出來,已經睡了。不過畢竟是小孩子,對這種天氣并不是很适應,睡前一直在咳嗽。”端木柒大緻的了解思思的一些事情,看着端木薰說道。
宮内。
紫衣每日都盼着端木薰的飛鴿傳書。
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除了半個月前收到一封信外,就再也沒有收到有關于端木薰的任何消息,紫衣不禁有些擔憂。
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這一日,紫衣在宮内閑來無事,便讓翠兒攙着她四處走走。
忽然記起同樣有着身孕的裝小饒,紫衣便臨時決定去看看。
裝小饒幾乎每日都将自己關在大殿裏,宮内的女人不能夠對紫衣下手,便時常到她這裏來找事,好在小德子很是機靈,替她化解了不少的危難。
這日,裝小饒正挺着肚子在院中漫步,太醫說,多走動走動,有利于将來的生産。
看到同樣挺着肚子的紫衣的時候,莊曉饒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異。紫衣的肚子明顯要比她的大得多,行動起來也很是笨拙。
“淩妃娘娘怎麽跑到我這裏來了?你這身子看起來比我的還要沉呢——”裝小饒忙對着一旁的小宮女揮手,示意她們上前,幫着翠兒扶住紫衣。
小德子看到紫衣,恭敬的上前行了個禮,便一直立在紫衣的身側。
“小德子,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紫衣看得出,小德子瘦了不少,估計這裏,應該比養心殿還要讓人費心。
“承蒙娘娘記挂。”小德子微微一笑。
“我在那養心殿呆着實在無趣,想來這偌大的皇宮裏此時也隻有你能與我說說話,所以便來瞧瞧你。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盆了吧?”
如今,紫衣看着莊曉饒,倒是也沒有了當初的排斥。
也許是太過思念端木薰,以至于如今看着别人腹中的孩子,也會覺得親切。
“娘娘是思念皇上吧。”莊曉饒将紫衣迎進了殿裏,卻也不叫人備茶:“娘娘,我這殿中不比娘娘的養心殿,又太多的東西需要随時監測是否有害,所以,請恕曉饒不能爲娘娘斟茶。”
莊曉饒說着,就要行禮,被紫衣攔了下來。
“不礙事的,你身子不方便,禮就免了。”
紫衣本來是想要與莊曉饒讨論讨論這懷孕的苦的,可是如今坐在這裏,卻又發現一時間竟然什麽也說不出來。
兩個女人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兒,還是莊曉饒先開的口。
“娘娘可曾有皇上的什麽消息?”
莊曉饒看着紫衣問道。
如今,皇上離宮已經一個月了,雖然朝堂上有涪陵涪丞相壓陣,可是這後宮中漸漸地也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說,皇上回不來了。
而紫瑤殿内的貴妃依舊被軟禁着,隻是聽說手腳都廢了。
紫衣看着莊曉饒,輕輕的搖了搖頭。
“娘娘,如今這宮中謠言四起,皇後娘娘卻也是閉門不肯見人。紫瑤殿裏的那位明顯已經是被廢了的主兒。如今這後宮中,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莊曉饒看着紫衣,行軍打仗這種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是随時都将腦袋系在腰間的事情。
更何況,皇上此次去的是大漠,對付的是向來骁勇善戰的蠻夷人。
“我們隻需要照顧好自己,皇上不會有事的。”紫衣看着莊曉饒,堅定的說道。
本來是想要出來散散心的,可是紫衣從莊曉饒這裏回到養心殿後,反而更加的心煩起來。薛雪因爲思思的事情,整日将自己關在芳華殿内念經,誰也不見。
藍草臨時有些事情離了宮。
端木薰不在,紫衣爲了避嫌也不能随時召見銀瞳與夜火。
如今的紫衣,在宮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隻能整日挺着個大肚子,盼着端木薰的消息。
時間又是一個月。
莊曉饒生了個女兒,紫衣去看過,那女娃子長得很是漂亮。而女孩兒,也讓莊曉饒省了不少的心。
畢竟,這宮中,女孩兒對于其他的妃嫔來說,是不存在任何的威脅的。
這日,宮外終于傳來了大漠的消息。
薛雪一大早晨就将所有的後宮妃嫔聚集在了芳華殿,紫衣坐在上座的軟蹋上,而莊曉饒則坐在紫衣的對面,除了娜紮那個還未來得及被廢掉的貴妃外,宮内的人也是難得的聚集的這般的全。
“娘娘,可是皇上有了什麽消息?”下座的美人妃嫔們早就按耐不住。
如今宮中的流言是止也止不住,即便不刻意的去聽,閑言碎語也會自己鑽入耳朵裏。
如果皇上真的出了什麽事,那麽這整個落幕王朝可能就要變天了。
“宮外已經傳來消息,說皇上回宮了。”薛雪也是一大早晨得知的消息。
紫衣皺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如果端木薰是安全的,那麽他回宮,不可能會完全與自己失了聯系。紫衣覺得,這件事情定然有蹊跷。
薛雪帶着衆人在芳華殿讨論了一陣,衆人便散了。
隻有紫衣留了下來,靜靜的看着薛雪。
“雪兒覺得是真的麽?”紫衣依舊斜倚在軟蹋上,此時她的肚子已經大的像一個随時可能被撐破的氣球。
“什麽?”薛雪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紫衣的話。
“皇上回宮的消息。”紫衣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雖然這兩個月來她一直都在焦急的等待端木薰的消息,可是卻已經習慣了在衆人面前不表現出心底的情緒。
“大概是假的吧——隻是我多希望是真的。”薛雪看着紫衣,無奈的笑笑:“若是再不給這些個女人吃一些定心丸,隻怕過不了多久我們這後宮就要亂了。”
“你是從哪裏得知消息的?”紫衣動了動,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這幾日,她的身子越發的乏力了。隻要一個姿勢窩的太久,就會覺得難受。
“是我爹爹給我的消息。”薛雪将目光看向門外,繼續道:“如今整個京城已經傳開了,隻說這消息是順着關外一路傳來的。”
一轉眼,薛雪已經兩個月都沒有看見思思了。
也不知道此時的思思是胖了還是瘦了,小身子能不能禁得住這長途跋涉。
“紫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皇上爲何一定要帶思思走?難道隻是因爲思思犯了錯嗎?”薛雪轉過身,看着紫衣,終于将心底一直纏繞着的問題問了出來。
她照顧思思這麽久,思思一直都是一個聽話的孩子。
直到現在她都無法相信思思會是做出那麽多恐怖的行爲。
“雪兒,這個我無法跟你解釋,不過皇上帶走思思,都是爲了思思好,這一點你要相信。”紫衣對着翠兒揮了揮手,讓翠兒将她扶了起來。
最近真的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着也是一樣的難受。
“雪兒,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沒有辦法向别人解釋,但是不解釋并不代表那就是錯的。思思是皇上的親生女兒,也是皇上的第一個女兒,不管怎樣,皇上都會保護好思思的。而且這一次,薰帶着思思離開,也是思思自己的意思。”
“紫衣,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不過我想了整整兩個月,也想通了許多的事情。不管怎樣,我願意相信皇上,相信你。現在,我隻祈禱得到的這個消息是真實的。皇上真的從大漠回來了。”
薛雪走上前拉住紫衣的手。
紫衣注意到,薛雪的手指尖冰冷。她回握住薛雪的手,輕笑一下:“是啊,我也希望是薰真的回來了,不然,一個人生孩子,我還真的有些怕呢——”
“紫衣,我看你的肚子要比那莊曉饒的肚子大上許多!”提到孩子,薛雪将目光移到紫衣的肚子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