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搔了搔頭,四下望去,卻始終找不到那輛馬車和那小孩子的影子。
“呸!你真是個豬腦子!小孩子怎麽能相信!”翠兒伸出手狠狠的戳了戳小林子的腦袋,旋即有些郁悶的看着紫衣道:“娘娘,馬車不見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這裏乘着馬車大概一個多時辰便可以回到宮中,可是若是要走的話——估計宮門關閉前他們能趕回去就很不錯了。
“呵呵——還能怎麽辦,先走吧,走到城門,銀瞳應該在那裏。”紫衣無奈的勾了勾唇角,給小林子一個安撫的眼神,三個人便走在回城的小路上。
一路鳥語花香,漸漸,翠兒也忘記了小林子弄丢馬車的事情。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毫無顧忌的漫步在景色裏。
走到城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紫衣拿出随身的令牌交給城門的侍衛,不一會兒,就看到銀瞳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這麽狼狽?”當翠兒叽叽喳喳将他們的經曆告訴給銀瞳後,銀瞳的嘴角帶着一抹笑意。“走吧,想吃點兒什麽。”
“你不是還要守在這裏?”紫衣皺了皺眉頭,有些懷疑的看着銀瞳:“不要告訴我你這些日子一直在偷懶!”
“拜托,我的祖宗,誰告訴你我一定要親自站在這裏。”銀瞳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握着手中的折扇敲了敲紫衣的頭,旋即指着城門道:“你仔細看看。”
紫衣順着銀瞳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城門處有着淡淡的白色光線,如同蜘蛛結成的網,而這張無比巨大的網,竟然網羅了整個京城!
“順手,将藍草與夜火的份兒也做了,你要知道,這張網可是浪費了我不少的力氣呢!”銀瞳驕傲的揚了揚下巴,“我在這些絲線中加了特殊的東西,隻要那個女人觸碰到,立馬就會知道。”
“那你爲什麽不幹脆将網織遍大街小巷?這樣子我們不是很容易就找到那個女人了?”紫衣皺了皺眉頭。
“你不知道麽?薰的意思不是找到那個女人,而是随時觀察那個女人的動态。”銀瞳再次用折扇敲了敲紫衣的腦袋,繼續道:“那個女人的行蹤我們早就掌握了,不過薰懷疑蠻夷人可能心存不軌,所以想要跟蹤這個女人,看看她是否是娜紮與蠻夷人中間的信使。”
“要是做信使,她随便驅動個蟲子就可以——”
“說你傻你是真傻!”銀瞳第三次敲上紫衣腦袋的時候,被紫衣狠狠的瞪了一眼:“蟲子的話,你覺得是娜紮能懂,還是蠻夷人的皇帝能懂?走吧,吃什麽?我約了藍草與夜火,一起吃點兒東西吧。”
銀瞳被紫衣瞪的縮了縮脖子,雖然嘴裏問着紫衣想要吃什麽,卻已經先邁動了步子,向着京城中最大的酒樓“胭脂醉”走去。
這胭脂醉是整個京城中最最豪華的一間酒樓,傳聞裏面的酒菜更是好吃的一塌糊塗。雖然菜價貴的要死,不過依然是日日爆滿,想要訂上位子,至少要提前十幾天。
銀瞳一路帶着紫衣幾人走到一間雅間外,推門而入。
夜火與藍草早就坐在了裏面。
二人看到紫衣,微微一愣,旋即眼角帶着笑意。
紫衣與銀瞳坐下的時候,翠兒與小林子就侍候在一旁,紫衣轉身對着翠兒說了什麽,翠兒微微的點了點頭,拉着小德子離開了。
“等一等,還有一個人。”銀瞳坐在紫衣的身側,嘴角帶着一抹笑意,看着紫衣道:“你猜猜是誰。”
“我也認識嗎?”紫衣有些詫異,她來到這個地方,認識的人還真的沒有幾個,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隻能輕輕的搖了搖頭:“猜不出啊。”
“紫衣,你真的是太讓我傷心了。”門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紫衣爲轉過頭,便剛好對上了慕北塵那“受傷的”目光。
“你一個北辰國王爺,不好好的呆在你的過度,老是跑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麽?”紫衣看到慕北塵,略微的皺了皺眉頭,她可還記得十五元宵節那晚,這個家夥猜對了燈謎,拿走了她看上的那頂花燈!
“我來這裏,自然是有事情想要請你們幫忙。”慕北塵在夜火與藍草身邊坐下,剛好位置在紫衣的對面,他的臉上帶着笑意,看着紫衣的目光中流淌着莫名的溫柔:“紫衣,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比我上次見你要更美了?說來聽聽,是不是有什麽秘方?”
桌子上一時間陷入沉默,慕北塵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周圍。
“呵——當然有秘方,如果你想要,我不介意傳授給你。”紫衣勾了勾唇角,看着慕北塵的眼中帶了那麽一絲絲的怨毒,看得慕北塵一個激靈,急忙打了個圓場道:“呵呵呵呵——既然是秘方,還是算了,算了吧——我一個大男人,不需要,不需要——”
慕北塵不知道紫衣面容被毀的事情,這段時間他很忙。
北辰國的皇位争鬥之戰已經持續了一年,這一年,他雖然極其不情願,卻也被卷了進去。
如今的北辰國,塵埃剛剛落定,卻忽然間盛行起了瘟疫。
那瘟疫十分奇怪,慕北塵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想着來這裏找紫衣他們商量對策。
小二陸陸續續的将酒菜上好,紫衣倒是也不客氣。
走了整整一個下午,她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噜噜”的叫了。
“你是說,北辰國鬧了瘟疫?”銀瞳輕抿了一口杯中酒,看着慕北塵道:“是什麽樣的瘟疫?”
“被感染的人,先是高燒不退,旋即渾身出血潰爛,不出三日,便會一命嗚呼——”
慕北塵的話音剛落,整個桌子上又是一片死寂。慕北塵有些詫異的搔了搔頭——他好像沒說錯什麽話吧,怎麽今天這一桌子的人都這麽奇怪?!
“瘟疫最初的起源在哪裏?”紫衣放下碗筷,面色凝重的看着慕北塵道。
“北辰國的宮中。”慕北塵不知道紫衣爲什麽一下子面色凝重起來,雖然說瘟疫這個事情确實很嚴重,可是那畢竟也隻是他們北辰國的事情——
“你們那宮中可有什麽冤死的人?”紫衣再次發問。
“呵——冤死的人,宮中自古以來冤死之人數不勝數。而北辰國又剛剛經曆了儲位之争,你覺得,冤魂會少麽?”提到冤死之人,慕北塵的眸色微微的暗淡了下去。
這場儲位之争,他們幸存下來的人,根本也是湯着血水活下來的。
确實死了很多人,現在整個皇室,除了他與目前北辰國的皇帝外,連同女眷算起,也隻剩下了三人。
北辰國現在的皇帝是慕北塵同母所出的哥哥,而另一位與他們雖然是異母,但是從小也是養在他們母親的院裏。
不得不承認,慕北塵的哥哥慕北冥天生就是一塊兒帝王的料,不過他的手段過于狠辣,朝中大臣雖有不滿,卻也不敢多說半句。
“其實,洛暮王朝之前也鬧過這樣的瘟疫。”見衆人都沒有再說話,紫衣開口打破了沉默。她站起身,踱步到窗邊,看着窗外的夜幕。
今天夜裏的天空晴朗,天上的星星很多。微風拂過面頰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的一個天氣。
“哦?難道這瘟疫是從洛暮王朝帶到我北辰的?”慕北塵聽到紫衣的話,“唰”的一下站起身,聲調也比平常略高一些。
聽起來倒是有那麽幾分“興師問罪”的味道。
紫衣站在窗口沒有說話,她感覺她現在就像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又或者是玩具屋中的一個玩偶。盡管她有着自己的思想,可是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個更爲厲害的人掌握在手中。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沒有聯系,可是沒有聯系中又仿佛帶了那麽一點點的聯系。
從最初她穿越到這裏,莫名其妙成了皇妃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她不過是一步一步,邁進了一個局。
她們所有的人,都是局中人。
而那個局外人,躲得很深。
深的看不清。
北辰國的皇室爲何也會突然爆發出這種瘟疫?
當初銀瞳與夜火查明,這瘟疫的元兇明明隻是一個枉死的嬰靈——
難道北辰國也出了同樣的嬰靈?
可是據她所知,不同的惡靈報複的手段也是不同的,對人類産生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巧合,又未免太過牽強了些。
“雖然不知道北辰國的瘟疫如何,不過,不可能是從洛暮王朝傳染過去的。”銀瞳見紫衣一直站在窗口沒有說話,微微的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頭說道。
“你怎麽可以肯定?!”
慕北塵的情緒有些激動,畢竟,那瘟疫太過可怕。他親眼看着身邊的人痛苦的死去,若是再不制止,隻怕整個北辰國都要就此滅亡了。
“因爲這并不是什麽瘟疫,而是枉死之人在作祟!太後就是被那惡靈纏身,才去的——不過如今也不能肯定,北辰國的瘟疫不是因爲同一個惡靈。”紫衣回轉過身,一雙紫色的眸子中帶着凄涼。
現在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就是當初那惡靈被人,或者因爲什麽事情而輾轉到了北辰國的皇室,繼續作祟。
否則,也無法解釋爲何當初一夜之間,那瘟疫便在洛暮王朝消失了。
“那到底要怎樣才能制止?”慕北塵的語氣軟了下來,他看着紫衣,眼中帶着希冀。如今的洛暮王朝再沒聽說有過什麽瘟疫——那麽定然是紫衣他們找到了應對的方法。
然而,紫衣的回答卻讓他徹底的失望了:“不知道,那瘟疫是在一夜之間消失的。”
“難道沒有什麽别的方法了麽——”慕北塵的眸中剛剛燃起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如今北辰國的皇權剛定,卻又被瘟疫所折磨。
“我們去看看。”
端木薰的聲音從門外響起,紫衣淺笑着看着門口的人兒。
剛剛她讓翠兒與小林子回宮去報信兒,說她要晚一點回去,卻沒有想到端木薰竟然親自出了宮。
端木薰的記憶如今還是沒有恢複,他現在雖然對紫衣也很好,可是紫衣卻總覺得這種好不似從前。
就比如從前她會很堅定的相信端木薰會來找她,而現在卻是她看到端木薰來了,心底湧過一抹受寵若驚般的欣喜。
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
因爲隻能說明他們之間出了問題。
很嚴重的問題。
她看不到他的心。
即便他們離得很近。
“蠻夷那邊近日來沒有太大的動靜,我感覺,北辰的事情不會是那麽簡單。”端木薰面色凝重,他想要去,并不僅僅是爲了幫慕北塵。
而是他覺得,他好像有個很重要的東西在北辰國。
與那瘟疫有關的東西,非常非常重要。
重要到如果他不去找回,便可能要悔恨終生。
這隻是一種感覺,但是詭異的是,這種感覺此時此刻異常的強烈,讓他甚至不想要再去安排什麽,便馬上起身前往北辰。
對着紫衣伸出手,紫衣柔順的窩在了他的胸前,端木薰勾了勾唇角,道:“今晚我回宮去稍作安排,明日我們便随你啓程。”
“薰——”銀瞳皺了皺眉,此時端木薰離開這京城,顯然并不是什麽好的選擇。“北辰國的事情我們去便足夠,此時蠻夷人雖然沒有動靜,可是你那宮裏畢竟還有那位蠻夷的公主,況且,跟蹤白鳳的事情也還需要繼續進行——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線索——”
“所以,銀瞳,你要留下,繼續跟蹤白鳳。夜火也留在這裏,有什麽問題及時通知聶風或聶雲。藍草要跟我們一起走,雖然說這瘟疫的源頭是惡靈,不過有個神醫在,事情也會好辦的多。至于這朝中的事情,柒與涪陵會處理好的。況且——”端木薰話鋒忽然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