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轉眼間,竟然就變成了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可是爲什麽?
碧兒落水的時候,明明沒有掙紮過的痕迹。難道說——這具屍體不是碧兒的?
“啓禀皇上,我們在屍體發現的附近,又抓住了兩條鳄魚。”随後而來的禀告讓紫衣徹底的陷入絕望。心底最後的那一抹僥幸也付諸東流。
在端木薰的陪同下,一行人來到了屍體發現的地方。
紫衣顫抖着唇一步步的向着那殘破的屍體靠近。
屍體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卻依稀從布料的顔色與花紋可以看出與碧兒穿着的是一套。而屍身早已經被鳄魚啃咬的殘缺不全,無法辨認。
“碧兒姐姐——”翠兒替紫衣走上前,聲音顫抖的厲害,身體也止不住的發抖。
她認得這屍體手腕上的那串珠子!
那是紫衣賞賜給她們兩個的。
她手上此時也帶着一個。
翠兒在屍體的身旁跪下,低垂着頭早已泣不成聲。
紫衣隻是不住的搖着頭,口中一遍一遍的重複着:“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端木薰第一次見到如此無助的紫衣,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緊緊的将瘦弱的身子攬在自己的懷裏。
第二日一早。
端木薰下了早朝,便回了養心殿。
紫衣依舊沉沉的睡着。
他伸出手,輕輕的撫了撫沉睡着的人兒的臉頰,那上面還帶着淚痕。兩隻眼睛也腫的跟核桃一樣。即使在睡夢中,紫衣的眉頭也是緊皺,長長的睫毛不時的抖動。
“碧兒——”紫衣忽然猛地睜開眼睛,大吼着從床[和諧]上坐起身子,眼中透着迷茫。
她剛剛夢到碧兒掉進湖裏,好多鳄魚圍着她,而她對她伸出手,一遍一遍的呼救。
可是縱然她想要伸出手,卻奈何怎樣也夠不到碧兒的指尖。
“薰,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碧兒死了!”紫衣輕輕的搖了搖頭,看到一旁的端木薰,輕輕的笑笑:“真是個不吉利的夢!不過太真實了。”
端木薰看着自已,心底湧過一抹疼痛。他輕輕的将紫衣摟在懷裏,低喃道:“傻丫頭,碧兒真的去了。”
“碧兒——碧兒!”紫衣窩在端木薰的胸口,猛然記起昨晚那殘破的屍體,腦海中如同過電影一般,将昨日的事情一遍一遍的重複播放。
端木薰不想要紫衣難過,卻更加不想要紫衣去逃避。也許現在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很殘忍。
“樂嫔!薰!樂嫔!”紫衣的眼中閃過一抹怨恨,她從端木薰的懷中掙紮着想要下地。她要去找樂嫔!她要将那個女人碎屍萬段!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碧兒便不會慘死!
“乖,沒事,有朕在。”端木薰再次将紫衣摟入懷裏,淺吻着紫衣眼角的淚水,“小德子,去将那人帶來。”
小德子将樂嫔帶到養心殿的時候,端木薰已經坐在正殿上,紫衣則坐在他的身側。
“賤人!我扒了你的皮!”翠兒立在門邊,離那樂嫔最近,她顧不得禮儀,一心隻想着爲碧兒報仇,猛地向着那樂嫔沖了過去,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那樂嫔看也不看翠兒一眼,微微的低垂着頭,嘴角帶着笑意,眼中帶着輕蔑。
“賤人!你把碧兒姐姐還給我!賤人!”翠兒的聲音凄厲,她把她能想到的最肮髒的詞語罵了出來,淚水,早已經花了那張小臉兒。
養心殿上,紫衣有些搖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那樂嫔的身邊。
紫衣忽然抽出腰間的彎刀,紫色的光芒湧動——
“紫衣!”端木薰緊随着紫衣走到殿中,忽然發覺這樂嫔似乎哪裏不對勁兒。
他一把握住紫衣高高揚起的手臂,眉頭緊鎖。
那樂嫔對于紫衣的動作絲毫沒有反應,仍舊低垂着頭,嘴角帶笑。
“小德子。”
小德子忽然被端木薰一叫,愣了一下,馬上俯身上前。
“你去天牢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
端木薰的語調冰冷,小德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木讷了一下,才答道:“是的,奴才去天牢的時候,樂嫔就是這幅樣子。”
端木薰對着小德子揮了揮手,小德子便退了下去。
“紫衣,不對勁。”伸出手将紫衣攔在自己的身後,端木薰大步跨上前,另一隻手緊緊的捏住了那樂嫔的下颚,指尖淡紫色光芒湧動。
隻聽“咔嚓”一聲,那樂嫔便直直的向着後方倒了下去,最後如同陶瓷娃娃一般,摔成了随便,沒有任何血迹。
“怎麽回事?”紫衣被吓了一跳,她俯下身子細細的看着地上的東西,那材質仿佛是枯木一般。
“假的。”端木薰伸手将蹲在地上的紫衣拉起,對着身旁的侍衛道:“你們馬上趕去宮門前,不準任何人出宮,遇到可疑之人,速速帶來養心殿。”
侍衛應了一聲,匆匆退下。
翠兒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紫衣,得到紫衣的允許,也緊跟着侍衛離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人剛剛還是個人,怎麽現在——”
“我曾經聽說過,有一種秘術,可疑制造出與真人無異的假人,這假人無論是形态皮膚,都與這真人無異,也可以行走跑跳,膝蓋與手臂同樣可以彎曲,唯一的缺陷是,這種假人,沒有血,也沒有太多的表情。”端木薰命人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大手輕輕的攬過紫衣的腰身:“放心,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樂嫔應該還沒來得及出宮。”
而與此同時,宮門處正停着一輛馬車。駕車的是個小太監模樣的人,一直低垂着頭:“我們是紫瑤殿的,貴妃娘娘讓我們出宮去置辦些東西。”
那小太監的聲音奸細,他将手中的令牌遞給守門的侍衛,那侍衛接過令牌仔細的看了一眼,對着身旁的侍衛揮了揮手,将令牌又遞還給這個小太監。
“等等!”小太監正欲駕車離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粗犷的聲音:“皇上有旨,不準任何人離宮!”
守門的侍衛也沒有多問,隻是那小太監卻忽然猛地翻身上馬,抽出了袖中的匕首,割斷了馬匹與馬車指尖相連的繩子,大喝一聲:“駕!”
這聲音哪裏是什麽小太監!
分明就是一個女子!
“來人,攔住他!”侍衛的話音剛落,便有許多人追了出去,不過這兩條腿怎麽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眼看着那女人就要騎着馬硬闖出宮門。
翠兒皺了皺眉頭,忽然飛身上宮門,手中兩枚暗器閃着寒光飛出,直直的戳在那飛奔着的馬兒的身上。
馬兒嘶鳴了一聲倒地,那馬背上的女子一連翻了幾個跟頭,也倒在地上不動了。
侍衛的大刀無情的攔在女子的脖頸上,翠兒走上前,将趴在地上的女子翻過來——正是那樂嫔。
“将她帶去養心殿。”冷冷的吩咐道,翠兒跟在侍衛的身後,将樂嫔押回了養心殿。
養心殿内,端木薰命人将那樂嫔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遍,确定她的身上沒有利器,口中沒有毒藥後,便命人用水将她潑醒。
“啊——”那樂嫔一聲驚呼從地上爬了起來,從馬背上摔下去導緻她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好像散了架一般。
“皇——皇上——”當她看清楚周圍的局勢時,整個人抖了一下,連聲音都打着顫。
“哼,若不是淩妃說與朕,朕都不知道樂嫔竟然會武,馬術聽說也不錯。”端木薰冷笑,笑容中帶着狠戾,讓樂嫔的身體抖得更加的厲害。
“臣妾——臣妾——”
“樂嫔,我與你往日無怨,素日無仇,碧兒更是與你不熟,可是如今,碧兒卻因你慘死!”紫衣看着樂嫔,咬牙切齒,邁步走到那樂嫔身前,小手一把捏住了樂嫔的下颚。
這樂嫔昨日受了傷,今日摔了馬,此時是想要掙紮,卻也提不起半絲的力氣,她有些驚恐的看着紫衣那越發深邃的紫眸,牙齒打着顫。
“我真想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紫衣的手越來越用力,樂嫔吃痛的用雙手抓着紫衣的手。
她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五條血粼粼的爪印,而紫衣的手也被這樂嫔抓的通紅。
憤怒使紫衣感覺自己體内的血液不斷的翻湧,她那本不算長的黑發忽然無風自舞,烏黑漸漸蛻變成墨紫色。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
“妖怪!妖怪——皇上,皇上救我!皇上救我!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紫衣冷笑,猛地松開了樂嫔,樂嫔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你倒是說說,是如何的冤枉?”
紫衣嘴角依舊挂着冷笑。
“我——我——淩妃明察,皇上明察,昨日我也是被那叫做白鳳的女子挾持!她威脅我,若是不按照她的話辦,就将我丢到湖裏區喂鳄魚!”樂嫔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一雙眼睛中布滿驚恐。她的眼睛盯着紫衣,身子不自主的向後挪動。
“呵——那你爲何要逃?”
“這——這也是那個女人教給我的——”
“我呸!”見紫衣的眼中閃過一抹猶豫,翠兒上前:“我昨天跟你交手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你是被威脅的!如果你真的是被威脅的,爲何不在遇到我們的時候說出來!若是那時我們聯手,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我——我——我當時是被吓——皇上,皇上你要信我!”樂嫔瞪着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輕咬着下唇看着端木薰,此時,她已經完全無視了臉上的疼痛。
端木薰看着樂嫔皺了皺眉頭,當初,這樂嫔就是憑借着這個表情,讓他心生憐意,隻是如今再看,卻是怎麽看怎麽叫人讨厭。
“閉嘴!”紫衣一聲怒喝,成功的讓樂嫔閉了嘴。
若不是翠兒的話,她剛剛差一點兒就被這個女人騙了過去!她竟然連這最基礎的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了。
“說!是不是貴妃派你這麽做的!”紫衣怒視着樂嫔,隻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屍萬段。
“喲,我這本來聽說淩妃出了事,特意前來看看,沒想到這剛到門口,就聽到這麽一句話,還真是讓我傷心啊——”娜紮的聲音忽然從養心殿傳來。
今日的娜紮穿着很是随意,臉上挂着笑意。
那笑意,讓紫衣恨不得沖上去撕碎了她的臉。
“呵——貴妃也莫怪紫衣懷疑,隻是這樂嫔出宮時手中拿着的,是貴妃的令牌。”紫衣對着娜紮輕哼一聲,目光冰冷。
而此時的娜紮,也細細的打量着紫衣。
但見紫衣皮膚光潔,哪裏有被火燒傷的痕迹!聽到紫衣的聲音,她更是憤恨!這個女人竟然将毒給解了!那毒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傷到她的嗓子。
難怪!
難怪皇上忽然間又開始寵幸起這個女人來!
原來根本就是她的臉好了!
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握成拳,娜紮的臉上依舊保持着笑意,道:“呵呵,不瞞皇上和淩妃,我那宮裏近日失蹤了一名宮女,那宮女本是被我派遣出宮去辦事的,卻沒有想到離開紫瑤殿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如今看來,定然是這樂嫔偷了令牌——啧啧,估計我那宮女此時應該也是沒命了。如此說來,樂嫔,本宮倒是也要找你好好的算一算賬了。”
“你——你胡說!貴妃,明明就是你與我說好的!那白鳳也是你找來的!皇上——皇上——皇上你要相信我!”那樂嫔見娜紮反咬一口,急忙跪着爬到了端木薰的腳下。
“呵,來人啊,将這貴妃與樂嫔同時給我關進天牢,一切,等抓到那白鳳之後再做定奪!”端木薰輕輕的捏了捏紫衣的手,眼中帶着些紫衣看不懂的情緒。
侍衛很快将兩個人帶了下去,那娜紮卻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出奇的平靜。
“去将銀瞳、夜火和藍草叫來。”侍衛退去後,端木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德子,低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