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紫衣與這樂嫔正站在一座橋上,小橋不寬,大概隻能容三個人走過。
紫衣站在橋中間,回頭望了望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竟然也站了一個女人。
碧兒有些心急,倒是翠兒,此時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淡定的立在紫衣的身側。
“大火中我不死,你們覺得,憑借你們二人能殺了我?”紫衣挑眉,語氣中帶着不屑。眼前的這兩個女人,弱不禁風的模樣,估計她動一動手指,就可以讓這兩個家夥魂飛魄散了。
“哼,别笑的太早哦。”那樂嫔仿佛早就料到紫衣會是如此的反應,對于紫衣鄙夷的态度也不氣惱。隻是淺笑了一聲,晃了晃脖頸:“誰輸誰赢,不到最後,可沒人知道——”
話音剛落,紫衣隻感到一陣疾風閃過。
她身後的女人飛快的向着她的身側出掌。
紫衣眉頭一皺,一把拉過了身旁的碧兒,堪堪的躲過了這一掌。
小橋太窄,如今紫衣與碧兒翠兒三個人站在橋中間,很是施展不開。
“卑鄙!”紫衣有些惱怒。這兩個女人似乎很清楚她的弱點,竟然直接攻擊她手底下的丫頭。如果此時,隻有她自己一人,那麽這兩個女人顯然不足爲懼。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她不僅僅要防着這兩個女人的暗招,還要保護碧兒。
翠兒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預料,此時已經與那樂嫔糾纏在了一起。
那樂嫔看起來芊芊弱弱的,可是沒想到竟然也算是個小高手。
紫衣不得不慨歎,這皇宮裏的人,能存活下來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将身旁的碧兒護在身後,紫衣對上對面的白衣女子。這女子看起來并不是宮中的人,白色的面紗遮着臉,烏黑的發與白衣随風飛揚。
能夠避過宮中的重重守衛站在這裏的,定然也不是什麽普通的人。
紫衣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
碧兒第一次覺得她自己是個累贅。她看着護在自己身前的紫衣,又看了看身後與那樂嫔打在一起的翠兒——此時,整個橋的附近竟然連一個侍衛都沒有。
“碧兒,你會水麽?”紫衣低喃的聲音在碧兒的耳旁響起,碧兒看了看橋下黑漆漆的湖面,輕輕的點了點頭。
“一會兒,想辦法跳下去,去找皇上。”紫衣抿了抿唇,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隻怕這四周還有其他的埋伏。
估計這樂嫔是與那娜紮串通好的,不然,也不會剛好端木薰從她身邊走開,這兩個人就攔住了她。而且——這附近連個巡邏的守衛都沒有,看來這件事情她們是“準備充分”。
碧兒會意,輕輕的點了點頭,紫衣則全神貫注的注視着身前的女子。
那女子卻隻是站着,并不動手。
紫衣的手心已經凝聚了薄薄的一層汗,她捉摸不透對面那個女子究竟有何用意。
“快殺了這個女人!”身後,傳來樂嫔氣急敗壞的聲音。她此時與翠兒隻能算是平手,隻是翠兒此時大氣不喘,她卻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照這樣下去,隻怕她會處于下風。
那白衣女子的目光淡淡的掃過紫衣身後,旋即手臂一揮,紫衣隻感到眼前閃過一抹白色,耳旁一股勁風——本能的拉着碧兒躲閃,那女子的掌風堪堪的削去了的一縷烏發。
紫衣擰着眉頭,有些糾結的看着地上的頭發——本來一場大火就燒了她不少的頭發,如今被這女子又削去一縷,紫衣隻覺得她的心都碎了。
碧兒撫着自己的胸口,顯然吓的不輕。她剛剛根本就什麽都沒看清。
咬了咬牙,碧兒輕輕的捏了捏紫衣的手:“娘娘,碧兒不想拖累您,娘娘保重!”
高呼一聲,碧兒轉身縱身一躍,躍入湖中,在湖面激起高高的水花,沉入湖底。
“碧兒!”
“碧兒!”
見碧兒如此機靈,紫衣便象征性的演了個戲,倒是一旁的翠兒毫不知情,見碧兒縱身躍入湖中,臉上不禁染上焦急,出手也就更爲狠戾了一些。
那樂嫔明顯是要招架不住了:“白鳳,快!”
紫衣看着那湖面又歸于平靜,轉回身,手中紫色光芒湧動。
那白衣女子忽然縱身躍起,指甲蓦然間變長,直直的沖着紫衣劃了過來。紫衣淡淡的掃了一眼,手中紫光打出,紫色的光芒如同利劍一般穿透女子的右肩,白鳳隻感到右肩一麻,旋即整個右手都失去了知覺。
目光淩厲的掃過紫衣,白鳳的眼中帶着一抹怨恨。
她忽然輕輕開口,口中響起詭異的聲音,似鳥叫,又像蟲鳴。
草叢中忽然爬出無數毒蟲,密集程度讓人不寒而栗。
那些毒蟲仿佛有意識一般,快速的向着橋中聚攏,紫衣打了個激靈,擡腳一躍,跳到石橋兩旁的石欄上。不過對于蟲子來說,這欄杆顯然沒有用,眼看着這蟲子就要爬到紫衣的腳邊,紫衣咬牙一躍,躍向湖面。
白鳳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口中生意驟變,那本是平靜的湖中忽然泛起波瀾,紫衣驚覺不對,足尖剛剛觸及水面便彈跳開來。
與此同時,一隻鳄魚張着血盆大口,從湖中竄出。
若不是紫衣逃得快,隻怕此時已經被這鳄魚咬住了小腿。
“呵呵——有意思!”紫衣眸中紫光大盛,一團一團的紫色光球從她的手中彈向地面,外人雖然看不到這紫光,卻可以看到那如同被大火瞬間燒成黑炭的毒蟲。
白鳳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實在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如何在百米開外做到的。
紫衣的表情卻不似剛剛那麽輕松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湖中會有鳄魚——不知道此時的碧兒是否安全。
紫衣有些懊惱的咬着下唇,是她太過大意了!
“啊——”這邊的兩個人戰的正激烈,那邊的翠兒卻已經抓住一個空檔,一掌将那樂嫔拍向了湖面。樂嫔不及,“噗通”一聲落水,霎時水中蕩起水波,樂嫔被一條鳄魚咬住手臂,發出慘叫,那湖中卻又有四條鳄魚浮出水面,向着樂嫔遊去。
“娘娘——”翠兒縱身一躍躍到紫衣身前,她目光焦灼的看着湖面,剛剛碧兒落水的地方,可是由于湖面太黑,什麽也看不清。
白鳳見那樂嫔落水,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她薄唇輕啓,一連串的怪聲從口中發出,那些本是遊向樂嫔的鳄魚,聽到聲音後紛紛沉入了水下,而那咬住樂嫔的鳄魚此時也松了口,更是将那樂嫔運上了岸後,沉入水中。
“你究竟是什麽人?”紫衣與對面的女子對峙着,她抽出腰間彎刀,刀刃被紫色的光芒環繞。本來,她不想要傷人魂魄,隻是此時,碧兒生死未蔔,紫衣隻想要速戰速決。
“我哥哥當年被你羞辱緻死!哼——淩紫衣,今天,即便是與你同歸于盡,我也定要你死!”白鳳的話音剛落,口中再次發出一連串的聲音,這一次的聲音比之前的更爲尖細。
地上的毒蟲與湖中的鳄魚紛紛向着紫衣與翠兒靠近。
“你哥哥?”紫衣皺眉,一時間想不起到底是什麽人,卻也不敢疏忽,一圈紫色的光環自她的腳底顯現,将她與翠兒護在光環中間。
那些毒蟲觸及光環,紛紛瞬間被燒成黑炭,而那張着血盆大口向着二人而去的鳄魚,在觸碰那光圈後,也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白鳳見狀,眼中閃過一抹恐懼。她咬了咬牙,再次對着紫衣出手。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妖術!
“什麽人!”遠處忽然走來一群巡邏的侍衛,白鳳在空中轉了個彎,不甘心的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來人啊!殺人了!”那白鳳是身影剛剛消失,受傷的樂嫔忽然開口大喊,遠處的侍衛聽到有人呼救,急忙加快了腳步。
“淩妃娘娘!”侍衛們先看到的是站在一群毒蟲屍體旁的紫衣與碧兒,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依舊恭敬的俯首跪地。
“快來人!”那樂嫔見狀,急忙對着遠處的侍衛吼道:“本宮受了傷,快點來人!”
侍衛們起身,看了看地上的狼藉,五條鳄魚的屍體讓他們的臉色微變。
這宮中怎麽可能會有鳄魚?!
顧不得許多,帶頭的侍衛吩咐兩個人去查探樂嫔的情況,旋即再次跪在地上:“讓娘娘受驚了。”
“本宮沒事,你們快看看,那湖裏是否還有其他鳄魚!本宮剛剛的奴婢爲了本宮跳進湖中——”紫衣的臉上閃過一抹焦急,她望着黑漆漆的湖面,若不是翠兒拉着,她自己早就跳下去了。
侍衛聽到紫衣的話,臉色更加的蒼白,急忙吩咐人去打撈。而那樂嫔也被人扶着,她腳上的傷口明顯是被鳄魚咬傷,侍衛們個個臉上帶着驚恐。
這宮中忽然出現鳄魚,樂嫔受傷,外帶着一名宮女失蹤,而那宮女又偏偏是此時最受寵的淩妃身旁的宮女,這可是他們所有人的腦袋都賠不起的。
侍衛們整整在湖中打撈了近一個時辰,隻是這湖水通向環城河,衆人也不知道那失蹤的碧兒是不是被水流沖走了,整整一個時辰,什麽也沒打撈到。
紫衣的心不禁沉了下去,隻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拍死。
“娘娘,碧兒姐姐不會有事的。”翠兒努力的安撫着紫衣的情緒,可是連她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顫抖。
聞訊趕來的端木薰此時擰着眉頭,簡單的聽了翠兒的描述,早吩咐宮人将那樂嫔拿下。
“紫衣,碧兒不會有事的。”端木薰輕輕的攬過紫衣的肩,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紫衣肩膀的抖動。輕聲安慰着,他的目光冷冷的掃在那樂嫔的身上。
那樂嫔此時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皇上。”遠處的侍衛忽然向着紫衣他們所在的地方奔來,那帶頭的侍衛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啓禀皇上,剛剛在湖下找到一女子的屍體。”
侍衛的話音剛落,紫衣的身形猛地一晃,她隻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若不是有端木薰在,隻怕此時早就暈了過去。
“那屍體已經被鳄魚啃的——辨認不清,不過從碎布料看來,應該正是跟着淩妃的宮女。”那侍衛一口氣将話說完,才注意到此時的氣氛不對。
他偷偷的擡眼看了看端木薰的表情,發現端木薰正惡狠狠的瞪着他,不覺一個激靈。
他沒有說錯什麽吧——
“紫衣。”端木薰擔憂的看着身側的紫衣,隻恨不得此時一腳将眼前的侍衛踢飛出去!
這樣子的消息,都不如“失蹤”來的好聽一些。
“碧兒——碧兒——”紫衣的雙唇顫抖,她猛地扯下臉上的面具,瘋了一樣的奔向湖邊:“碧兒在哪裏!我的碧兒在哪裏!”
夜,太黑。
黑到周圍的人并沒有注意到紫衣那光潔無瑕的臉。
夜,太黑。
黑道紫衣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與物。
隻是一幕幕的浮現出碧兒那張帶着盈盈笑意的小臉兒。
她剛剛進宮時,刻意的冷落過的碧兒。
她初次被樂兒背叛時,發誓會效忠的碧兒。
一雙巧手,總是能将紫衣那一頭烏發挽出漂亮發髻的碧兒。
怎麽會死?
“告訴我!碧兒在哪兒!碧兒在哪兒!”紫衣跪在河邊,猛地推開了想要扶起她的端木薰,瞪着被淚水朦胧的大眼,撲到那侍衛身前,一把抓住侍衛的衣領,聲嘶力竭:“帶我去!帶我去!”
“娘娘!娘娘!”翠兒此時一張小臉兒也早已哭花,她用力的抱住幾近瘋狂的紫衣,猛烈的搖着頭。
她不相信,不相信剛剛還與她們在一起說笑的女子,竟然此刻會永遠的離去。
“紫衣——”端木薰擰着眉頭,走到紫衣身前蹲下身子,他看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大手一把将那瘦弱的人兒摟入自己的懷:“紫衣,沒事的,沒事的,有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