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楚,蠻夷人究竟是有何打算。
當然,他們也不怕這晴明不說,蕪花宮的勢力已經打入了這蠻夷人的内部,得到消息,也隻是早晚的事情。
日子一晃便到了八月中旬,中秋佳節剛過,宮中忽然鬧起瘟疫,到八月末,已經死去了三位美人兩位貴人,宮女太監二十幾人。
整個皇宮都被籠罩在了死亡的陰霾中。
各宮的宮人們更是将大門緊閉,與其他宮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偌大的皇宮内,卻盡顯蕭條與冷清。
相較于宮中,宮外的情況要更糟糕一些。
雖然端木薰已經派了各路人去查探這瘟疫的來源,不過整整查了半個月,卻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就仿佛這瘟疫是一夜間冒出來的一般。
端木薰已經連着幾日沒有合眼,紫衣在一旁看的很是心疼,一時間卻也想不出更多的辦法。銀瞳已經前往少林寺的後山去尋找藍草,夜火也進了宮裏來,與涪陵端木柒一同尋找着解救之法。
清晨,端木薰身形搖晃的從案前起身,臉色有些蒼白。
“今日的早朝就算了吧,我知道你也着急,可是不管怎樣還是要好好休息,若是此時你倒了下去,隻怕整個洛暮王朝就要亂了。”
紫衣上前輕輕的扶住端木薰,可以感覺得到端木薰的虛弱。
這瘟疫已經鬧了整整半個月,可是無論是食物,水源,還是什麽,都已經徹查了,卻根本查不到問題的所在。而能用的藥物太醫院也都已經試過,涪陵也冒着危險親自接觸了那些病患,隻是至今仍舊找不出解決的辦法。
“我知道,放心,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分寸。”端木薰輕輕的拍了拍紫衣的手,吩咐宮人爲自己穿戴整齊後,便離開了養心殿。
紫衣皺了皺眉頭,喚來碧兒。
“娘娘。”
“碧兒,你去幫我準備出宮的衣服。”
“娘娘,您這是要?”
“别問那麽多了,去準備吧。”
來往少林寺不過隻需要一日,可銀瞳此時已經去了五日卻音訊全無,紫衣心底不禁有些打鼓。在這宮裏,她幫不到端木薰,便決定親自去那少林的後山看一看。
難道是藍草不願意前來?
還是說——藍草出了什麽事情?!
關于這次瘟疫的狀況紫衣已經大緻的了解過,被傳染之人皆是高燒不退,皮膚潰爛,每個毛孔都會流出血水,旋即呼吸衰竭,最終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
而傳染的方式,有些是起初與那些個屍體有過接觸的人,不出五日便出現了與那些人相同的症狀,從發病到死亡也不過是短短的三日。太醫院裏也死了三位太醫。
可是到了後來,許多不曾與屍體有過接觸的人卻也相繼出現了相同的症狀,一時間端木薰隻得下令,哪個宮裏死了人,那麽便即刻将整座宮殿燒毀,連帶着那宮中的所有宮女太監,好些個都是被活生生的燒死的!
這種做法雖然殘忍,但是卻也是有效的抑制住了這宮中蔓延的病情。
隻是民間自然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瘟疫似乎是從宮中散播出去的,所以整個京城都被封鎖了起來。
所有的外來人無法進的來,而所有在京中的人也都出不去。
各個城門處全部派了高手日夜輪流看守,即便是武功高強的人,也很難不被他們發現而偷溜出城。
碧兒手腳麻利的爲紫衣收拾好了行裝,而紫衣也剛好将最後一筆寫完。爲了不讓端木薰擔心,她隻在心中留言說出宮去宅子裏看看。
帶着簡單的行囊,紫衣便拿着随身的腰牌,急急的出了宮。
馬車一路馳騁,第二日清晨,紫衣便已經站在了少林後山的山洞外。
洞外明顯有打鬥的痕迹,紫衣略微皺眉,低頭看向地面上那黑褐色的圓形痕迹。
是血。
心底湧出一抹不詳的預感,紫衣緊跟着這血迹,向着山林深處走去。
銀瞳擁有了那妖獸後,能力大增,不可能如此輕易的便受傷。
緊鎖着眉頭,紫衣發現這血迹越來越淡,直至走至林間深處,血迹完全的消失了。
颠了颠身上的包袱,紫衣擡起頭,發現這林子茂密的很,似乎很适合藏身。
警惕的環顧着四周,紫衣足尖輕點,便躍身而上,跳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樹。放眼望去,樹下郁郁蔥蔥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略微的猶豫了一下,紫衣決定先折身返回山洞。
不知道藍草是不是還在山洞中。
然而,來時沿着的血迹此時竟然完全的尋不到了,紫衣忽然意識到,也許她是中了别人的計,不覺有些心急,心中暗自揣測着該如何應對,她幹脆直接跳到一棵大樹上,閉目沉思,努力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而宮中,端木薰下了早朝,便匆匆的回到了養心殿,卻并未瞧見紫衣,看到桌上的信,他的腦中閃過一抹擔憂。
将信件打開,眉頭越鎖越死。
果然!
這個丫頭出宮去了。
吩咐宮人傳來了涪陵,夜火與端木柒,四個人圍坐在養心殿内,端木薰的臉上帶着濃濃的疲憊。
“我去吧。銀瞳去了這麽久都沒有消息,怕是紫衣是去尋他去了。”夜火站起身,看着其餘三人,輕聲道:“你們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這裏隻有我是閑人一個。”
端木薰點了點頭,此時他确實是無法脫身,宮内雖然看起來平和,實際上已經亂作一團,而朝堂上更有那些不知輕重的大臣,竟然請奏讓他們将女兒領回家去!
這些個老東西還真是會添亂。
夜火離開時隻比紫衣晚了幾個時辰,所以他到達少林後山的山洞時,已經近午時。看到山洞外打鬥的痕迹,夜火召喚出腰間的兩個小鬼,低聲的嘀咕了什麽,這兩個小鬼便分散開來,向着東西兩個不同的方向而去。
夜火走進這山洞中,發現洞中也有打鬥的痕迹,地上還帶着斑駁的血迹,不覺嘴角微微的勾起。
行走于江湖摸爬滾打這幾年,這種小幻術還騙不了他。
閉上雙眼,輕喊一句“破”,眼前的景象倏然一變,山洞還是山洞,淩亂也依舊淩亂,隻是不遠處的地上,正躺着一個氣息微弱的人。
夜火皺了皺眉,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人靠近,走近了,才發現那是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小和尚,身上此時布滿斑斑血迹,呼吸微弱,雙眸緊閉,仿佛随時會斷了氣一般。
将那小和尚扶起,夜火環顧四周,發現并沒有紫衣的影子,更找不到關于銀瞳的任何信息,心底不禁有些焦急。
“醒醒。”給那小和尚喂了口水,那小和尚便悠悠轉醒,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盯着夜火好一會兒,才虛弱得道:“你是何人?”
“這話倒是該我問你,這後山山洞時你們少林寺的禁地,你爲何會在這裏?”
少林寺被毀後,端木薰命人重建了寺院,流落在外的和尚回來了不少,還有許多是從其他寺院慕名而來的和尚。隻是新的主持依舊沿襲了舊主持的規定,嚴禁這少林寺的弟子前往後山山洞。
他認爲,所有的不詳,原主持的死以及原少林寺的被毀,都是因爲寺中人去了這後山山洞,擾了佛祖休息而被懲罰。
“我——”那小和尚目光閃躲,旋即猛烈的咳嗽起來,“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紫眸女子,或者是一銀發男子?”夜火見這小和尚似乎撐不了太久,也顧不得糾結他爲何會在此,焦急的問道。
“沒有,我隻看到了一個藍頭發的姐姐,她向着那樹林深處走去了。”小和尚隻感覺全身都撕裂一般的疼痛,甚至連說話都很是費力。
他擡起手,顫巍巍的向着樹林中指了指,還未等夜火再多問什麽,便手一錘,兩眼一翻,沒了氣息。
夜火幽幽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細細的查探了這小和尚周身的傷口。
看起來,這小和尚是受了很重的内傷,最終不治身亡的。
可是究竟是什麽人傷的他?
是銀瞳?不——這個小和尚說他沒有見過銀瞳,隻見到了一位藍色頭發的姐姐!難道是藍草?
夜火看了看小和尚指着的方向,眉頭鎖的更緊。這一切,又是因爲藍草嗎?
這個女人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紫衣坐在樹頂,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一個紅衣的女孩兒正站在樹下,四處張望。
在這樹林中,絕對不應該有這樣一個孩子出現,紫衣不覺提高了警惕。
“姐姐。”那小女孩兒忽的擡起頭,看到樹上的紫衣,臉上不禁露出欣喜。
紫衣微微一愣,不明白樹下的這個女孩兒是真的認識自己,還是以此來誘惑她下去。
“你是什麽人?”紫衣警惕的站在樹上,她可沒有忘記她前世死前遇到的那個女孩兒。從那件事情後,她便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有着莫名的恐懼。
“是夜火大人叫我來尋你的。”女孩兒見紫衣站在樹上不肯下來,不禁皺了皺眉頭,還未待紫衣對她的話有所反應,便一巴掌劈向了這巨樹,要三個成人合力才能抱住的大樹就這樣應聲而斷,紫衣一聲驚呼,便随着這樹從空中躍了下來。
還未待紫衣落地,這紅衣女孩兒忽的竄身上前,一把将紫衣攔腰抱住。
紫衣發現這女孩兒的力氣巨大,任憑她如何的掙紮也掙紮不開,反而被這女孩兒抱着,好像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了一般,隻能任憑着這女孩兒帶着她向着前方跑去。
夜火走出山洞的時候,這小女孩兒剛好将紫衣從林間帶了出來,紫衣看到夜火的那一刻,一直懸着的心才微微的放了下來。
“大人,人帶回來了。”那女孩兒見到夜火,甜甜的笑了笑,一把将紫衣丢到地上,屁颠兒屁颠兒的跑到夜火的身前,蹭了蹭他的手,便化作一團紅霧消失了。
紫衣揉着摔痛的屁[和諧]股,惡狠狠的瞪着夜火。
這個家夥要找她,難道就不能用個溫柔點兒的方法嗎?!
“你别這麽看着我——這孩子就是這個脾氣——”夜火無奈的勾了勾嘴角,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繼續道:“怎麽樣?你找到了什麽嗎?”
“沒有。”紫衣撇了撇嘴,“你怎麽來了?”
“你不告而别,你覺得你家那位皇帝大人會放心嗎?”夜火挑了挑眉頭,嘴角帶着肆虐的笑。
“哼,我看是你擔心某個人吧。”紫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毫不客氣的反擊。滿意的看到了夜火那不自然的神态,紫衣繼續道:“怎麽樣?你查出什麽了?”
“裏面有個死和尚。”夜火對着山洞努了努嘴,繼續道:“斷氣前,他說他看到了藍草,向着那個方向走去了。不過還不知道真假。”
夜火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他看着剛剛男孩兒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開口道:“看來這和尚說的是真的,我們快走,銀瞳在那邊!樣子好像不對勁!”
紫衣聽到夜火的話,也是面色一凜,兩個人快速的向着林中跑去。
大概跑了一炷香的時間,遠遠的看到這樹林間的一塊兒空地,空地上,銀瞳正與他的妖獸站在那裏,而他的對面,站着的女子,正是藍草。
紅衣男孩兒見到夜火,也颠颠兒的跑了過來,夜火俯下身子,将耳朵貼到那男孩兒的嘴邊,兩個人嘀咕了什麽,那男孩兒便也化作一團紅霧,消失了。
“怎麽回事?”紫衣正要沖過去,卻猛地被夜火攔了下來,不覺有些詫異的看着夜火。
“别沖動,你看銀瞳的眼睛。”夜火指了指遠處的銀瞳,紫衣順着夜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遠處的銀瞳,雙眼木讷,沒有焦距,一看便知道此時并沒有自己的意志。
“銀瞳,你醒醒。”而他對面的藍草,似乎受了傷,氣息微喘,秀眉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