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圍觀的人還真的是什麽都想得出來,各種各樣的東西砸在這牢籠上,一旁押護的侍衛見狀也躲得遠遠地,生怕跟着一起倒黴。
夜火的牢籠後,跟着另一個牢籠。
裏面關着的,自然就是那顧員外的小妾。
那女子較夜火要更爲凄慘些,衣服都被人扒光了,身上布滿青紫的淤痕與鞭痕,發絲淩亂,連甚至似乎都已經有些不清晰了。
在這封建的古代社會,女子的手臂都不可以露出來的年代,如此的折磨,比要了這個女人的命更加的恐怖。
端木薰,銀瞳與紫衣三個人分開隐藏于人群之中。觀察着周圍的形式。
前方,是一座窄橋,隻能容許載着牢籠的馬車通過,窄橋很長,兩邊都是波光粼粼的湖水,那裏圍觀的百姓最少,而看守的侍衛也隻能在牢籠前後守衛,所以,當馬車通過窄橋的時候,是三個人最容易下手的時候。
紫衣與銀瞳漸漸的随着人群向着囚車靠近,而端木薰則逆着人群而行,轉身上了一間茶樓。
從茶樓的雅間中,剛好可以看到窄橋上的一切。
這件事情太過詭異,而那高俅又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所以三個人商議後決定,留下一人,萬一其他兩人出了什麽事情,也好後續有個照應。
端木薰顯然是留下來的最佳人選。
他不僅僅是蕪花宮的宮主,更是皇帝。
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隻需要他的一道旨意,便可以輕松的将三個人解救出來。
雖然對于讓紫衣沖鋒陷陣這件事情很是介意,可是眼下又實在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端木薰也隻得妥協。
紫衣與銀瞳分别站在過道的兩側,而以囚車的速度來看,到達前方的窄橋至少還有半柱香的時間。
夜火低垂着頭,擰着眉頭。
這件事情他想了很久,卻始終想不明白。
他雖然是好色,不過對于那顧員外的小妾卻是興趣缺缺。那小妾雖然長得貌美,不過真的不合他的口味。事情怎麽就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當時的一切,他就仿佛是做夢一般,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意識,身體又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那一刻,他仿佛是在看着另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到底是誰在陷害他?
目的又是什麽?
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銀瞳,夜火的鬧鍾閃過一道靈光。
難道說——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是個陰謀?
目的不單單是他一個人?!
想到這些,夜火的心不禁顫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隻是囚籠的高度并不能讓他完全的站起,索性便單膝跪着,夜火大吼:“都不要來救我!這是個陰謀!”
道路兩旁的紫衣與銀瞳一個踉跄,險些摔在這人群中被踩死。
兩人透過人群對望一眼,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有些措手不及。
夜火一連對這天空吼了三聲,便氣喘籲籲的坐回了原地。這些日子,他幾乎是滴米未進,隻是每日喝些獄卒送來的水,整個人早就處于虛脫的狀态。
剛剛那三聲,已經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氣。
端木薰依舊悠然的坐在茶樓裏,他早就猜測出這會是個陰謀。所以對于夜火的舉動也并沒有什麽特别的詫異。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隻是現在,隻是需要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黃雀。
紫衣下意識的向茶樓的地方瞄了一眼,雖然很遠,她卻肯定端木薰此時正在看着她。
回身看了看銀瞳,見銀瞳也隻是猶豫了一下,便再次跟着人群前進,紫衣也定了定心思,向着那窄橋靠近。
當囚車駛到窄橋中心的時候,銀瞳足尖輕點,越過人群,飛快的立在那囚車之上,手中折扇一揮,那拇指粗的鐵鏈便應聲而斷。
“笨蛋——”夜火苦笑着擡起頭,看着立于囚籠上的銀瞳,這個家夥,他已經告訴他了這是陷阱,他竟然還是義無反顧的出現了。
周遭的圍觀百姓們見有人劫囚車,吓得紛紛躲避,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被誤傷到。
人群中一時有些混亂,而紫衣則趁亂閃身進了一間布樁。
這布樁距離那窄橋最近,若是銀瞳有什麽意外,她便可以立即出手相助。
布樁的老闆見到紫衣,顯示一愣,旋即陪着笑臉上前道:“不知道姑娘需要些什麽?”
但瞧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般,可是那周身的氣質,他閱人無數,絕對不會看錯,這姑娘非富即貴。一上午都在這布樁裏昏昏欲睡,這布樁老闆顯然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隻道是有些鬧哄哄的。
不過這白城經常會如此的鬧哄哄。
他也早就習慣了。
“沒事,我随便看看。”紫衣被身後的聲音吓了一跳,旋即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人家的鋪子裏。擡眼看了看周圍,伸手摸了摸眼前的布料,紫衣裝作是想要買布料一般,對着那老闆笑了笑。
爲了不引人注目,紫衣與銀瞳此次都換了普通百姓的衣服,銀瞳也用大大的帽子遮住了那一頭銀發。
“呵呵,這些布料怕是不合姑娘的胃口吧,不如我去給姑娘取些我們店裏的上好布料。”老闆搓着雙手,臉上陪着笑。
“好。”紫衣爽快的應着,隻恨不得這老闆快些滾開,省的擋了她的視線,擾了她的心神。
那邊紫衣與老闆周旋着,這邊銀瞳已經一把将夜火從囚籠中拖了出來。夜火幾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銀瞳的身上。
“告訴你了是陷阱,是陰謀,你真是——”
“相識一場。”銀瞳無所謂的笑笑。
而侍衛們先是一愣,旋即蜂擁而至,在手中大刀即将砍在兩人身上的時候,銀瞳帶着夜火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身,折扇中飛出無數道白光,打在那些兵刃上,隻聽“乒乒乓乓”的斷裂聲。
這些個侍衛看不到那白光,隻道是銀瞳一個轉身間所有的鐵器便都斷裂,吓得不敢再上前。
銀瞳借機足尖用力,帶着夜火便飛向了一旁的屋頂。
百姓們逃得也快,此時,街道上除了那些侍衛,已經空無一人。
紫衣總算擺脫了那惱人的老闆,探出頭,看向站在一旁屋頂上的銀瞳。
餘光忽然掃到侍衛中正走出來的人,那人穿了一身道袍,頭發在頭頂綁成了一個球,留着三寸長的胡須,發絲花白,看模樣也該是有四十幾歲的樣子。
那道人手中握着拂塵,一對閃着精光的眸子透着森冷的笑意。
紫衣皺了皺眉頭,暗自揣測着這也許就是銀瞳說的那個高俅。
隻是這人的裝扮,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個道士一樣。除了那手中的拂塵,身後還背了個布袋,腰間也别了許多看不懂的玩意兒。
銀瞳顯然也注意到了那道人,扶着夜火坐在屋頂,将一個小布包丢到夜火的手中,輕聲道:“吃了,然後自己先逃。”
夜火略一錯愕,打開布包,布包中是幾顆褐色的藥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那藥丸吞入口中,隻一瞬間,便感覺有一股熱流自小腹湧遍全身,體内的力氣也恢複了許多。
雖然還不能打架,不過逃跑是沒什麽問題的。
夜火有些擔憂的看了看銀瞳,便起身,踏着屋檐向遠處跑去。
他知道,此時他留在這裏也不過是個累贅,他相信銀瞳定是部署好了一切。
那些侍衛見夜火逃走,紛紛操起家夥一路追去。
眼前的這個男子他們惹不起,追個半死的犯人顯然比眼前這個好對付的多。
那布包中除了幾粒藥丸外,還有一張草繪的路線圖,夜火照着那路線,輕松的甩開了那些侍衛,在路線圖圈好的巷子裏耐心的等待。
而這邊,銀瞳看到那高俅,不覺露出冷笑。站在屋頂,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下面的人。
侍衛都去追夜火了,此時,空蕩蕩的路邊便隻剩下了房頂的銀瞳與橋上的高俅對視。
那高俅也不急,慢條斯理的抖了抖手中的拂塵,指着房檐上的銀瞳喝道:“妖人,還不快快下來送死!”
在一旁偷偷觀戰的紫衣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個高俅也不知道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擠了。
怎麽這一張嘴就說胡話!
妖人?
若真說妖人,隻怕他才應該是妖人!
下去送死?
還快快!
他是把人家當傻子嗎?
傻子也不會真傻到去送死的吧——
腹诽間,那高俅已經一躍上了屋頂,站在銀瞳的對面。
銀瞳隻感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曾經與這高俅有過幾次交手,每次都是險險脫困。這高俅雖然武功不怎麽樣,可是他的那些個布袋子裏,總是能丢出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将他的攻擊化解,甚至能讓他的某個部位瞬間失去知覺。
“哎喲,姑娘,你看這些布料——”布樁的老闆捧着他自認爲的寶貝走了出來,誰知道剛一開口,就看到眼前的姑娘擡起了手,腦袋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紫衣拍了拍手,擰着眉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人。
突然出現簡直吓的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回總算是清淨了。
“哼,我這不是來送死了麽?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麽能耐。”銀瞳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在眼前搖晃着折扇,雖然一身布衣,隻是此時那頭頂的帽子已經脫落,一頭銀絲随風飛揚,灰色的雙眸中沒有任何的波瀾,如一潭死水般沉寂。
紫衣注意到銀瞳左手打出的信号,嘴角一彎,眼睛緊緊的盯住了那高俅身上的布袋子。
銀瞳已經與她說了,她此次的目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将那些個布袋子中的寶貝給毀了!
想起端木薰床闆上的那個黑窟窿,紫衣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右手一番,輕輕一彈,一道紫色的光線便直直的奔着那高俅身上的袋子飛了過去。
“噗”的一聲,高俅别在腰間右側的袋子落地,被紫衣彈出的紫色光線燃燒成一團黑炭。
“誰!”高俅的目光犀利的望向紫衣,紫衣躲閃不及,被那高俅抓個正着。
既然被發現,紫衣索性也不躲閃,腳尖一點,便飛身上房,站在了銀瞳的身側。
不過——還好,她早就将一直别在腰間的面具戴在了臉上。
“哼,沒想到又多了個妖女!我讓你們今天有命來,沒命回去!”那高俅說着,拂塵一甩,剛剛還晴朗的天空轉瞬間陰雲密布。烏黑的雲仿若就壓在衆人的頭頂。
紫衣也不廢話,接連又彈出了幾道紫光,那高俅面色一緊,旋身一閃,便險險的躲了過去:“雕蟲小技!”
“是嗎?”紫衣嘴角帶笑,微微的歪了歪頭,隻見那幾道被高俅避過去的紫光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的,又打了個旋飛了回來,“啪啪啪啪”,隻一瞬間,高俅腰間便又少了四個袋子。
一下子失了這麽多的寶貝,那高俅惱羞成怒,揮着拂塵便向着紫衣戳了過來。
銀瞳“啪”的一聲将折扇收起,在半路将那高俅的拂塵攔了下來,微眯着雙眼,道:“打女人?這麽下[和諧]流的事情你也做的出來。”
折扇一旋,銀瞳的手臂便如同蛇一般順着高俅的手臂而上,折扇瞬間便抵在了那高俅的喉嚨處。
隻是這高俅也不簡單,右手握着拂塵被銀瞳鉗制動彈不得,左手卻摸向腰間,從身後的布袋中拿出一抹白沙,作勢便要對着銀瞳撒去。
紫衣見狀,一個轉身躺在銀瞳的背上,雙腳用力一蹬,雙手作勢一撐,一個後空翻便站在了高俅的身後,小手被紫色的光芒萦繞,一把抓住了那高俅的左手,反手一轉,那高俅便吃痛的單膝跪在了地上。
“妖女!”被二人夾擊,高俅很是不甘,破口大罵着,卻是動彈不得。
那手中的白沙也随風飄散而去,紫衣小心翼翼的避過。
銀瞳作勢将高俅周身的布袋全部解下,遠遠的丢開,紫衣反手在那高俅的脖頸處一拍,高俅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事情似乎出乎預料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