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都黑了!無雙,你真的是太過分了!你那哪裏是派!你那分明就是騙——不對,紫衣,你爲什麽會和無雙在一起?”
忽的意識到了什麽,慕北塵猛地住了嘴,上上下下的将端木薰又打量了一番,忽然瞪大了眼睛:端木薰!
端木薰将面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那張妖孽的俊臉:“恩。”
“你爲什麽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宮裏嗎?這——你——你是無雙?”慕北塵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旋即,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我就說爲什麽蕪花宮會爲朝廷辦事,原來你就是蕪花宮的宮主!對了,這次來,我是來傳遞消息的。”
“什麽消息?”端木薰略微挑眉。
起初,他對慕北塵隐瞞身份,不過因爲他是異國王爺,他對他并不了解。
不過如今,其實這身份早就沒有必要去做隐瞞了。
那北辰國如今外表雖然看着光鮮,實際内裏已經鬥得一塌糊塗。
北辰國的皇帝一共生了八個兒子,最大的三十有幾,最小的不過五歲。除了那五歲尚還天真的娃娃外,其他的人都是各懷心思。
大皇子被立爲太子,資質卻甚是平庸,得同母所生的弟弟六皇子相助。
而其他的皇子,也是各有各的主。
所有的人都對那皇位虎視眈眈。
慕北塵排行老七,之所以遠走他鄉,不願回去,也不過是懶得參與到那手足相殘的戰争中罷了。
前些日子還聽說,那年僅五歲的皇子被人下了毒,雖然有幸撿回了一條命,不過卻是一輩子的癡傻了。
“此次去大漠,我發現那蠻夷人竟然在大漠深處備下了衆多糧草,馬匹。我猜想,這蠻夷人是不是仍舊不肯死心。”
“蠻夷人?”紫衣歪着頭看着慕北塵。
怎麽她從來都沒聽說過。
“蠻夷人在洛暮王朝最北邊,是在他登基那年,趁着朝廷動蕩之時,曾經突襲過落幕王朝。當時兵臨城下,多虧了你們這位皇帝大人神機妙算,用計将這群人趕了出去。并乘勝追擊,殺了他們的首領。這幾年,他們一直很安靜,卻沒想到,竟然會按兵在大漠!那種鬼地方,可是随時都有可能被風沙卷走或被流沙吞噬。這群人真的是瘋了。”慕北塵扭頭努嘴,看了看端木薰,回過身對着紫衣說道。
“呵——不管他們再來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端木薰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甚至面不改色。
紫衣好笑的看着端木薰自信的樣子,有些不理解他這份信心是來自于哪裏。
不過——
她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我們現在倒是有另一件麻煩。”
“對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躺着個人——我好想因爲沖的太快踩了他一腳——應該沒事吧?”将心裏的事說完,慕北塵忽然記起這麽一檔子事情,有些猶豫的開口。
“沒事,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事情。”端木薰搖了搖頭,坐回床榻上,一把将站在一旁的紫衣拉進了懷裏,兩隻手臂輕輕的圈着紫衣的腰,說道:“這裏出現了惡靈,但是一時間我們還無法找到他。這惡靈殺了人,官府卻将目标放在了我們的身上——”
“惡靈?”慕北塵皺着眉頭,“什麽惡靈?”
“就是死去的人,不甘的魂魄,回來惹事。”紫衣開口,盡量用慕北塵可以接受的詞彙去描述:“就像上次在少林寺中見到的差不多——”
“那個——”聽到紫衣的話,慕北塵的臉都綠了,他猶豫了一下,繼續道:“那個,我想起來北辰國還有事情要我回去——”
“慕北塵你個沒有義氣的!小心你被惡靈纏身!”眼見着慕北塵腳底抹油一般的逃去,紫衣氣的從端木薰的腿上跳下來,沖着那已經渺小的身影大吼。
那蔡捕頭不知道何時醒來的,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客棧内已經徹底的沒有了人,隻剩下紫衣幾個。
天色已經全黑了,銀瞳被差去準備吃食,紫衣與端木薰坐在自己的房中,爲端木薰換好了藥,門外忽然有響動。
大批的人馬,舉着火把,遠遠的将整個客棧都圍了起來。
隐約的還可以看到遠處的弓箭手。
而那蔡捕頭此時被裹得跟個粽子一樣,被四個人擡着,就在那人群之後。
蔡捕頭的身邊站着一位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從官服上看,應該是這裏的知縣。
“裏面的人,乖乖出來束手就擒,否則我們就放箭了!”
“薰。”紫衣倒是不把門外的那些個人放在眼裏,隻是此時端木薰還有傷,而且幾個人已經将近兩天的時間沒有吃過東西,她擔心端木薰的身體會扛不住。
“放心。”端木薰對着紫衣笑笑,淡然的走出房間,敲了敲隔壁墨瞳的房門。
墨瞳将門打開,安甯正坐在桌邊,看起來身體已經好了許多。
“要走麽?”
“恩。”
墨瞳輕輕的點了點頭,此時,他們還沒有什麽精力去應付外面的人,又到了晚上,隻怕會再出命案。
四個人目光相對,墨瞳手腕一揮,四個人的身影便隐沒在了這夜色中。
而此時,某人還在廚房裏,與柴火做着抗争!
這破客棧的柴火竟然都不是幹的!
銀瞳蹲在爐竈前生了半天的火,除了被煙熏得臉色發黑,猛烈咳嗽外,什麽收獲都沒有。
當他聽到些聲響想要出去瞧瞧的時候,卻發現客棧外竟然也升騰起了陣陣濃煙。
那蔡捕頭竟然命人放了帶火的箭。
那箭戳在門闆上,頃刻便燃起熊熊的大火。
銀瞳意識到事情不妙,急忙沖去二樓,想要叫那些個人快逃——
然而,當他到了二樓的時候,卻發現那群人,早就不知所蹤了。
且說這邊墨瞳一揮手,紫衣隻感覺眼前的景物迅速的變化着,待一切都停頓下來,她發現她們竟然已經站在了昨夜的巷子裏。
這巷子裏仍舊有淡淡的血腥氣,地上也還殘留着斑駁的血迹。
而那群拿着箭的人,則在遠處,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那家客棧。
“銀瞳呢?”紫衣忽然意識到少了一個人,卻看到那群人忽的對着客棧開始放箭,心底不禁一急,就要沖出去,卻被端木薰和墨瞳同時拉住了。
“放心,那家夥自己能搞定。我們先進去看看,這裏會不會有什麽線索。”墨瞳的眼角帶着笑意。
銀瞳那個小子,是他見過的後代裏最有天賦的一個,如今能和紫衣與端木薰混在一起,想來能力應該比之前強大了不少。
若是連這麽點小事都處理不了,那不如死在火裏,省的以後給他丢人。
紫衣看了看墨瞳,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四個人便閃身進了身後的房子。
屋子内的血腥氣依舊很重,那幹涸的血迹已經發黑,地上殘留着毛發,紫衣打了個哆嗦。小手緊緊的抓着端木薰的衣袖。
她在這裏絲毫看不到任何的靈體。
不過想想也是,想必這些人的魂魄早就被迷刹吃掉了。
“安甯,能感覺到什麽嗎?”墨瞳看着安甯,目光閃爍。
“恩,能稍微的感覺到一絲薰兒的氣息。”安甯的眸子亮了亮,她确實在這裏感覺到了薰兒的味道——
難道說,薰兒的魂體還沒有完全的消失?
“呵——我就知道,怎麽樣,能循着味道麽?”墨瞳的眼角帶着笑意。若是那薰兒真的如同安甯所說,可以與蛇溝通,那麽這個女子必定也不會是凡人。
隻怕那迷刹吸食了薰兒的魂體卻仍舊需要欺騙安甯爲他捕捉活人,就是因爲他還沒有完全将這魂體消化。
若是如此,那薰兒必定也不會甘心就此被吞沒,定是會留下些什麽線索。
“恩!”安甯點了點頭,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便帶着衆人走出房子,向着西面走去。
循着味道,安甯在西北角的一處房子前停了下來,這裏距剛剛的那間屋子不過兩百米的距離,隻是與那間屋子相同的,是這裏也帶着淡淡的血腥氣,地上同樣是有黑褐色的斑斑點點的痕迹。
“難道這裏是另一處?”紫衣皺眉,這裏,她依舊感覺不到任何的魂體存在。
不僅僅是死去的那些人,甚至是普通的鬼魂的氣息都沒有。
這裏太幹淨,就如同剛剛被做過大掃除一般。
“這個變[和諧]态,隻是吃人魂魄,又爲何要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紫衣的手狠狠的敲向牆壁,卻在半路被端木薰的大手截了下來。
端木薰略微皺眉,目光中帶了些責怪,聲音卻很是溫柔的道:“你傷害自己也沒有用,我們要想辦法盡快降服他,否則,将會有更多的人遇害。”
安甯循着薰兒留下的這微弱的氣息,帶着衆人又走到了第三處房子,還是一樣的,血迹斑斑。
最後,當安甯在第四處房子處停下來的時候,幾個人都是略微的一愣。
這裏,正是昨天找到那迷刹的地方。
“哼,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會跟我們玩這麽一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裏。”墨瞳眸子一閃,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你——你是誰!啊——”
忽的,門内傳來昨日那胖婦人的驚叫聲,隻是那聲驚叫卻在半途戛然而止。
“糟了!”紫衣心底一急,猛地沖向大門。
端木薰與墨瞳這一次拉她不及,隻得看着紫衣沖進了那道大門,便緊跟了上去。
隻是一進房内,卻是看不到紫衣的身影。
“紫衣!紫衣!”端木薰好看的眉頭緊緊的擰起,他四下的張望着,卻到處都搜尋不到紫衣的身影。
“跟我來,紫衣在這邊。”安甯吸了吸鼻子,帶頭向着二樓沖去,卻一把被墨瞳拉住了。
“别亂跑,這裏不對勁。”
墨瞳烏黑的發忽然無風自動,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幽光,隻一瞬間,衆人眼前的畫面一下子被劈裂開來,而紫衣此時正躺在這畫面外,距離他們三米開外的地方。
端木薰沒有動,隻是遠遠的打量着遠處的紫衣,心底湧過一抹異樣。
“呵——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設了這麽多層空間。”一把銀色的匕首自墨瞳的袖中抽出,一道寒光閃過,那畫面外的畫面便又被憑空劃上了一刀。
兩層空間忽然崩裂,無數的碎片四散開來。
端木薰沒有躲,墨瞳也隻是嘴角帶着笑意,隻是安甯在看到那些碎片飛來的時候,下意識的雙手抱住了頭。
那些碎片穿透了幾個人的身體,最終化作星點消失殆盡。
房間依舊是昨日來的那個房間,樓梯也還是剛剛看到的樓梯,隻是這裏,依舊沒有紫衣的身影。
“二樓。”墨瞳輕喝一聲,三人迅速的向着二樓跑去。
紫衣一進到房子内,就發覺房間的不對,她沒敢亂動,卻左等右等也不見端木薰幾個人跟進來。回頭一看的時候,她才發現,身後的門竟然不知道何時不見了。
嘴角劃過一抹笑意,這種騙小孩兒的障眼法,她早就已經不當做一回事。
繞着這房子走了一圈,所有通向外界的門窗都不見了。仔細的盤查了一番,一時間,紫衣也實在找不到出路究竟在哪裏。
也不急着破了這幻境,紫衣幹脆席地而坐。
既然這迷刹邀請她來了這裏,她倒是也想要看看這個變[和諧]态還能做出什麽更恐怖的事情。
說心裏不怕是假的,畢竟現在隻有她一個人,不過她相信端木薰,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果然,不多時,她便感覺到了這幻境空間内的空氣波動,眼前的景物忽然像碎裂的鏡子一般破碎開來。
樓梯處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紫衣站起身,淺笑着看着找上來的三個人,輕聲道:“沒想到你們這麽快。”
“小心!”
紫衣的身後,昨日那胖婦人此時手中正握着一根手臂粗細的鐵棍,那鐵棍高高的舉起,正準備對着紫衣的頭揮去。
端木薰眉頭一皺,低喝一聲,一道紫光便“倏”的一下飛向了那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