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裏是不是住着幾個年輕男女。”那帶頭的捕頭模樣的男子看起來有四十幾歲,留着個八字胡,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精光。
“哎,有的有的,我們這裏昨晚住進來幾位面生的,住在二樓靠樓梯的兩間房。。”小二陪着笑臉。
這松陽縣平日裏的遊人并不多,隻有幾個常客是時常遊走于這裏與其他幾個城鎮,做些小買賣。
“來人,給我将那幾個人押出來!”這捕快一聲令下,便有一行侍衛湧入了客棧。
小二賊兮兮的看了看裏面,再次陪着笑道:“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有人死了!有人舉報說昨日這幾個人行迹鬼祟,更是将那來報案的婦人打暈。現在人還在公堂上,就等着捉拿這幾個賊人前去對峙!”
這松陽縣還從來沒有過如此大的案子。
平日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已經讓這位蔡捕頭很是無趣,如今終于有了大案子,他整個人都如同容光煥發一般!
縣老爺聽說發生了命案,已經急急派人去,現場慘烈的簡直不堪入目!
更可怕的是,這命案不止發生在一處!而是三處!
一晚上,有三戶人家!整整三戶十三口人死于非命!
這對這個僻靜的小鎮子來說,是前所未有的。
縣老爺已經修書一封,命人快馬加鞭的去了京城,若是不出他所料,發生如此惡劣的案子,京城很有可能會派人過來。
到時候若是他事情做的好,在京中來的官爺那裏得到了褒獎,那麽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做了十幾年的捕快,他這次總算是盼到可以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如此想來,這蔡捕頭的臉上便越發的容光煥發起來。
仿佛他現在已經将案子破了,即将升官兒一般。
紫衣幾人早就被門外的雜亂聲吵醒,剛開推開門,便有明晃晃的刀子砍了過來。
紫衣下意識的一躲,皺着眉頭看着門外穿着官服的一群侍衛,開口道:“怎麽回事?”
那群侍衛也不答話,伸手就要将紫衣拿下,紫衣一皺眉,小手抓住那侍衛伸過來的手臂,反手一用力,那侍衛便慘叫一聲半跪在了地上,手臂被紫衣鉗制在了身後。
“怎麽回事!”
那蔡捕頭在樓下便聽到了樓上侍衛的聲音,一聲怒喝,帶頭走進了客棧。
端木薰雖然手臂受了傷,但是應付這些侍衛也是綽綽有餘,不過是一眨眼間,兩個人便将十幾個侍衛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蔡捕頭一上樓,就看到從樓梯口到紫衣房門前躺在地上或捂着手臂,或捂着膝蓋不住呻[和諧]吟的衆人,臉色不由變得鐵青。
而衆人身前,紫衣仍舊帶着大帽子,帽檐兒垂下的白色棉紗将那張隻有微微發腫的小臉兒擋了起來。端木薰由于昨夜衣服破了,此時換了一身白衣,那銀色的面具蓋住了半張臉。
“你是——”蔡捕頭看着端木薰的打扮有些面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裏見到過。
想不起來幹脆便不再去想,這蔡捕頭抽出腰間長刀,大吼道:“你們這兩個刁民!快快束手就擒!否則——”
然後,這蔡捕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忽然開的窗子正正好好拍在了臉上。
墨瞳站在窗子内,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趴在自己窗下的某人,唇邊帶着淡淡的笑:“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那語氣微微上挑,分明就是在說:“我就是故意的。”
蔡捕頭一時間被拍的眼冒金星,踉跄着幾下都沒從地上爬起來。
而客棧周圍的人則早在紫衣與端木薰同侍衛們動手的時候就遠遠的躲開了,此時更是不敢上前一步。
倒地的侍衛們終于爬了起來,有兩個忍着疼痛上前将這蔡捕頭扶了起來。
蔡捕頭腳下踏着虛空的步子,兩個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珠轉了一圈兒向中間并攏,道:“你——你們這群混——混蛋!來——來人!給我——拿——拿下!竟然——還會——會妖術!一個人——怎麽就——就——就變成——兩個——兩個了!”
“捕頭!”那侍衛有些猶豫的喚了一聲蔡捕頭,又看了看站在遠處的端木薰與紫衣,輕聲道:“捕頭,我看那男人,好像是朝廷正在通緝的要犯,蕪花宮宮主聶無雙。”
經過邊兒上這侍衛一提醒,這蔡捕頭立刻清醒了過來,站住了身子,他再次上上下下的将端木薰打量了一番,直到看到他那閃着寒光的銀色面具,才面色一凜。
果然,這眼前的人,就是到現在那城牆的皇榜上還貼着的朝廷通緝要犯!
聽說這個男人心狠手辣,殺人無數——
蔡捕頭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衆人,那些個侍衛一個個的也都躲的遠遠的。
剛剛吃了苦頭,沒有人敢再多上前一步。
而墨瞳則依舊站在屋子裏,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砰”的一聲,就将這窗戶關上了。
既然外面的兩個人能夠解決,那麽他也懶得再去管。
看着縮在床角依舊睡得很熟的安甯,墨瞳坐在桌邊,爲自己倒了杯茶。
不過這蔡捕頭顯然不想就這麽輕易的還墨瞳清淨。
他擡眼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端木薰,最後看了看墨瞳關上的窗子。
前面這兩個人他惹不起,這屋子裏的男人——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
他總得想辦法抓一個回去交差才行!
打定了注意,這蔡捕頭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侍衛,大喝一聲:“給我沖進去,将剛剛那個犯人抓出來!”
此時,這蔡捕頭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一個巨大的白色繭狀物正對着他的腦袋飛了過來。
銀瞳打着哈欠,不滿的将本來蓋在身上的“被子”抓起抛向了從剛才起就吵吵鬧鬧的男人。
那些侍衛見到這巨大的繭狀物,都紛紛避開,隻聽“砰”的一聲,那繭狀物狠狠的砸在了這蔡捕頭的後腦上,蔡捕頭被砸的一個踉跄,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煩煩煩煩煩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銀瞳徹底的怒了,以光速沖到了這蔡捕頭倒下的身體前,對着蔡捕頭狠狠的就是一腳:“我看你還吵不吵!”
紫衣嘴角抽搐的看着暴走的銀瞳,輕輕的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角,兩個人悄悄的又縮回了房裏,“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暈倒的蔡捕頭依舊被銀瞳摧殘着,周圍的侍衛連大氣都不敢出,個個屏住呼吸充滿同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眼前這個銀發的男子看上去似乎更加的不好惹。
這些侍衛在同情的同時,一個個向後挪動着腳步。
“你們都來幹什麽的!不知道老子昨天晚上累的要死需要睡覺嗎!”銀瞳似乎是踹累了,回過頭對着那一波侍衛就是一個獅子吼!
那波侍衛見狀吓得回頭便跑,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客棧。
店小二站在樓下,看着樓上發生的事情,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這樓上的幾位主,住進來的時候明明看起來都挺和善的——怎麽——
銀瞳的怒意漸漸的消了下去,才注意到整個客棧裏好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郁悶的掏出折扇戳戳有些混沌的腦袋,銀瞳敲了敲紫衣的房門:“紫衣,剛剛怎麽回事?那群家夥是來幹什麽的?”
紫衣打開房門,哭笑不得的看着門外的銀瞳。
原來這個家夥睡不醒竟然會如此恐怖——
看來她以後想要再剝削員工的時候,要先确保自身的人身安全才行了。
“我也不知道——”
聳了聳肩,攤了攤手,紫衣也搞不明白這一大早上的發生了什麽。
“呵——估計是爲了昨晚的事情。鎮子裏死了人,自然是要先來找我們這些外來者的。況且,昨晚我們又被那婦人撞見了,被列爲頭号嫌疑也不爲過。”端木薰輕笑了一聲,手輕輕的撫上受傷的肩膀。
“怎麽了?傷口痛嗎?”紫衣注意到端木薰的動作,擔憂的走到他的身邊:“讓我看看,是不是剛剛裂開了。”
“傻樣,沒事。”端木薰好笑的敲了敲紫衣的帽子,輕聲道:“讓我看看你的臉什麽樣了。”
紫衣看了看端木薰的表情,确定從中并沒有捕捉到痛苦的神色,才微微的松了口氣,輕輕的将面前的白紗撩開。
此時,紫衣的小臉兒已經恢複了原本的顔色,隻是還有些略腫,不過她本來就是有些消瘦的,所以也看不太出來。
“呵,比我想象的恢複的快的很多嘛。這個東西可以摘下去了!”端木薰說着,輕輕一用力,便将紫衣頭頂的帽子掀了出去。
“真的?”紫衣雙手摸上自己的小臉兒,驚喜的沖到銅鏡旁。
這些日子,她根本就沒敢照鏡子,生怕看到自己的臉而被吓得昏過去。
不過此時一看,隻是比之前圓潤了一些。
“你還是應該胖一點兒。”端木薰走到紫衣身後,敲了敲紫衣的腦袋:“身上太瘦了,晚上睡覺抱在懷裏都硌得慌。”
“你們兩個人打情罵俏可不可以挑個時間?”銀瞳打斷端木薰的話,臉上挂着黑線:“我們現在怎麽辦?逃麽?”
“不能逃,那迷刹應該還在這鎮子中,若是我們離開了,怕是他會有更多的時間養精蓄銳,這期間,隻怕會有更多的無辜被牽連。”紫衣回過身,看着銀瞳,輕聲說道。
“可是薰現在的樣子很快就會被人認出來,隻怕我們再繼續在這裏呆下去會有更多的麻煩。”銀瞳皺着眉頭。
“哼,我就不信一個皇帝還能把自己通緝了不成?他總該有辦法的!”紫衣斜眼看了看端木薰,嘴角挂着不懷好意的笑:“皇上大人,您看看,這件事情要怎麽辦?”
“你啊——”端木薰戳了戳紫衣的鼻尖兒,眸中帶着寵溺:“我們不妨先打探一下,看看現在外面到底是什麽情況,一切,就等探子回來再說吧。”
“探子?哪兒有探子?”銀瞳四下張望着,卻忽的見身後站了個人。
“主子,昨晚鎮子裏共發生了三起命案,十三口人遇害。”那男子進門,直接對着端木薰行了個禮,從裝扮上看,應該是蕪花宮的人。
紫衣暗笑,她就知道,這一路上,定是有蕪花宮的随從跟着的。
雖然她感覺不到,但是以端木薰的性格來看,他才不會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爲。
不過——
十三個人遇害?!
“都是些什麽人?”
“三戶人家,其中一戶人家是兩位老者帶着兩個三四歲的孩童,另外兩戶分别是一家五口和一家四口。”
“好了,你下去吧。”
端木薰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原以爲,隻是昨日那一樁命案!
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三莊!
“可惡!”紫衣的小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隻恨不得現在就将那迷刹揪出來,狠狠的揍上一頓!
“聶無雙!你個混蛋!”
門外,忽然響起另一道聲音。
紫衣略微詫異,才猛地想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失蹤了許久沒有消息的慕北塵!
慕北塵風風火火的沖進來,一進屋門就揮掌對着端木薰劈了過來。
端木薰皺眉躲了過去,這慕北塵卻一招比一招來的狠。
礙于肩上有傷,端木薰的行動有些不便,每一招躲得都有些險。
“混蛋!你抽什麽風!”站在一旁的紫衣怒了,掄起地上的凳子,看好一個角度,對着這慕北塵就揮了過來。
慕北塵隻感到身後一股強風,腳尖用力,淩空躍起,生生的躲過了紫衣揮來的凳子。
待看清楚後,慕北塵的後背不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這個女人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
“紫衣——”落地後,慕北塵委屈的撇了撇嘴,看着紫衣輕喚了一句:“不是我抽風!你問問這個男人,他都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