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否确定,現在你身邊的那個鬼魂,真的就是你的朋友?”
安甯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抹幽魂,無論是外表還是味道,都是她的薰兒沒錯!
可是,紫衣說的對——
她認識的薰兒,是那種甯願自己受傷,甯願賠上自己性命,也不願意傷害别人的人。
否則,當初她大可以驅動山中的衆蛇,将這山頂的人咬死。
她不僅僅是害怕蛇會受到傷害!
她也是不希望有人受到傷害才對!
可是——
“銀瞳,這山中惡鬼,若是吞噬了人類的靈魂,是否會擁有那靈魂所特有的記憶?”紫衣回過身看向銀瞳。
其實,她起初隻是想要先穩定下來這安甯的情緒,隻是如今,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他們一直在追查着的惡靈,到底是不是那個枉死的薰兒。
“惡靈吞噬了其他的靈體,是會擁有相同的記憶,甚至相同的味道。”
還未待銀瞳說話,這安甯已經是開了口。
她錯了!
她太糊塗!
她怎麽就沒有想到!
不——
也許不是她沒有想到。
而是她害怕去想。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朋友,竟然早就已經被惡靈吞噬,魂飛魄散了。
“呵——”紫衣忽的對這安甯伸出了手,輕笑一聲,道:“我的解藥。”
“我沒有解藥。”安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搖了搖頭,道:“我給你下的是我膽中的毒,沒有解藥的。”
“我說怎麽那麽苦——”白色面紗後,紫衣的小臉兒緊緊的皺在一起。
本以爲說服了這安甯,就能讓自己的臉快一些恢複,卻沒有想到,這個家夥竟然如此的不靠譜!爲什麽她總覺得這安甯雖然是貴爲一山之神,可是卻傻乎乎的。
下毒下苦膽?
傻子才能将那菜吞到肚子裏!
轉過身,紫衣撇了撇小嘴兒湊近了端木薰:“我的臉隻要五天就會好吧?對不對?”
聲音中帶着一絲絲央求,紫衣生怕聽到——
“這——也說不準啊,也許一輩子都這樣了!”端木薰的眼中閃爍着壞壞的笑,他忽然就想要逗弄逗弄這懷中的女人。
“啊——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紫衣聽到哦端木薰的話,忽的沖到了這安甯的身邊,兩隻手緊緊的鉗制住安甯的肩膀,使勁兒的搖晃着安甯的身軀。
那安甯一時間被搖晃的頭暈目眩,失了人形,眼睛畫着圈圈變回了蛇身,“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啊——”紫衣又是一聲尖叫,飛快的竄到銀瞳的身邊,抓起銀瞳的衣角用力的擦着自己的手。
她怎麽就這麽倒黴?!
被毀了容,還抓了一把黏黏膩膩的東西在手上!
“淩紫衣!你太過分了!”銀瞳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身白衣上,已經被印上了黑漆漆的幾個爪印。
“我都已經爲了你們獻身了!不過是用你的衣服擦擦手!你至于這麽大呼小叫的嗎!”紫衣的肚子裏正憋着一股火!
心中直罵爲什麽就是她先吃了那第一口呢!
“那你爲什麽不用他的衣服擦!”銀瞳指着端木薰,瞪大了眼睛不服氣的繼續吼回去!
“我男人的衣服若是擦完了!我會不想要靠近他的!到時候誰來保護我!”紫衣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繼續吼。
站在紫衣身後的端木薰,有些失笑的看了看争執不斷的兩個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依舊眼睛畫着圈圈兒的某蛇,無奈的搖了搖頭。
夜裏,紫衣與端木薰和衣睡在床上,銀瞳被趕到了地上,與那小蛇睡在一處。
第二日一早,早早的就有人在門外敲門。
紫衣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來,踹了踹躺在地上的銀瞳,示意他去開門。
墨蘭站咋門外,看到銀瞳淩亂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旋即看到屋内那條巨大的蟒蛇,吓得登時後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地上。
“這——這蛇怎麽會在這裏——”
“呵呵——這屋子是誰的,你該比我們清楚才對,這蛇本就是那薰兒的,如今在這裏,又有什麽可奇怪的!”紫衣冷哼着走向門邊,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墨蘭,心底湧起一股厭惡。
這個女人太過自作聰明,自以爲是了。
這安甯應該最先拖出去的就是這個女人才對!
“紫衣姑娘——你——”
紫衣雖然帶着面紗,臉上的紫色也褪去了不少,隻是迎着朝陽,那面紗便有些透明,隐隐的還是可以看出紫衣臉部那不正常的顔色與不正常的輪廓。
“拜你所賜,被蛇咬了!”紫衣的聲音有些悶。
“這——”墨蘭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越過紫衣與銀瞳,緊緊的盯着他們身後蜷縮在地上的那條大蛇,生怕那蛇沖過來,将她吞入腹中。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紫衣,終是開口道:“師傅請三位過去。”
“呵——”紫衣不屑的輕哼一句道:“說的好聽。”
那老太婆對她們會用“請”,打死她她也不信。
“走吧。”端木薰從屋内走了出來,輕輕的拍了拍紫衣的肩膀,對着門外的墨蘭道:“不過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做。麻煩你先等一會讓。”
言畢,衣袖一揮,大門便關上了,将那仍舊錯愕的墨蘭關在了門外。
紫衣走到那蟒蛇身邊,伸出腳踹了踹蟒蛇的身子,道:“快起來,快起來。”
那蟒蛇蠕動了幾下,睜開眼睛,眨了眨,“刷”的一下,又變成了小丫頭的模樣。
“走吧。”紫衣對着安甯皺了皺眉頭,還是有些搞不懂那麽醜的一條蛇怎麽一變就變得這麽好看。
小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臉,紫衣的小嘴兒又是一撇,摸起來已經沒有昨天那麽腫了。
一行四個人出門的時候,墨蘭很是詫異,爲什麽那條蛇不見了,卻忽然多出個小丫頭來。
不過詫異歸詫異,看到幾個人那冷漠的表情的時候,她便也沒敢多問。
隻是帶着四個人走向了主院。
主院内,那老太婆坐在院子裏,身後依舊是那一群女人。
安甯在看到那老太婆的時候,瞳孔縮成一條細線,眼中流露出兇光。
若不是之前被薰兒攔着,怕是她早就将這老妖婆吞到了自己的肚子裏,哪裏還容得她在這裏逍遙!
那老太婆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安甯的目光,不過距離太遠,她并沒有注意到安甯眸子的異樣,隻是面色一凜,當這小姑娘是與紫衣幾個人一同而來的人。
厭惡的看了幾個人一眼,這老太婆幽幽的開口道:“不知道幾位查的如何了?可是有什麽眉目?”
“眉目倒是真的有,不過隻怕說出來,要讓你失望了。”
紫衣由于自己的臉的原因,一直站在端木薰的身後,沒有辦法,端木薰隻得站出來,語氣中帶着嘲諷。
“不知道這蕪花宮宮主話中是何意思?”
那老太婆聞言微微的皺了皺眉,回道。
“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苗疆有些女子,天生可以與蛇爲友,”端木薰勾了勾唇角,繼續道:“據我說知,你們菊花派的那些個女子,跟蹤這薰兒到的地方,并沒有藏下什麽寶貝,而是一個蛇窟。”
“蛇窟?”那老太婆聞言,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不知道蕪花宮宮主可是有什麽證據,若是沒有證據,如何讓我信你?”
苗疆女子可以驅蛇的事情,她倒是略知一二。
難道說——這薰兒是那苗疆女子?
那麽——這一切,她豈不是撲了個空?
根本就沒有什麽寶藏?
“我倒是真的不需要你相信。”端木薰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本就沒打算跟這些個人多解釋什麽,很多事情,想來這些人也不會相信的。
“今日,我們便會下山。”見那老太婆被堵得說不出話,端木薰輕描淡寫的丢下一句,旋即拉着紫衣轉身,道:“你們自己山上的事情,還是該自己解決。這山中既然沒有寶藏,那麽殺人償命。你做出的荒唐事,自然也該你自己去償還。若是不還——隻怕這惡靈便會殺光這山頂所有的人。”
“你做什麽!”
端木薰的話音剛落,隻聽到那老太婆怒喝的聲音,紫衣好奇的回過頭,此時,那墨蘭正握着手中長劍,直指着那老太婆的喉嚨,輕聲道:“師傅,蕪花宮的宮主也說了,這件事情,冤有頭,債有主!姐妹們都是曾經爲這薰兒師妹求過情的,怎奈何您根本聽不進去!如今,爲了這山上的姐妹們,隻能委屈師傅了!”
“哼!你以爲你能夠打的過我麽?!”那老太婆怒喝一聲,躲過墨蘭的長劍,抽出一旁女子腰上别着的劍,便和這墨蘭打成一團。
紫衣輕輕的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袖,她倒是很有興趣在這裏觀摩一番,看看這些個自私自利的人,究竟會如何。
這老太婆雖然年紀大了,武功卻也還是不錯,這墨蘭果真不是她的對手。
眼看着自己漸漸的落了下風,墨蘭對着身後的衆人大喊道:“你們若是不過來幫忙!隻怕今晚死的就是我們!”
那些個女人都猶豫了一下,旋即,一個接一個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輪番刺向那老太婆!
那老太婆見狀,甚是憤怒,怎奈何雙拳敵不過四手,眼見着手臂中了一劍後,小腿也被刺破。
“這個惡毒的女人,被自己養育的徒兒們一劍一劍的刺死,也算是一種諷刺。”紫衣輕輕的拍了拍安甯的肩。
安甯會意的點了點頭,這種諷刺,怕是對于這個老女人來說,不亞于淩遲處死。
幾個人迅速的走下了山頂,走在林子間。
“帶我們去那薰兒所在之處。”端木薰對着安甯開口道。
“好。”安甯點了點頭,便帶着四個人走進林間。
一行人七扭八怪的走在這林子裏,繞的紫衣有些迷糊。一直走了半個時辰,才遠遠的看到了一處山洞。
“她就在這山洞裏。”安甯抿了抿唇,看着身後的三人道。
已經近午時,陽光透過縫隙照在這林子裏,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
那石洞是在峭壁上,幾個人走到石洞下的時候,才發現這石洞距離地面竟然也有十幾米的距離。
安甯再次化身爲蛇,繞着峭壁上支出的枯木爬上了石洞。
而紫衣三人則用輕功,輕松的抵達。
石洞内傳出一股腐臭的氣味兒,随着陰風迎面撲來。
紫衣厭惡的皺了皺眉頭,隐隐的,感覺到這石洞中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存在。
“薰兒,我回來了。”安甯快速的遊走到石洞中,卻猛地停住了身軀。
而緊跟在安甯身後的紫衣等人,則險些刹不住車,差一點就踩在安甯的身上。
紫衣擡起頭,才明白這安甯爲何會忽然間停下來。
此時的是洞内,躺着兩具屍體。
看樣子剛剛死去,穿着應該是普通的商旅。
而所謂的薰兒的惡靈,并不在這裏。
“果然,沒有了你,她已經開始襲擊山外的人了。”銀瞳抽出手中折扇,輕輕的敲擊手心,繼續道:“怕是那惡靈如今已經有了足夠大的力量,可以輕易的離開這座山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紫衣有些沒有頭緒。
若是這惡靈離開了這座山,那麽他們再想要追尋便如同大海裏撈針一般的難。
若是這惡靈有意避開他們,那麽搜尋将會是難上加難。
“我能感應得到,跟我來。”安甯恢複了人身,閉上眼睛細細的冥想了一會兒,睜開眼睛說道。
一行人跟着安甯,就這麽出了這座山,來時的馬車早已經不見,幾個人隻好步行,向着離這座山最近的鎮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