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薛涵在園中走着,迎面就撞上了那樂嫔,樂嫔的位份沒有自己高,無法與自己爲敵,便将目标鎖定在了薛涵的身上。
怎奈何薛涵從小也是被家裏寵大的,如何受得了氣?
如今被樂嫔的人帶走,下落不明。
她這個做姐姐的,無論如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就這樣消失在這深宮中,這才厚着臉皮來找紫衣。
“你的妹妹怎麽了?”紫衣看出了薛雪臉上的無奈,聲音也緩和了下來。
薛雪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與紫衣說了,紫衣的眉頭皺了起來,旋即,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道:“這宮中,總是有些人,不知好歹。走吧,我們去那樂嫔的宮中看看,看看她是想要将你那妹妹如何。”
從薛雪的話中,紫衣聽出那薛涵也并不是個善主,心中無奈:又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怕是經過這次的事情還不成長,今後這薛雪也難以在宮中甯靜了。
兩個人将思思交予乳母,紫衣便随着薛雪向着那樂嫔的居所而去。
樂嫔隻是個嫔,并沒有自己單獨的寝宮,不過她住的地方倒是離紫瑤殿并不遠,步行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與樂嫔同住的還有幾個美人,不過大家早就了解了這樂嫔的性子,平日裏也不怎麽露面,生怕惹了這個瘟神。
殿外,紫衣擡頭,看着“太平殿”三個蒼勁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太平?
宮中如此多的女人,又怎麽可能太平。
守門的小太監看到紫衣,遲疑了一下,他才剛在宮裏當差沒多久,又基本沒出過這太平殿,隻能依稀從裝着上看出這兩位主子的位份要比自家主子的高。
不過奴才就是奴才,跟着主子慣了,眼裏便也沒有高低了。
自家的主子懷了孕,雖說皇上沒什麽表示,可是也是有太後娘娘在上面照應着,那些妃子來了都要對自家主子讓上那麽三分。
小太監想着,揚起了頭,不疼不癢的說了句:“奴才給兩位娘娘請安。”
紫衣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個奴才,從行禮的動作上就能看出對她們兩人的不敬。
“你這個狗奴才!哪個宮裏的,如此沒有規矩!”紫衣還沒有發話,一旁的翠兒就不樂意了,她大踏着步走到哪小太監身前,音調都拔高了幾度。
在這宮裏頭,還從來都沒有人如此對待過她們家主子!
這個死太監算是哪根蔥!
那小太監并沒有畏懼翠兒,依舊是高昂着頭,道:“不知道娘娘是哪個宮裏的,奴才未曾見過,可是要見我家主子?”
“呵呵——雪兒你看,我們想要見一個小小的樂嫔,還要先問過這看門的狗。”紫衣掩着嘴,看着薛雪輕笑道:“也枉費了我們一個雪妃,一個貴妃。”
“呵呵,娘娘,請恕小的直言,我家主子今兒身子不适,已經吩咐了不見客。兩位娘娘還是請回吧。”似乎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小太監依舊臉不紅氣不粗的回道。
“是麽?若是本宮執意要見呢?”紫衣挑眉,怎麽這在宮裏呆的日子短了,這宮裏的奴才一個個都登天了?
“娘娘——我家娘娘這可是懷着身孕的!若是龍子有什麽閃失,皇上大怒,娘娘您也擔當不起不是?所以奴才還是鬥膽奉勸兩位娘娘,回去吧。我家主子今日不見客。”
“呵呵,叫你家主子立刻馬上滾出來見我,若是不從,本宮現在就讓她的孩子去見閻王!”
薛雪拉了拉紫衣的手臂,紫衣的小手握住那雙有點兒冰冷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示意她放心。
這樂嫔此時不見人,怕是要對那薛涵動用私刑。
一個小小的樂嫔便能如此狂妄,怕是這後宮太久沒有人管束了。
“你!”這小太監自從跟了樂嫔,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子的氣,見紫衣說話如此狠戾,心底卻也不禁怕了幾分,面上卻仍舊僵持着。
“呵呵,好你一個奴才,我看你是缺乏管教了!來人啊!”翠兒見這小奴才依舊橫在路中間,怒笑道:“将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拖出去!”
這小太監不認識紫衣,不代表周圍的侍衛不認識,見翠兒發話,兩個侍衛便沖着那小太監走了過去。
“你——你們!你們難道要用私刑嘛!我可是樂嫔娘娘身邊的紅人!你們若是動了我,我定要讓樂嫔娘娘告到太後娘娘那裏去,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侍衛硬拖着這小太監,路過紫衣身側的時候,紫衣揮了揮手,示意停下。
那小太監以爲紫衣是怕了,脖子伸的更長了。
“你多大了?”紫衣臉上帶着笑意,卻很難讓人看出那笑容下隐藏的情緒。她伸出手拍了拍小太監那細嫩的臉,問道。
“哼。”小太監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
“呵呵,來宮中多久了?”指尖用力,指甲陷入肉中,鮮紅的血水便滲了出來。
小太監吃痛,驚呼了一聲奮力的掙紮,奈何雙手被鉗制在身後,怎麽掙紮都沒有用,他再次看了看紫衣,那雙紫色的瞳讓他心底蓦地一涼。
“三——三個月。”
這一刻,小太監才知道自己得罪的到底是什麽!
淩紫衣——紫瑤殿裏的貴妃娘娘,即便是他們自家的主子,也不敢去招惹半分的女人!
“貴——貴妃娘娘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罪該萬死!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語氣登時軟了下來,那小太監整個人都癱了,若不是手臂仍舊被兩側的侍衛駕着,隻怕此時早已經癱軟在地上。
進宮前他便聽說過皇上對這位貴妃的寵愛,隻是在這宮中卻一直不曾見過,沒想到,第一次見,竟然就得罪了這位娘娘——怕是——他的小命已經不保了。
想到此,那小太監立刻鼻涕眼淚湧了出來:“娘娘,娘娘,小的自知罪該萬死——可是小的——”
“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弟妹?”紫衣挑眉,臉上的笑意更濃。
“娘——”小太監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一句“娘娘”,生生隻叫出了半句,下半句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哎?這話可不能亂叫,本宮可擔當不起,帶下去吧。”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紫衣拉着薛雪向着太平殿走去。
隻怕是再晚一會兒,那薛涵就不曉得能不能有命在了。
太平殿的大門此時緊緊的關着,殿外無一人守候。
這種感覺讓紫衣想到了一年前——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被關在芳華殿内,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沒想到,一晃,日子這麽快就過去了,一切,都恍若隔世。
推了推正殿的大門,門被從裏側反鎖了。
隐隐的從門内,能聽到争吵的聲音。
翠兒見狀,也不待紫衣吩咐,擡起手臂,重重的扣了扣門,清了清嗓子,道:“貴妃娘娘駕到,樂嫔爲何緊鎖大門?”
正殿内。
樂嫔剛剛給了這薛涵一個耳光,第二個手才舉起還沒落下,就聽到門外這麽個聲音,一時竟沒緩過神兒來。
“來人啊,将這門給我撞開!”
見裏面沒有動靜,翠兒兩隻小手叉着腰,揚起小下巴對着一旁的侍衛叫道。
這樂嫔總算是反應了過來,急匆匆的命一旁的宮女将這薛涵的嘴巴堵住,連拖帶拽的拽到了内殿去。隻聽“轟”的一聲,大門應聲而道。
陽光照進來的一刹那,樂嫔被刺的有些睜不開眼。
拿着手帕擋在眼前,樂嫔努力的撐起嘴角,走到紫衣身前,别扭的行了個禮:“樂兒參見貴妃娘娘,今日樂兒身子不适,剛剛在内殿休息,不知道娘娘前來,多有得罪,還請娘娘恕罪。”
紫衣斜眼看了看身前的女人,又掃視了一下房屋四周,對着薛雪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挂着笑,道:“起來吧,如今你這副身子,怕是我們都惹不起了。”
這話若是别人說的,樂嫔也許會沾沾自喜。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這話從紫衣的嘴裏一說出來,她便生生的打了個寒噤。
“娘娘——樂兒不敢。”記起上次在養心殿端木薰那周身的冷氣,樂嫔咬着牙将心底的怒氣壓了下去,臉上表現出一副乖巧的模樣:“樂兒曾經不懂事,得罪了娘娘,還望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樂兒一次。”
“呵呵,薛涵呢?”懶得再與這樂嫔廢話,紫衣話鋒一轉,語氣生冷的問道。
“什麽薛涵?樂兒不明白娘娘說的是什麽?”樂嫔的心裏一緊,她萬萬沒料到這淩紫衣竟然是爲了那個小美人而來,偷偷擡眼看向紫衣的身後,薛雪正抿着唇四處的張望着。
心下了然,樂嫔擡起頭佯裝無辜的答道。
“本宮不想與你廢話。若是此時你将人交出來,或許本宮還會看在你懷有身孕的份兒上,放你一馬。”衣袖一甩,紫衣微微的仰起頭,俯視的目光壓的樂嫔險些喘不過氣來。
雙手暗暗握拳,樂嫔低下頭,不敢去看紫衣的眼神,道:“娘娘,樂兒真的不知道娘娘在說些什麽?樂兒從昨晚起身子便有些不适,直至剛剛都一直躺在床[和諧]上。”
“紫衣——”薛雪在紫衣的身後,拉了拉紫衣的衣袖,指了指樂嫔内殿方向的屏風下,一根碧綠的玉钗靜靜的躺在那裏。
樂嫔順着紫衣的目光看去,心裏狠狠的一顫,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勉強的支撐着身子站住,努力的不讓自己的雙腿顫抖,她依舊低着頭,上齒緊緊的咬住下唇,來阻止牙齒的打顫。
“啊——”忽的,這樂嫔眼珠一轉,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嘴中不住的呻[和諧]吟道:“啊——疼——疼——好疼——”
紫衣從鼻中發出不屑的輕哼,回身望了望翠兒,道:“翠兒,去請禦醫過來。你們幾個,将你家主子扶到内殿去——”
這個女人,還真是會裝,就這麽給了她一個進入内殿的理由!
樂嫔顯然也沒有想到紫衣竟然反應如此之快,隻得咬着牙,被身邊的宮女扶了起來,“娘娘,樂兒的房中淩亂,實在不堪擾了娘娘的眼——”
“沒事,本宮不介意。你們幾個還愣着做什麽?還不扶你家主子進去?若是晚了,你家主子腹中的孩子出了什麽問題,你們誰能擔當的起?”
紫衣厲聲的訓斥讓幾個宮女都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将這樂嫔給擡了進去。
走到屏風邊,紫衣将地上的玉钗撿起來交到薛雪的手上,兩個人也跟着進了内殿。
内殿确實淩亂的很,仿佛剛剛被人洗劫過一般。
粗略的打量了一番,卻并沒有發現薛涵的人影。
樂嫔躺在床[和諧]上,撲騰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暗自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宮女彩蝶,投去一抹贊賞的目光。
“娘娘,樂兒這裏真的是亂的很,娘娘還是先回吧——”樂嫔狀似虛弱的聲音乍一聽來倒是有些惹人垂簾,薛雪的手緊緊的握着紫衣的手,生怕紫衣真的就這樣打道回府。
她的妹妹一定就在這屋内!
可能就在牆角的櫃子裏!
可是——她們并沒有什麽理由搜查——
“是夠淩亂的。”紫衣笑着走至櫃門邊,繼續道:“我看樂嫔這裏亂的,好像剛剛被人洗劫一般,莫不是把薛涵藏在這屋内了?”
“娘娘!樂兒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麽!若是娘娘因爲上次樂兒的頂撞而生氣,樂兒給娘娘賠不是,娘娘且看在樂兒腹中龍子的份兒上,莫要将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樂兒身上啊!”
樂嫔看着紫衣的手伸向櫃門,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沖過去阻止顯然已經來不及,她隻得裝作撲空一般從床[和諧]上滾到地上,聲淚俱下的上演一出“窦娥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