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邪氣使得銀瞳那張妖孽的臉,也顯出了幾分猙獰。
“他們解開封印後呢?你知不知道其中一個女孩子——叫沐挽歌。”端木柒越聽越是差異,若這事情隻是與少林寺的前任方丈有關,那挽歌又爲何會參與進去。
而且聽那剛剛死去的方丈說,還是挽歌主動來找他們的?
“我沒見過,當時來的隻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并沒有叫沐挽歌的女子。”銀瞳細細的回想了一會兒,很确認的說道。
“那你可否知道少林寺院中的那顆槐樹?”紫衣皺眉,感覺事情好像越來越詭異了!
“這次來找你們,就是有關這件事情的。”銀瞳收起不正經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那些人得到了藍草的血,卻無法承受,而據我所知,那少林寺的方丈似乎發生了異變。”
當初那些人不聽勸阻,死活要得到藍草的血,而被封印了整整三年的藍草與銀瞳,身子都處于虛弱階段,無法反抗,最終被那些家夥得逞。
當藍草得知這些人慘死的時候,自責了許久,最後甚至将自己封印在冰棺中,沉入地下。
“據我所知,薰,那棵樹與你們朝中大臣有關。”抿了抿唇,銀瞳右手中的折扇有節奏的“啪”“啪”敲擊着左手的掌心,“似乎有人收斂了那些死去之人的靈魂。枉死之人的怨氣是很大的,若是有人想利用這些怨靈來做些什麽,我想也會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波。”
“難怪我在那些死去之人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靈魂的氣息!”紫衣自言自語着,擡起頭,一雙紫色的眸子看向銀瞳,道:“藍草現在在何處?你真的沒有見過沐挽歌麽?那爲什麽沐挽歌的血會是藍色的?”
“藍色的血?”銀瞳聽到紫衣的話,猛地站起身來,“你說的女子在哪裏?”
“已經死了。”一直沉默着的端木薰開口,他站在窗前,低着頭在沉思着什麽,窗外的風将他烏黑的發絲撩起,飛舞的發絲遮住俊美的容顔。
紫衣一時間看得有些癡了。
飛舞的發絲間,端木薰的眸子隐隐的閃着金色的光——
紫衣揉了揉眼睛,又發現那金色的光芒消失了。
是最近太累産生的幻覺嗎?
“而且死了以後,身體内流出的血水奇臭無比,還能吃人。”端木柒縮了縮脖子,想起當時的情況,仍舊有些不寒而栗。
“奇怪——”折扇抵着下巴,銀瞳喃喃自語道:“那群人裏隻有大概三個女人,卻也都是各大門派掌門人,并沒有我看起來陌生的臉。”
“我們去少林,看看那棵槐樹。”端木薰忽的開口。
“呵呵,我對那槐樹也感興趣的很。”銀瞳嘴角劃過一抹笑意,附和道:“要去就趁着午時,日頭足的時候過去,起碼能壓制住一些邪氣。”
紫衣與端木柒點了點頭,一行四人便越窗出了客棧。
畢竟,銀瞳實在是太過招搖。
客棧就在少林寺的山腳下,所以四人到達山上的時候,還未到午時。
白日裏那圍繞在少林寺附近的黑氣弱了不少,四人翻牆躍入院内,那棵槐樹,竟然隻在一夜間,又長高了許多,繁茂了許多。
“這棵樹有人喂養。”銀瞳灰色的眸子閃了閃,手中折扇抵在樹身上。那折扇上的線條仿若有生命一般,花枝從折扇中湧出,盤旋着繞着槐樹向着上方爬去。
花枝蔓延,漸漸的将整棵槐樹的樹幹包裹,銀瞳的眸中閃過銀光,白色的光芒自那折扇順着花枝滲入樹身。
“紫衣,用你的鐮刀将這樹剖開——”銀瞳難得的嚴肅,紫衣猶豫了一下,卻也掏出了腰間彎刀,紫色流光閃過,彎刀直直刺入樹身。
耳邊似乎傳來低沉的嘶吼。
手臂用力,彎刀卻仿佛是被人雙手鉗制一般,無法動彈。
端木薰的手搭在了紫衣的手上,隻聽“刷”的一聲,兩人在樹身剖出六寸長的口子。
白色的光芒順着那道缺口瘋狂的湧入樹身,折扇中的花枝漸漸的退回了折扇中。
紫衣将彎刀抽出,樹身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合。
“這樣,我們就能知道是誰在偷偷喂養這顆樹了。”“刷”的一聲将折扇展開,紫衣注意到銀瞳折扇上的花兒較之前更爲鮮豔了些,輕哼道:“我看你的寶貝兒們也吃的很飽呢。”
“呵呵,這寶貝兒最喜歡吸食惡靈了。”銀瞳驕傲的笑着。
臨近午時,這寺院中的黑氣已經淡的幾乎看不到了,幾個人在寺中轉了一圈兒,卻是連一絲人氣都沒感應到,當轉到寺院後的那條小路時,紫衣抿了抿唇,道:“銀瞳,藍草現在在哪裏?”
“地底。”提起藍草,銀瞳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傷,“她将自己封印在了地底。”
“我看未必。”端木薰注視着小路的盡頭,“也許她早就出來了。”
“我知道你懷疑藍草上了沐挽歌的身,可是——”
“别被感情蒙蔽了眼睛,你對她了解嗎?”端木薰轉過身,紫色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銀瞳的眸,嘴角帶着一絲嘲諷:“我認識的楚銀瞳,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也懷疑過,藍草是否與你那朝中的某個官員有關,可是——”
“你不願意相信。”端木薰接道:“不過照現在這個情況看,這種可能性最大!否則就無法解釋沐挽歌爲何血液會是藍色!還有,你大概隻知道我們見過藍草,卻不知道她曾經給我們使出幻術。雖然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但是那幻術中我感覺到了她的惡意。”
銀瞳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一般低垂着頭,額前的碎發遮住那雙灰色的眸。
“呵呵——也許吧。不管真相怎樣,我都想查清楚。”
“這棵樹若是一夜間長得如此之大,那麽必定是日日有人喂養。你既然已經對樹做了手腳,我們隻需要到山下等待便可。”端木薰的手摸上樹身,隐隐的可以感覺到樹身的顫動。
這顆槐樹内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怨靈,朝中到底是何人能擁有如此的能耐!
若不是幾日前他無意間截下空中一隻白鴿,也許直到現在也無法察覺這件事情。
如今再細細想來,隻怕這個人早就潛伏在宮中!而驸馬的死,不知與這人是不是也有關系!
是夜。
端木薰,端木柒,紫衣與銀瞳四人守在少林寺的房内,黑暗中,一道黑影閃過,立于槐樹前。
端木柒欲沖出去,卻被端木薰攔了下來,隻示意大家不要出聲。
所謂捉賊要捉現行,現在出去根本無法證明什麽!更何況,他們還想要借着這個人摸索到更多。
那黑影在樹前站了許久,似乎從身上摸出一個袋子,埋在了樹下。
端木柒看不到那袋子的異常,紫衣與端木薰、銀瞳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袋子周身泛着紅光,一看便知袋子内定是裝着怨念極深的冤魂。
将袋子埋好,那黑影四處環顧了一下,便快速的離開了。
紫衣四人悄悄的跟在那黑影的身後,一直尾随着黑影入了京城。黑影的速度很快,即便是端木薰般輕功好的人,也要用盡八分力氣。
直到宮門前,黑影停了下來,又是對着四周環顧了一圈,見并無異樣,縱身一躍,隐沒在黑暗中。
“他竟然是宮中的?”端木柒驚訝的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他們隻是猜測這隐于幕後之人是朝堂中人,卻不曾想竟然就出自這深宮大院之中。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後宮之人?”紫衣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角,小聲說道:“畢竟你這後宮的女人,可都是與朝中大臣有關的。”
“放心,那人接觸了那棵槐樹,便被我這寶貝盯上了。我們現在隻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明日一早,便可以找到那人。”銀瞳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打了個哈欠,模樣十分欠揍:“嘿嘿,薰,已經到了你的地盤兒,你是不是也該好好招待招待我這個老朋友!”
“呵——”端木薰隻輕聲呵了一句,便已經拉着紫衣縱身一躍,飛過宮牆:“禦膳房裏吃的東西多得很,自己去偷吧。”
銀瞳對着端木薰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緊跟着兩人跳進了宮牆。
“喂!我說你們三個——”端木柒眼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不滿的張嘴想要大聲斥責,卻忽覺脖頸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出宮晃了大半個月,紫衣怎麽也想不到再回宮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端木薰似乎并不打算回養心殿,隻是帶着紫衣穿梭在這宮牆間。而銀瞳則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後,三個人似乎都沒注意到,隊伍中此時少了一個人。
直到禦膳房門外,端木薰才停了下來,三人隐在門外的樹叢間。
此時的禦膳房依舊燈火通明,借着燈光可以隐隐的看到人影閃動。
“喂,這麽晚了,這禦膳房怎麽還在忙活?”銀瞳戳了戳端木薰,輕聲問道。
“許是哪宮的娘娘想吃夜宵了。”紫衣撇了撇小嘴兒,搶在端木薰前面答道。
此時,一個貴妃,一個皇帝,還帶着一個奇裝異服的男人,三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樹叢裏,也是醉了。
不多時,禦膳房的門便打開了,爲首的小宮女紫衣認得,是當初跟着惠妃的那個小丫頭。
“你們把這些吃的給我們主子送去,”小丫頭搖了搖手中的斯帕,喚來了另外幾個面生的宮女,道:“動作要快,莫要涼了。”
“這聶婉柔搞什麽名堂?”紫衣小聲嘟哝着,卻感到衣襟一緊,端木薰已經拉着她自樹叢中躍向了頭頂的樹枝,三個人便又鬼鬼祟祟的跟着幾個小宮女到了聶婉柔居住的地方。
聶婉柔的房内,燈火很暗,卻隐隐的能從窗影上,看出屋内是兩個人。
三人立于樹端,銀瞳的折扇忽然發出微弱的白光。
“呵呵,看來,那鬼鬼祟祟喂養槐樹的人,就在這房内呢。”銀瞳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旋即轉爲戲谑的笑。
沒想到這喂養槐樹的人竟然真的隐藏于端木薰的後宮之中,而且看這住的地方,似乎品級并不高。
似乎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當宮女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的時候,屋内的一道人影明顯一閃,不見了蹤影,過了些時候,聶婉柔才将房門打開,命宮女們将吃食放在桌上,便又遣散了衆人。
許是故意爲之,待這些宮女離開後,聶婉柔的門外便連一個守衛都沒有了。
房内的黑影再次出現,看模樣是坐在了桌前,紫衣幾人也偷偷的從樹上飛了下來,閃身到了聶婉柔的窗邊。隐隐的,可以聽到從屋内傳來的對話。
隻是屋内的兩人似乎刻意壓低了嗓音,聽起來不是十分的真切。
銀瞳手腕輕轉,白色的光芒再次自折扇中湧出,如同白色的小蛇一般,順着窗縫消失了。
而屋内的聲音也終于清晰了起來。
紫衣皺着眉頭看着銀瞳,總覺得這個家夥會的歪門邪道似乎多了一點兒,這種趴人窗下的偷聽人閨中蜜語的招式實在是有些——不敢恭維。
銀瞳回瞪了紫衣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便忽然聽到屋内傳來聶婉柔的聲音。
“你确定事情都辦妥了?”
“放心,我已經将那驸馬的魂魄埋在了那顆槐樹下,隻待三日後取出,那魂魄的能力便會大增,到時候,他自會替你去收拾那個淩紫衣!”
從聲音聽去,似乎是個四十幾歲的男人,略帶沙啞的嗓音中又帶了幾分奢靡的味道。
“哼!沒想到竟然可以讓我們找到這麽一棵鬼樹!也算是你有本事!”聶婉柔的聲音中帶着陰毒,旋即,又矯揉了起來:“待會兒,我會好好報答你的!隻要能讓那淩紫衣死無葬身之地,我答應你的事,也定會辦成——”
矯揉的聲音逐漸轉爲壓抑的呻[和諧]吟,紫衣皺眉看了看端木薰,嘴角挂着俏皮的笑,沒想到,這宮内,竟然敢有人給他這個皇帝戴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