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不都該是武功高強的人嗎?
那到底是什麽人能夠将他們殺于無形。而且竟然連死因都查不出來!
一夜的颠簸,第二日早晨,三個人已經站在了少林寺山下。山路難行,馬車無法上山,三個人隻好下了車,繼續步行。
一路上同行的人也不少,各色打扮的都有,很多人都好奇的打量着紫衣三人。
畢竟,江湖中還從沒聽過有哪個女子是如此打扮的。而且還是站在了蕪花宮護法的身側。
難道是蕪花宮的新護法?
衆人暗自猜測,卻也不敢上前過問。
畢竟,蕪花宮自在江湖中名号響亮以來,一直是獨來獨往。若不是這次的事件也牽扯到了蕪花宮的人,想必蕪花宮根本不會來趟這趟渾水。
當然,這件事情,紫衣并不清楚。
少林寺位于山頂,沿着山路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天空忽然陰沉起來,眼見着就要下雨。
這冬日不比夏日,若是此時下起雨或者雪來,隻會讓衆人狼狽不堪。
“紫衣,我看,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吧。”慕北塵憂慮的看了看天空,開口道。
“隻是這荒山野嶺,又能避去哪裏?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少林寺?”紫衣也皺眉,這山上種的大多是松樹,即便這冬日也顯得郁郁蔥蔥的,外加山路崎岖,幾個人走了半個時辰,卻也看不到廟宇。
“大哥!我們到那林子裏避一避吧!怕是這雨馬上就要下來了!”一旁的一行人中,一個看起來比較瘦弱的男子,對着打頭年紀較大的男子說道。
“好!我們進林子!都注意腳下!”那帶頭的男子看了看天空,馬上便做出了決定,一行五個人,快速的閃身到了樹林裏。
而其他的人,顯然也都這麽做了。
很快,這崎岖的山路上便隻剩下了紫衣三人。
“若要到少林寺,起碼還要一炷香的時間。”端木柒皺了皺眉頭,繼續道:“若是用輕功的話,在雨前我們應該是可以到寺裏的。”
“那就用輕功!”紫衣說着,足尖一點,身形已經躍出幾米開外。而身後的兩個男人顯然沒有想到紫衣竟然會有如此好的輕功,仍然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你們若再不帶路,一會兒這雨下下來,隻怕我們都要被凍死在這裏了!”紫衣有些惱怒!
這兩個大男人,怎麽什麽事情都顯得磨磨唧唧的,若是早說用輕功,幾個人也不至于現在這麽着急。
當然,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男人正是因爲帶着她,才考慮了步行。
看紫衣柔柔弱弱的樣子,除了說話的時候高傲了一點,絲毫看不出來是武功高強的人。
聽到紫衣的話,端木柒和慕北塵相互看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幾個人在大雨拍下來的前幾秒進了寺門。
看着屋檐外的暴雨,紫衣暗自搖頭歎息,隻怕那些個躲進樹林裏的人,在這瓢潑大雨中,也很難逃過這劫吧。
小沙彌爲三人分配了兩處廂房,由于少林寺一般不接待女客,所以也沒有特别的爲女客準備住處。不過紫衣也不在意這些。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端木柒兩個人住的近一些,反而比較有安全感。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這天寒地凍的,不下雪卻是下雨,也隻能是自歎倒黴了。
用過了齋飯,紫衣坐在屋子中發呆,腦袋裏又浮現出了端木薰的模樣。
用力的甩了甩頭,紫衣有些懊惱!
不過就是偷偷跑出來玩兒幾天而已,怎麽腦袋裏就是擺脫不掉那個男人的影子了呢!
“紫衣,你睡了沒有?”門外,想起慕北塵的聲音,紫衣抿了抿唇,開口道:“還沒。”
起身,爲慕北塵打開房門,意外的發現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門外。
“逍遙已經去了釋懷大師的靈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如今這寺中已經住進了不少人,你還是跟着吧,一個人我不放心。”
紫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慕北塵口中的“逍遙”指的是端木柒,略一沉思,她點了點頭。
兩個人便跟着帶路的小沙彌,向着那少林寺方丈釋懷大師的靈堂走去。
路上,陰冷的風如同長了眼睛一般,見縫就鑽,直往人的袖口及衣領裏吹。紫衣緊了緊外披的狐裘,小臉兒被凍得通紅。
慕北塵見狀,将紫衣拉向自己身體的裏側,起碼這樣子能爲紫衣擋一些風。
紫衣感激的看了慕北塵一眼。
“施主,師傅的靈堂就在前方,施主請便。”小沙彌說完便退了下去。
紫衣有些奇怪,按理說這逝去之人的靈堂,應該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讓人進去的吧?怎麽這小沙彌就這麽放心,把他們幾個人晾在了這裏?
難道不怕他們對死者不尊嗎?
“這方丈釋懷大師的死因怕是同前幾個掌門的死因相同。不然,這小沙彌便也不會如此輕易的讓我們進來。如今,重要的是查出死因,所以隻要是有興趣或有線索的人,都可以前來一二。”
紫衣發現,每次她心中有什麽疑問的時候,這個慕北塵總是能第一時間的爲她解答,就仿佛懂得讀心一般。
“你是怎麽和這蕪花宮的護法認識的?”
想要到靈堂還要穿過一條長廊,路上,紫衣好奇的問道。
“我本也是這蕪花宮的人。”
慕北塵的話讓紫衣略微錯愕。
她怎麽也想不到,這蕪花宮的勢力竟然已經發展到了其他小國去!竟然連北辰國的王爺都會這蕪花宮的人?
這蕪花宮的勢力究竟有多大!
“可是這蕪花宮怎麽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呢?”
紫衣沒有記錯的話,端木薰曾說過,這蕪花宮隻是爲他辦事,江湖上的威望,也不過是靠着端木柒一點點經營起來的,按理說,江湖上出了什麽事情,蕪花宮應該是不會插手的才對。
即便插手,也隻該是端木柒一人。
“因爲蕪花宮也死了人。”略一遲疑,慕北塵答道:“蕪花宮除了宮主外,對外稱隻有兩名護法,實則是四名。除了聶雲與逍遙外,還有我與沐挽歌。隻是前些日子,挽歌忽然遭了襲擊。”
提及此,慕北塵的目光中帶了淡淡的憂傷。
“沐挽歌?”紫衣皺眉,提起“沐”這個姓氏,她忽然間就聯想到了靈音國的國主沐靈音。這個沐挽歌,該不會是和靈音國有什麽關系吧?
不過看看慕北塵,一個堂堂北辰國的王爺,那麽再加個靈音國的人,便也不足爲奇了。
“她是靈音國國主的侄女。”
“果然。”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靈堂門外。天上忽然一道閃電,緊接着便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
紫衣被吓了一跳,本能的躲在了慕北塵的身後。
閃電閃過,靈堂上的白花發出凄慘慘的光,紫衣一個機靈,分明在這靈堂附近感覺到了惡靈的存在。
隻是這種存在十分詭異,仿佛是一個靈魂被分解成了無數份,包圍着整個靈堂。
心底忽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紫衣猛地抓住了慕北塵的手,道:“快!我們進去!”
慕北塵也意識到了氛圍的詭異,跟着紫衣一腳踹開了靈堂的門。
靈堂内,一口大大的棺材直直的對着門口,棺材的蓋子已經被打開,隻是四處都找不到端木柒的影子。
“逍遙?!逍遙!”
慕北塵将整個靈堂都要翻了過來,不停的叫着端木柒,卻沒有一丁點兒回音。
“别叫了,他在這兒,隻是昏過去了,應該沒事。”棺材處,紫衣緊緊的盯着躺在棺材中的人,一身火紅的衣裳,銀色的面具下,端木柒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幫我把他拉出來。”
兩個人将端木柒從棺材中拉了出來,慕北塵用力的掐了掐端木柒的人中,不多時,端木柒便醒了過來。
“怎麽回事?釋懷大師的屍體呢?”慕北塵焦急的問道。
棺材裏除了端木柒,便什麽也沒有了。這讓紫衣和慕北塵兩人又是吃了一驚。
端木柒的武功不弱,這點紫衣同慕北塵都知曉。到底是什麽人,能夠在端木柒毫無防範的情況下将他打暈,并放在棺材中,又在這大雨中,将方丈的屍身帶走呢?!
對方又是爲什麽要将屍身帶走?
還是說——
“我也不知道,隻記得當時我正在檢查釋懷大師的屍身,忽然門外有敲門聲,我以爲是你們來了,邊去看門,随後便腦後一痛,沒有知覺了。”
端木柒揉了揉腦後,那裏已經腫起個大包。
“這麽說,這個人是一開始便隐藏在這靈堂中了?”慕北塵皺眉,再次打量着這個靈堂。
隻是,整個靈堂便是四四方方的一間屋子,除了那堂前的供桌下能藏人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藏在這裏。而那供桌甚是連一塊兒遮擋物都不曾有,便也是無法藏人!
“也許打昏他的不是人呢。”紫衣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看着地上那一條奇怪的水漬一般的東西,終歸還是開了口:“這釋懷大師死去的時間大概有五天了。人死後循環血液流向屍表,血漿滲出血管外在皮膚的表皮與真皮之間聚集,形成腐水泡。**水泡内充滿惡臭的液體,有時也有氣體。**水泡内的液體顔色淡紅或淡綠,在其脹破後,表皮剝脫,淡紅色、褐色或者淡綠色的皮表顯露出來。你看地上這紅紅綠綠的水漬,我想,正是那些**水泡破裂後流下來的。”
紫衣曾經迷戀過一本有關于法醫的小說,裏面的每個情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對于屍體,那些描寫常常吓得她做噩夢。
“你該不會是說,是那釋懷大師爬起來将我打昏的吧?”端木柒不敢置信的拔高了音調,隻忽然覺得脖頸後一股冷風,涼涼的。
“你又不是沒見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紫衣忽然閉上了嘴巴,又急忙轉移了話題道:“據我所知,有的人是會用絲線控制這些屍體的!”
“你怎麽知道我見過?”
端木柒還是抓住了紫衣話中的重點,好奇的問道。
要知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隻有他,端木薰和淩紫衣。
難道說,這個紫衣,真的就是淩紫衣?
端木柒再次細細的打量起紫衣來,越看越是覺得兩個人像,隻是這眼睛——
難道說是她用了什麽特殊的方法?
“我師傅說的。”紫衣的背上已經出了細密的一層冷汗,面兒上卻仍舊裝作沒事兒人一樣,無所謂的答道:“我師傅什麽都知道。”
“哦。”想一想,還是覺得奇怪,不過此時,端木柒也沒有心思多問,“可惜外面下着大雨,不然我們定可以跟着這痕迹找到這方丈的屍身所在!”
“讓我好奇的是,會這種方法的人應該并不多,這個人殺了這麽多高手,目的又是什麽呢?”紫衣蹲着身子,看着地上斑斑痕迹,似是在發問,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若是要這些屍體,那麽殺了人的時候自然可以将這些屍體帶走,何必要等到屍身腐爛?
這個問題還真是想不明白。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将這個消息告訴給寺内的人比較好,若是再晚了,隻怕我們都要被懷疑。”慕北塵說着,打開了房門,“走吧,呆在這裏也沒有用。”
這個地方總是給他很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想要逃離。
心裏升起小小的恐懼。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第一次有了這種恐懼。
回去的路上,并沒有見到少林寺中的人,反而是在大門處,看到了被淋得如同落湯雞一般的十幾人。這些人,正是當初躲到林中的那些。
許是林中實在躲不下去了,這些人便咬着牙冒着雨上山來了吧。
“救——救命!”
遠遠的,忽然聽到那些人中傳出虛弱的呼救聲,三個人都聽到了這聲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一咬牙,向着雨中奔去。
“發生了什麽事情!”
直到走近了,三個人才發現,這些人狼狽不堪,身上多多少少的都帶了些血迹。而人數似乎也較之前少了幾個。
那個當時說話的年輕人就已經不見了!
“爲什麽人少了?”紫衣一連問了兩個問題,衆人卻似乎剛剛經曆過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都直打着哆嗦不說話。
直到端木柒找來了寺中的沙彌,帶着衆人進了屋子,換好幹淨的衣物,重新聚集在大廳中喝着姜湯時,情緒才略有緩和。
“在下紫癜派王富明,我——我們遇到了釋懷大師——”說話的是當時那個年紀看起來略大,被年輕人喚作“大哥”的人,他的聲音仍舊也有些激動,“他瘋了一樣的見人就咬,我們好幾個人都被他活生生的咬死了。”
“僵屍——”
聽到王富明的話,紫衣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美國大片中經常演到的“喪失”!可是在這裏,又沒有生化病毒,又怎麽可能會有喪失的存在?
“你說什麽?”
不知道是屋内太安靜,還是衆人的神經太過于緊張,當紫衣的話輕吐出口的時候,一旁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子,猛地上前抓住了紫衣的手臂,聲音凄厲:“你——你再說一遍?!”
“疼——”
女子的指甲摳入了紫衣的手臂,紫衣吃痛的輕呼,一用力便将這女子推了出去。
“釋懷大師可還有什麽其他的不同?”走到王富明的身前,紫衣繼續問道。
“有有有!我記得釋懷大師的身上奇臭無比!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還有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根本沒有瞳仁!”聽到紫衣的問話,一旁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搶着答道。
“對對,我也聞到了那股味道!就是屍體腐爛的味道啊!難道說——是詐屍?!”人群中又有人跟着附和起來。
“不——不是詐屍——不是詐屍——是僵屍!是僵屍!”剛剛被紫衣推到的女子匍匐在地上,口中喃喃低語着,一時間,大殿内再沒了其他聲音。
大家一齊保持着沉默。
沒有親眼所見,紫衣也不能肯定到底那釋懷大師是被人控制,還是本身就變成了邪物。咬了咬牙,她看向殿内的衆人,道:“你們有沒有人願意帶我去現場看看!若是放任不管,隻怕會有更多的人遇害!”
端木柒詫異的看着紫衣,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沒什麽本事的女人會有如此的膽量。
而慕北塵則嘴角挂着笑意,他看上的女人,果然很是有趣。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
剛剛那恐怖的一幕,他們再也不想要去經曆。
“我親眼看見大哥的劍刺刀了那方丈的胸口,可是那方丈卻仿佛完全沒有痛覺一樣!我們根本殺不死他!我不要去!”
“是啊,我也不要去!太可怕了!别人的死活跟我們有什麽關系!明天天一晴我就要下山!回我的家種我的地去!”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紫衣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冷笑:“一個個如此貪生怕死,又何必來走這一趟,下山?你就不怕在你下山前,那怪物又返回山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