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懷中人兒的一顫,端木薰立馬豎眉:“怎麽進來都沒人通報一聲。”
“有人通報我還怎麽偷聽?”涪陵挑了挑眉頭,“急急的叫我來什麽事兒?”
“你來看看紫衣的腳。”端木薰話音剛落,涪陵的臉便“唰”的一下子紅了,紫衣這才記起,這裏是古代,不管這洛暮王朝多麽開放,古代畢竟就是古代,女孩子的腳,可不是随便誰都可以看到。
想到這裏,紫衣忽然也紅了小臉兒。
“别扭捏了,快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皇上,太醫到了。”涪陵還未有動作,殿外就傳來小德子的聲音,略一側頭,端木薰道:“宣。”
“臣顧明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參加涪相。”
紫衣注意到,這次來的太醫并不是上一次的那位老者,不禁暗笑。看來那老家夥也是被她當初的模樣吓到了。
不過一想起那時候的事兒,紫衣的心底還是有氣的。
“起來吧,你來看看淩貴妃腳底的傷口,爲何這麽多日,都不見好,反而嚴重了。”對着顧明揮了揮手,端木薰輕聲道。
“是。”
顧明也不見外,兀自的走了過來,扶起紫衣的小腳兒,看到那傷口時,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皇上,娘娘這傷口,似乎有毒。”
“有毒?”端木薰蹙眉,原本他隻是想這傷口會不會是被納蘭妃兒加了蠱術,卻不曾想竟然是毒!“可知道是什麽毒!”
“這——臣需要将娘娘腳下的傷口劃開,将毒血放出。請問娘娘最近可有什麽症狀?”
“我……做噩夢算不算?”紫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對着一個普通人形容自己的症狀,隻能小心翼翼的答道。
“看來這毒,似乎可以使人置幻。這天下能夠讓人産生幻覺的毒物萬餘種,毒效有些更是相近。”顧明對着端木薰躬了躬腰,繼續道:“皇上,娘娘所中的毒,臣恐怕要查些時日才能斷定。”
“那可有解法?”如今,是什麽毒端木薰倒不是很關心,他真正關心的,是如何解毒。
“待臣将娘娘腳下毒血放出,再稍加些解毒的基本藥草,可以暫時緩解毒性。隻是不知道娘娘這毒何時所中,又中毒多深。不過照現在看來,這毒并不會危急到娘娘性命。”
“紫衣。”聽說要劃破腳掌,端木薰略微擔憂的看着紫衣:“可能會有些疼,朕的手臂,借給你。”
将手伸到紫衣嘴邊,紫衣有些失笑:“沒關系,又不是小孩子,有勞顧太醫了。”
将端木薰的手推開,紫衣向着那溫暖的胸膛蹭了蹭,将小臉兒埋在這胸膛中,紫衣閉上眼睛。
說不怕,那是騙人的,可是這裏畢竟有太醫和涪陵在,她可不想被人看扁了去。
顧太醫雖然年紀輕輕,可是手法卻極其娴熟。他從随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命跟來的藥童取了明火,将刀消毒:“娘娘,還請忍耐些。”
紫衣不禁在心底暗罵。
要刮就快刮,要切就快切,啰啰嗦嗦的讓她心裏更緊張了。
腳下忽然而至的劇痛讓紫衣渾身一緊,端木薰感覺到紫衣緊繃的身體,雙手也不覺摟得更緊一些,隻恨不得這刀子,是滑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色的血水伴着惡臭湧出,端木薰的眉頭皺的更死,就連在一旁的涪陵也不禁有些心驚膽戰。這污血足足放了一炷香的時間,當小藥童端着整整一盆黑血退出去的時候,紫衣早就渾身是汗,虛脫一般的癱在了端木薰的懷裏。
麻利的爲紫衣包紮好傷口,顧明便以“檢查毒物”的理由退了下去。
“薰,你覺得,納蘭妃兒接下來會做什麽?”
“既然她已經将目标鎖定了紫衣,那麽,定然是搶不到紫衣的身體,誓不罷休。”
對納蘭妃兒,端木薰太了解了,那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他前些日子派去靈音國的使者回報,納蘭妃兒自那日離開後,就再沒有回過靈音國,隻怕此時,仍舊是隐藏在宮内的某個角落。
“可是那納蘭妃兒精通幻術,我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提及此,涪陵便倍感無力。縱然一身武功又怎樣?終歸還是敵不過一個女人的區區幻術。
“幻術隻是強大的精神力量。隻要身中幻術時,保持心境清明,意識清醒,便很輕易的可以脫離。”紫衣窩在端木薰的懷裏,虛弱的開口。
這些事情,都是曹蘭蘭給她的記憶。
“隻是這樣?”面對紫衣的話,涪陵有些懷疑。
“不僅僅是這樣,若是精神力量足夠強大,便可以将施術者拉入自己所構建的幻境中。”
“可是要如何,才能讓自己的精神力量變得足夠強大?”端木薰心疼的爲紫衣拭去額角的汗水,輕聲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曹蘭蘭說,如果是我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做到——”說完這句話,紫衣終是沉沉的睡去,一場噩夢,一場劇痛,已經讓她太過的疲憊。
“涪陵,怕是,你要再去一次西域,想辦法找到這方面的能人,而且要快!恐怕,如今的這個納蘭妃兒,我們也不能小觑。”
“剛好,我認識這方面的一個能人,我這就回去書信與他,求他前來。”涪陵點了點頭,其實,他早就先到了這個人,隻是,這個人的脾氣甚是古怪,想要讓他不遠千裏的前來,定要有些能夠吸引他的東西。
他看了看紫衣,心中有了較量,也不行禮,便匆匆離去。
豎日,紫衣醒來的時候,端木薰已經不在身側了,腳下仍舊隐隐作痛,擡腳看去,似乎已經是新換了藥物。
這一覺紫衣幾乎是睡了一天一夜,好在夜裏無夢,醒來的時候也覺得身體超乎以往的輕松。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紫衣喃喃自語:“曹蘭蘭,你到底留了多少東西給我。”
昨日,毒血被放出去後,紫衣的腦袋忽然清醒,雖然身子疲憊,可是往日那種有些渾噩的感覺卻消失殆盡。而那些日子她做過的夢,夢中的曹蘭蘭對她說的話,已一字一句,清晰的浮現在腦中。
原來,曹蘭蘭是在教她,如何一步一步的,學會使用自己這雙鬼眼,使用自己這副不同尋常的身體。
“娘娘。”碧兒進房,看到紫衣醒來,微微松了口氣,皇上雖然吩咐不要打擾紫衣休息,可是這娘娘一睡便是一天一夜,也着實有些吓人。
唯一欣慰的是,小公主仿佛知道自家娘娘累了,昨兒個一天竟然從未哭鬧,大大的眼反而滴溜溜的轉着,甚至會勾起嘴角笑一笑。
“小公主呢?有沒有哭鬧?”紫衣晃了晃腦袋,想要下地走走,卻忽然記起昨日腳心的疼痛,猶豫了一下,又将小腳兒收了回來。
“小公主剛剛醒,要不要奴婢給娘娘抱來?”碧兒笑着将手中的托盤放在床角的矮桌上,“娘娘真像是小公主的親生母親,一醒來竟然就想着小公主。小公主能在娘娘身邊,也是她的福氣。不過娘娘,您還是先将這粥喝了吧,昨兒就沒吃什麽東西,這樣下去身子會垮的。”
這碧兒不說還不要緊,如今碧兒一說,紫衣摸摸肚子,還真是餓了。
“去将小公主抱來吧,讓朕也瞧瞧朕的女兒。”端木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到這聲音,紫衣勾起了嘴角。
“怎麽,皇上今兒也有空,又來我這紫瑤殿了?晴妃那兒不要皇上陪着了?竟然還有空想起女兒了!”紫衣調侃着,看着碧兒掩着嘴偷笑着退了下去。
“紫衣,在丫鬟們面前,你就不能給我點兒面子嘛!你也知道,我去涪梓晴那是辦正事!正事!”端木薰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見碧兒退了出去,嘟着嘴坐在紫衣的床邊,不悅的抱怨道:“好歹我也是個皇帝,被自己的妃子這麽數落,傳出去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哼,要想找不數落你的,去宣柔殿呀!”面對端木薰的控訴,紫衣當然不肯依。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來來來,我的小祖宗,快點兒把這粥喝了,不然一會兒就涼了!”端木薰說着,端起矮桌上的粥,舀起一勺在唇邊輕輕的吹了吹,遞到紫衣嘴邊:“今天感覺怎麽樣,腳還痛嗎?”
“還好。”紫衣将粥喝下:“腳還是有些痛,不過感覺身體輕松了不少。”
“皇上,娘娘,小公主抱來了,剛剛喝了奶,精神頭兒足着呢!”兩個人正說話間,碧兒已經将小公主抱了過來。
“來來來,快給我!”紫衣接過小公主,這個小丫頭在看到紫衣的時候,竟然咧着小嘴兒笑了起來。才不到一個月的孩子,按理說每日除了吃便是睡,可是這個小丫頭竟然會笑!
看着那肉嘟嘟白胖胖的小臉兒,紫衣真的是對這小丫頭喜歡的不得了:“你快看啊!她笑了!她竟然會笑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