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并不知道這口棺材裏放的是什麽,直到莫問掀開棺蓋,扯掉了包裹僵屍的黑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僵屍?”大部分将領之前都沒有見過僵屍,但是多多少少總會聽說過一些關于僵屍的傳聞,故此見到這額頭貼有黃紙符咒的青面婦人立刻就猜到了這是一具女性僵屍。
“對。”莫問點頭說道。
“此物能夠克制樊水水蛭?”蒲雄先前曾與莫問一同分析水蛭,因此率先猜到了莫問找來僵屍的目的。
“應該可以,備下十匹快馬,少頃與我同赴樊水。”莫問沖衆人說道。
衆人聞言轟然應是,莫問看向蒲雄,“帶上一隊士兵,随我前去驿站。”
在此之前他已然挑出了十個大惡女囚送至驿站關押,這些女囚今晚便要派上用場。
到得驿站外,莫問命士兵在外等候,帶着蒲雄進了房間。院内此時有大量的衙役,這些衙役的任務是看守那些女囚不要逃脫。
那十名女囚是被分别關押的,莫問和蒲雄進了第一間房舍,裏面的女囚正坐在床邊發愣,桌上的豐盛飯食幾乎未動。見到莫問到來,那女囚站了起來,平靜的看着莫問,“要送我上路嗎?”
“你怕不怕?”莫問問了一個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的問題。
“害怕有用嗎?”女囚雖然強自鎮定卻仍然瑟瑟發抖。
“貧道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要是不要?”莫問想了想出言問道。
那女囚聞言面露無限驚喜,激動之下竟然說不出話來。莫問見狀急閃上前,擡手将其震暈,轉而封點了她神府三穴令她無有知覺。
“遇到真人是她的福氣。”蒲雄有感而發,他雖然不知道莫問在那女囚頸後點那三下有什麽用,卻看出了莫問在女囚最歡喜的時候停止了她們的神智。
莫問沒有答話,轉身出門走向隔壁房間,這些女囚的反應各不相同,有哭鬧的,有發笑的,有求死的,也有求饒的,不管是哪一種反應,她們眼神之中都有着強烈的求生神采,她們都不想死。
片刻過後,衆人攜帶十個已經無有知覺的女囚回返軍營,回返途中莫問再度想起了前事,慶幸自己寬恕了林若塵,林若塵其實沒什麽錯,她隻是想活,女人在生死關頭會想方設法求生,什麽事情都會做。
回返軍營時一幹将校已經整裝待發,莫問撤去定屍符咒,僵屍立刻撲向蒲雄,僵屍殺人主要是厭惡陽氣,吸食血液反倒在其次,莫問陽氣最盛卻氣定神穩,僵屍本能的不敢去招惹他,故此選擇了蒲雄。
莫問快速探手抓住了僵屍的脖頸,将那十名大惡死囚盡數咬遍,這才将其拖出帳外砍掉了腦袋,畫火符一道焚燒其身。
衆位将校各自攜帶一具女屍,離開軍營,趁着月色往東急行。
這些被僵屍咬過的女屍也會屍變,也會咬人,但它們并不能像僵屍那樣傳播屍毒,因爲它們體内的屍毒很少,不足以令被咬過的人再度屍變。
莫問帶領将校前往樊水有兩個原因,一是趁機讓他們熟悉地形,二是将校所騎乘的馬匹都是良駒,尋常的戰馬馬不停蹄的跑一個時辰也不過百十裏路,他們的馬匹能夠跑出将近兩百裏,而且耐力也比普通的戰馬要好很多。
三更時分,月光大亮,衆人到得樊水西岸,此時那些女屍已經開始抽動,莫問命人分南北兩處将女屍投入水中,女屍入水,立刻被水蛭包裹,屍血随之四散漾開。
片刻過後,莫問抓過一條吞食過女屍血肉的水蛭,以陽符試過,發現确實有效。随後又與諸位将校選定了幾處淺水區域作爲進攻路線,這才策馬回返。
回到平州是清晨時分,大軍先行開拔,莫問與一幹将校沒有随軍前行,而是暫留平州略作休息,也趁機讓馬匹喘息回力。
次日上午,将校出城追趕軍隊,莫問仍未動身,趙國委派的平州官吏剛剛到來,他要與之進行交接,也要對州官訓話,嚴令禁止虐待牢獄裏的犯人,還有就是閑雜人等不許靠近存有糧草的東城軍營。
平州距離樊水有三百裏,大軍需要走五天時間,莫問先行趕到樊水查看情況,果不其然,水蛭失去了抵抗日曬的陽氣,紛紛被太陽暴曬而死,整個樊水烏黑腥臭。
對岸的燕軍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開始在對岸豎立籬笆和拒馬,見此情形,莫問心中有了底,倘若燕軍還有後招,絕不會使用這種耗時費力的法子。
五日之後大軍到來,清晨時分,兵分六路同時進攻,由于戰線拉的很長,燕國守軍無法兼顧,趙軍很快沖到了樊水對岸,莫問自率千人自陸上攻入,打開了通道,後軍快速跟進。
由于兵力占據優勢,加上燕軍一方并無硬手,戰事很快結束。
留下後軍打掃征戰,騎兵和弓兵自淨水中洗去臭水污垢立刻東進,下午申時到得定州城外,眼見定州守軍已然拉開了迎戰架勢,莫問隻能暫時歇兵,傍晚時分火頭軍和雜役趕來,自定州城西二十裏外安營紮寨,埋鍋造飯。
定州城是一座山城,建在山腰,範圍不足平州一半,但城池地勢較高,燕軍居高臨下,弓兵可以發揮最大的威力,名副其實的易守難攻。
“真人,定州城裏有什麽妖怪?”蒲雄走到莫問身側出言問道。
莫問此時正在遠眺定州周圍的地勢,聞言回頭看了蒲雄一眼,搖頭說道,“我竟然沒有察覺到妖物的存在。”
“怎麽會沒有?”蒲雄也感覺不太正常。
莫問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與此同時自心中斟酌各種可能,不久之前檀木子和絕塵的南北兩路已經傳來了戰報,他們動身較早,此時正在攻城,有可能是南北兩路戰事吃緊,此處的妖物前往增援去了。如果真是這樣,就應該趁機拿下定州,不然就是錯失良機。
權衡過後,莫問決定按兵不動,待得明日再作計較,一來白日征戰令得人困馬乏,二來此時已經臨近月底,晚上無月不宜戰鬥。
“走吧,與我一同吃飯。”莫問轉身向帥帳走去。
花姑是随軍同行的,專爲莫問整治飯食,見到莫問帶了蒲雄回來,立刻增設了一副碗筷。
吃飯過後,二人喝茶說話,讨論戰事,行軍打仗時刻需要用心動腦,軍隊之所以敢在城外二十裏安營是因爲定州城易守難攻,燕軍沒必要夜晚偷營。
白天一戰趙軍傷兩千,死八百,傷的大多是箭傷,箭傷在戰鬥中屬于輕傷,與刀傷和兵戈戳刺相比傷口較小,痊愈的也比較快。燕軍棄屍一千五,死傷較趙軍要少,但他們是守軍,這樣的死傷已經不算少了。至于敵軍剩下的幾千人已經盡數撤回了定州城。
二更時分,莫問書寫戰報交由蒲雄發回黑郡,告知石真此處戰況,雖然士兵死傷不少他卻并沒有要求補充,這些士兵已經出征了,隻能一路打下去。沒必要再将更多的人拖進這個死亡的泥潭。
帥帳分内外,外帳是處理軍務的所在,内帳是安歇的地方,花姑三十多歲,雖衣着樸素卻仍有姿色,莫問擔心她于其他營帳歇息會遭到士兵的騒擾,便留她在後帳休息,而他自己則在帥座旁的木榻上放鋪。
念經過後莫問出帳巡視了一圈兒,見周圍無有異常方才回到帳内躺卧休息,閉眼之後很快入睡。
臨近四更天,莫問開始做夢,夢境開始的很突然,一開始是在一處西廂之中,他試圖推門而出,卻被卡在了門與門框之間,自房門縫隙向外看去,外面是一處老舊的院子,院子裏有幾隻動物,其中一隻較大的有些像狗,卻比狗小,當是一隻豺,其他幾隻個頭更小,是黃鼠狼。
見到這幾隻動物的同時,莫問發覺自己的肢體竟然無法移動,雖然是在睡夢之中他仍然明白是被這幾隻動物寐住了,發現了這一點之後他感覺到很疑惑,按照常理來說這幾隻妖物根本就無法令他無法動彈。除此之外還有幾分怒氣,想要自門中擠出,外出殺掉那幾隻異類,奈何身體竟然動彈不得。
到得此時他察覺到了異常,明白過來自己是在做夢,想要開口也不能夠,便自心中默念福生無量天尊,與此同時深深呼吸,一呼一吸之間終于自夢境之中掙脫了出來,醒來之後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是平躺的,雙手放在了胸前。
道人睡覺通常采用側卧姿勢,從不平躺,更不會将雙手放在胸前,因爲這是死人下葬時的姿勢。
驚駭之餘立刻以意行氣,周天往複瞬時恢複了對身體的控制,随即翻身坐起回憶夢境,但凡做夢都是受到了某種氣息的幹擾,修行中人氣定神穩,很少做夢,而渡過了天劫之後更不應該做夢,先前這夢出現的太過蹊跷,且睡姿也透着古怪。
心中存疑,便走出大帳查看情況,一出大帳竟然發現所有哨兵盡數睡倒,全是雙手放在胸前的平躺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