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符在攻擊敵人的同時會有反震之力,兩道雷符的反震之力更盛,故此莫問在出手之初是奮力出掌的,未曾想手掌所及并非平滑背甲而是一蓬尖利銳刺,待得有所察覺已然抽手不及,将魏霸天震飛的同時,右掌也被魏霸天陡然豎起的銳刺洞穿了十餘處粟米大小的血洞。
回過神來,莫問立刻屈指握拳,以此檢視筋骨有無斷裂,好在掌上雖然密布血孔卻并未傷及筋骨。
魏霸天此時也已然轟然落地,落地之後去勢不止,又自地上滾出了數丈方才緩慢停住,掙紮着爬起大聲狠言狂叫,“老子非整死你不……”
雖然叫的張狂,但話到半途便噴出了一口鮮血,先前二人都小看了對方,莫問不曾想到它背上會有尖銳利刺,而它則低估了莫問掌中那兩道看似無奇的紫色符紙。
“還瞎咋呼。”那妖女黃素素見魏霸天受傷,立刻閃到近前扶住了它,自懷中取出一紅色丹丸塞到魏霸天的嘴裏,轉而回頭陰狠的看着莫問。
莫問站立原地還以冷視,這妖女雖然與魏霸天拌嘴,在見到魏霸天受傷之後立刻變了一副關心模樣,親近遠疏立刻顯現。
“小哥好能耐呀。”黃素素森然冷笑,說話之時看的是莫問受傷流血的右手。
莫問聞言并未答話,他先前隻是與魏霸天交手,并不清楚黃素素的底細,此時雖然魏霸天已然受傷,他也受創不小,故此并無擊殺二人的把握,心念一轉,緩慢伸展拳握右手五指,以此暗示對方自己右手并未殘疾。
黃素素說話的同時着揣測着莫問的傷勢,以此權衡是否出手,眼見莫問右手活動自如,便打消了動手的念頭,冷笑變成媚笑,“還傻站着幹啥,還不快回去解毒,我可不舍得你死。”
“我沒中毒。”魏霸天咳血過後氣息順暢了許多,答過之後發現黃素素并不是向它說話,醋意再起,擡手想要打那黃素素,到得中途卻不忍下手。
莫問聞言轉身回掠,他早已察覺到魏霸天的骨刺上帶有劇毒,他雖然不懼百毒,卻不願過早的暴露這一點,隐藏實力爲日後的争鬥留下殺手。
“跑啥,有種再跟你霸天爺爺打上幾百回合。”魏霸天見莫問先退,氣焰再起。
莫問聽到了他的言語卻并未回頭,從容起落,向西飛掠。
掠出二十餘裏,莫問察覺到魏霸天和黃素素開始向東移動,二人此番移動較之先前要慢了不少,可見魏霸天傷勢不輕。
察覺到這一點,莫問并沒有後悔先前沒有趁機追殺于它,表面上看魏霸天受的是内傷,傷勢較重,他受的是外傷,傷勢較輕,但真實情況卻并非如此,他受傷的是畫符和握刀的右手,受傷之後雖然能夠勉強屈伸,靈活卻大大折扣,即便勉強畫符,其速度也勢必大受影響。
此時已然是日出時分,霧氣已經緩慢散盡,趙國士兵都隐約看到了莫問與魏霸天的争鬥,衆人隔的太遠,看不真切,見莫問将魏霸天震飛,皆以爲他占了上風,此時正扼腕惋惜莫問沒有趁機殺了對手。
蒲雄亦是此想,但莫問回返之後他卻并沒有多嘴發問,因爲他看到了莫問滴血的右手。
“快喚大夫。”蒲雄迎上莫問。
“安營吧。”莫問擡手說道。
衆人見他雖然滿手鮮血,卻仍活動自如,便放下心來,自山腳下安營紮寨。莫問自封右臂穴道,止住鮮血,容随軍大夫清理傷口。
“真人,那一男一女是何來曆?”蒲雄爲莫問端來茶水。
“都是妖物所化,那男子爲刺猬成精,那女子是黃毛鼠類,道行都不算淺,不易應對。”莫問以左手接過了茶水。
“可要報之公主,派人協輔真人?”蒲雄小心的問道。
“不用。”莫問搖頭說道,這兩個妖物修爲不低,尋常道人派來也是送死,根本不是它們二人的對手。
“真人忍耐一下。”大夫手抓酒壇看向莫問。
莫問沖其點了點頭,轉而沖站立一旁的蒲雄說道,“平州乃東征首戰,勝敗關系到兩國士氣,燕國自然會派高手駐紮,其他州縣想必不會如此棘手,你無需過于擔憂。”
“真人傷勢何時能夠痊愈?”蒲雄點頭過後出言發問。
莫問聞言沒有立刻答話,先前在蠻荒所煉療傷丹藥都讓他大方的送與了旁人,此時身上所帶丹藥多爲補氣之用,療傷丹藥隻有臨走之際阿九送他的一枚,若是吞服了這枚丹藥,右手傷勢當可立即痊愈,但日後若是再受重傷便無藥可用。
若是這城中隻有魏霸天一隻妖物,他會毫不猶豫的用掉這枚療傷丹藥,以此節省時間,趁對方受傷之際率衆攻城,但眼下城中還有黃素素,這個妖女若不除掉,便不能貿然攻城。
莫問皺眉沉吟之際,軍中大夫已然爲其清洗完傷口并敷上了藥粉,衆将校見莫問耐受酒水擦傷竟面不改色,皆以關雲長喻他。
“你等嚴守營地,我去探明城中情況再作計較。”莫問放下茶杯沖身旁将校說道。
“得令。”蒲雄等人躬身答應。
莫問東行幾步淩空東去,百裏之地片刻即至,到得城池五裏處急速北行,繞至城池東北縱身躍上了城牆,踢飛兩名城牆守軍,縱身躍入城中。
這處城池比牛州城要大上不少,方圓六七十裏,軍營位于東城和北城,但此時這兩處偌大的軍營隻有少量兵卒,平州原本屬于趙國,城中的建築格局是爲了應對北方來敵的,故此軍營建在東城和北城。
此時城中四處城門都被用石塊堆積堵住,難得破門而入,城中兵卒不多,西面城牆當有三千兵馬,其他三面各有一千左右,以弓兵爲主,城牆上備下的箭矢成捆成堆,高一尺寬半尺的陶罐分布于城牆各處,數量不少,其中存放的當是用以守城的油脂。
城池正中有一獨立區域,五裏見方,全是石頭壘砌的房舍,很是堅固,彼此并不相接,那妖女和刺猬精就住在此處,雖然知道他前來探營卻并未外出阻攔,此處防守嚴密,多有弓兵,由于周圍無有遮掩,故此不得靠前,但觀那房舍周圍有不少糧車,可推斷出此處是燕軍屯糧之處,倘若這上百間房舍都囤有糧草,城中至少兩年不需補充糧草。
縱觀城中情況,不難看出燕軍已經做好了長時間固守的準備。
探明城中情況,莫問取西路出城,回返營地,将所見說與衆将校,衆人聞言大爲犯愁,原因很簡單,此番出戰并沒有攜帶大型的攻城器具。
莫問倒不似衆人這般苦惱,因爲這城中妖物并不多,隻有魏霸天和黃素素兩人,隻要設法降住二人,就可以輕松取得城池。而這也是唯一的一個辦法,這城池城高糧多,當真是不得強攻,此外強攻之下難免會殃及城中百姓,打下一座空城也無甚用處。
衆将校商議良久也未想出辦法,最終由莫問定下戰策,“靜觀其變。”
當日晚間,天降大雨,此後接連數日一直陰雨綿綿不得見晴,五日後驿卒快馬送來了北路和南路的戰報,檀木子和絕塵都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但二人都已經率衆攻取了城池,二人用的方法有些狠辣,檀木子和馬平川命士兵掘開了骅州上遊的河流,引水入城,其戰報上隻說溺斃敵軍兩千,壓根兒沒提及平民死傷多少。而絕塵土遁進入了晖州城中,趁大風之夜火燒軍營,殃及百姓兩千餘戶。
雖然二人所用計策很是陰毒,莫問卻并未加以訓誡,二人都是修行中人,他們也應該清楚這樣做有傷天和,之所以出此下策想必也是無計可施才無奈爲之。
感知那魏霸天的氣息,此時已然恢複如常,想必其傷勢已經痊愈,而莫問雖然未曾服用療傷丹藥,右手刺傷也好了八成。
第六日,仍然陰天下雨,上午辰時,帳外兵卒來報有敵方信使求見。
莫問此時正蒲雄在帳内對弈,聞言大感意外,點頭示意兵卒請那信使進帳。
“小人拜見王爺千歲。”渾身濕透的信使進帳跪倒,雖然曆來就有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說法,但那也要看信使的态度來定,因爲言語不遜辱及對方将帥而被砍了腦袋的信使也不在少數。
莫問聞言皺眉不語,趙國封他爲王一事他并不認爲是一種榮耀。
蒲雄見莫問不語,便接了那信使遞上的油包,喚人帶他下去吃飯,雙方隔了一百裏,對道門中人來說不算什麽,普通人卻要跑上大半夜。
莫問接過蒲雄呈來的油包,打開避水油紙,取出其中信封,信封外面寫了他的道号,觀那筆迹,當出自女子之手。
捏碎蠟封取出其中信箋,看罷上面字迹,莫問随即皺起了眉頭,這封信出自黃素素之手,請他今日未時前往東北五十裏外的山神廟相見,以慰相思,以解仰慕。
沉吟片刻,莫問将那書信遞與蒲雄,蒲雄看罷連連搖頭,“萬萬去不得,定然有詐。”
“自然有詐,但有詐也得赴約,隻要捉了這妖精,平州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