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于一時,我還有一同門會随後趕來。”莫問搖頭說道,言罷擡手将樓古招至近前,“那懸崖上的地道徑直通往江中孤島?”
“是的。”樓古點頭說道。
“還是先去看上一看吧。”龍含羞唯恐樓古撒謊。
“白日不能去的,地道裏有毒氣。”樓古面露驚恐,連連擺手。
莫問聞言挑眉看了樓古一眼,轉而邁步回屋,“進來說話。”
“那懸崖上的地道是人爲修建還是天然成就?”莫問待二人跟入,沖樓古問道。
“有向下的台階。”樓古立刻回答。
莫問聞言轉頭看向龍含羞,龍含羞面露疑惑緩緩搖頭,示意之前并不知道後山峭壁上有這條人爲修建的地道。
莫問收回視線皺眉沉吟,這條地道自江底而過,長達五裏,要開鑿一條這樣的地道絕非一日之功,此外這條地道的入口位于峭壁之上,明顯是不想被人發現。
“你們住在此處有多少年月了?”莫問沉吟片刻沖龍含羞問道。
“苗人女子一直住在此處,曆代都是如此。”龍含羞正色說道。
“要自江底開出長達五裏的地道并非易事,你們的先人如此耗時費力的開鑿這條地道絕非無因。”莫問說道。
“地道位于我們寨子之後,想必是我們的先人開鑿的,但我确實不知這條地道的存在,更不知道我們的先人爲什麽要開鑿地道。”龍含羞搖頭說道。
“你去過那江中孤島幾次?”莫問轉頭看向樓古。
“隻去過一……”樓古話說一半,見龍含羞又想抽出短刀,急忙中途改口,“去了六次,有一次沒拿到天鼠屎。”
“那地道之中是何情形,島上又是何情形?”莫問問道。
“地道有這麽高,這麽寬,裏面很潮濕。”樓古伸出雙手比劃,根據其比劃的大小來看,山後的那處地道比他要高出不少,有三人寬窄。
“地道出口有一棵大樹,我每次去都是拿了那樹下的蝙蝠屎就回頭,沒敢往裏走,島上是什麽情況我沒有看清。”樓古再說。
“去了那麽多次,竟然不知島上是何種情形?”龍含羞責問。
“我真的沒看清,我每次去都是晚上,火把照不遠,在地下走那麽久,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去了也是隻拿蝙蝠屎,從來不敢往裏走,萬一那大蝙蝠回來了,就把我堵裏面了。”樓古哭喪着臉出言解釋。
“你見過那隻巨蝠?”莫問急忙追問。
“沒有,我每次去它都不在那裏。”樓古搖頭說道。
“那你如何知道它體形巨大?”莫問皺眉問道。
“樹下有它吃剩下的東西,小蝙蝠肯定不會吃老虎和豹子。”樓古說道。
莫問聞言轉睛掃了樓古一眼,樓古所說與他之前的發現是能夠對應的,此人說的想必都是實話。
“你久居此間,又是苗人族長,對那江中孤島一無所知?”莫問轉頭看向龍含羞。
“那孤島位于江流湍急之處,木舟無法下水,況且孤島石壁太陡,即便劃到近前也無法上島,多年來我們從未上去過,況且我們也沒想過要上去。”龍含羞搖頭說道。
莫問聞言緩緩點頭,此處是蠻荒區域,草木常青,那處島嶼亦生有大量樹木,巨大的樹木遮蓋了島上的景物,自遠處隻能看到樹木,看不到别的。
“那孤島大有蹊跷。”莫問沉吟片刻皺眉說道。
龍含羞聞言面露疑惑,直視莫問,等他解答。
“若是那巨蝠此時就在那島嶼之上,五裏之外我可清楚的察覺到它的存在,然此時我無有任何的感覺。若不是巨蝠不在那島嶼之上,便是那島嶼四周有着阻隔氣息的陣法或屏障。”莫問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可是樓古上過島嶼。”龍含羞此時亦是滿心的疑惑。
“有些陣法和屏障是可以留下生門的,并非完全阻隔外人。”莫問搖頭說道,他察覺不到巨蝠的存在隻有巨蝠不在島上和島嶼周圍有陣法或屏障阻礙兩種可能,他更希望是後者,不然老五就真的無有生理了。
龍含羞和樓古聞言都沒有接話,龍含羞心中疑惑,而樓古亦是聽的雲裏霧裏。
“我想到了。”莫問心中靈光一閃。
“什麽?”龍含羞急忙追問。
“你的兩處村寨都沒有宗祠,你們是如何祭祖的?”莫問問道,苗人的兩處寨子他都去過,都沒有發現祭祀先人的場所。
“祭祖由族長在年末夜晚獨自進行的,其他族人不用參與。”龍含羞答道。
“你是如何進行的?”莫問追問。
龍含羞聞言轉頭看向樓古,“乞瑪摘果摔傷了腿,你去看看她。”
樓古見龍含羞并沒有責怪他,反而準他去見相好,連聲道謝,歡喜的出門去了。
樓古走後,莫問看向龍含羞,等她說話。
“我外祖母死的很突然,沒有告訴我母親如何祭祖,我也不知道。”龍含羞低聲說道,。
莫問聞言愣了一愣,原本以爲龍含羞遣走樓古是要說出秘密,未曾想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祭祖。苗人此時是以女爲尊,首領職位世代由女子傳承,龍含羞的外祖母暴卒,令得有些東西未曾傳承下來。
“令外祖母所住的房舍位于何處?”莫問問道。
“就是你先前住過的山洞。”龍含羞回答。
莫問聞言徹底死心,那處山洞他先前住了很久,沒有什麽奇異的地方,此外苗人不通文字,沒有文字記錄,重要的事情全靠口口相傳,人一死,線索就丢。
“若我猜的沒錯,那江中孤島可能是你苗人的祭祀所在。”莫問雖然隻是猜測,語氣卻非常肯定,因爲通往江中孤島的地道就在苗寨後山,自然是苗人開鑿而出的。
“要不咱們先去入口一探究竟?”龍含羞好奇之心大起。
“也好。”莫問點頭說道,紙上談兵終不如親眼所見。
二人出門之後龍含羞向山寨東側走去,莫問後随,不過走至中途便停了下來,探手拉住了龍含羞,“稍待片刻。”
“怎麽了?”龍含羞不解的問道。
莫問沒有答話,他耳清目明,雖然山寨之中多有雜音,他仍然自其中聽到了一些異常的聲響。
龍含羞雖然不明所以,見莫問不答,就隻能在旁等待,半柱香之後莫問點了點頭,“喊他出來吧。”
龍含羞轉身走至東側一木屋,高喊兩聲,片刻過後樓古快步跑出,苗人男子衣着簡單,穿的很快。
“帶我們去找地道入口。”龍含羞沖樓古說道,後者聞言一溜小跑在前面帶路。
山寨北側的山峰很是陡峭,無法自陽麓向下,隻能圈繞至後山山腳向上攀爬。
山寨的大部分女子住在南側山腳,龍含羞等地位較高的女子住在山半腰的山洞,自山洞到山頂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她們之所以沒有發現那隻巨蝠,主要是因爲蝙蝠是夜行動物,而晚上她們是看不到五裏之外的事物的。莫問先前在此處住了很久,也未曾看見過那隻巨蝠,主要原因是所住的山洞位于陽麓山腰,除非夜晚跑到山頂眺望西北,否則亦無法發現那隻巨蝠。
山峰的北側很是陡峭,爲上下外凸,中部凹陷的形狀,這樣的形狀絕不可能自後山攀至山頂,由此可見那樓古先前可能并未達到竊玉偷香的目的,隻是憋的急了盲目嘗試。
到得峭壁之下,樓古取出挂在腰上的水囊大口喝水,喝完水之後脫下了鞋子,轉而後退幾步助跑加速沖上了石壁,後山石壁常年受北風吹拂,已然變的很是平滑,且其坡度很陡,樓古沒跑出多高速度便慢了下來,樓古依次擡手向手掌噴吐口水,以此令手掌增加抓附力道,連番多次,終于沖到山腰處攀附石壁停了下來。
莫問一直在下方注視,見狀不由得暗道好惡心的方法。不過與此同時也理解了樓古爲何不肯說出夜明砂來自何處,因爲要拿取一方夜明砂不但要冒險攀爬峭壁,還要自黑暗的地道中走出五裏,最終還需承受被巨蝠發現的風險,這十兩黃金得的并不容易。
“我負你上去。”莫問沖龍含羞說道。
令莫問沒有想到的是龍含羞聞言并未趴上他的後背,而是緩緩搖頭連聲歎氣,“你先前所說當真正确,那江中島嶼當是我們苗人祭祀之所。”
莫問聞言亦是不解,不明白龍含羞爲何如此肯定。
“曆代族長皆要學習背行之法,我也學了,卻一直不知道爲什麽要學。”龍含羞說完轉身貼上了石壁,雙足反撐,手臂肩肘協作用力,快速向上遊去,其形與武人所用的壁虎遊牆術有幾分相似,隻是反其道而爲之,用的是背部貼附石壁。
到得山腰區域,龍含羞轉身貼着石壁站定,沖莫問招了招手,莫問淩空而上,一躍而至,山腰的石壁有着一處一尺左右供人踏足的區域,這一區域的右側已經被挖空,挖掘之初用的是層疊遮蔽法,就是外部石層保留,自下方看彷如渾如一體,見不到隐藏在外層内部的洞口。
洞口高九尺,寬兩尺,側身而入,空間略寬,多條石階斜行通往幽深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