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震塌房舍是爲了讓我等明白體内靈氣确實存在,隻要用心去想,就可以加以控制。”莫問說道。
軒轅子聞言面色轉緩,遙隔三丈抓過一塊灰磚,手掌上翻将灰磚懸空定在了手掌上方一尺處,“眼不見,亦爲實。心念亦是如此,雖虛渺,卻有之。”
衆人聞言齊聲應是,軒轅子震塌房屋旨在以壯觀的場面讓衆人明白靈氣的真實存在和巨大威力,将衆人自“眼見爲實”的常人想法中超脫出來。
“靈氣上行,周天反複。”軒轅子探手撫上了莫問的頭頂。
莫問聞言瞑目吸氣,憑借心念順利将氣海中的靈氣引出,一吸之下靈氣經前胸任脈直沖百會,一呼之下靈氣自百會經後背督脈下回氣海,整個過程用去了半盞茶的時間。
“你可知道你爲何行氣能如此流暢?”軒轅子抽手發問。
“得益于玄陽子掌教的龜息法和前輩的疏通經絡。”莫問躬身說道。此時他體内的靈氣運行速度極爲緩慢,緩慢運行時如果中途換氣就會分散心神,而龜息法恰恰解決了這一弊端,靈氣上行任脈時他一直處于吸氣狀态,自頭頂百會穴下沉時又全程處于呼氣狀态,如此一來呼吸不但沒有分散心神,還輔助心神控制靈氣,此爲龜息法的妙處。此外移動靈氣時心中難免會有雜念,有雜念氣息就會散亂,此時軒轅子十日前通過劇痛令他牢記在腦海裏的穴道位置就成了最好的引導,那幾處劇痛的位置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不忘記重穴所在,靈氣就能準确的找到路徑,不會誤入旁途。
“你等福緣深厚,集上清諸派妙法于一身,精進神速,入門三月便能行氣于任督二脈,換做尋常道人,此時尚在操帚掃地。”軒轅子轉身向東殿走去,衆人急忙跟随于後。
回到東殿,軒轅子再度引導百裏狂風等人以意行氣,以意行氣乃修行根本,乃入道之門,必須了然明悟。
其他四人也并非庸才,之前不得要領隻是因爲不明白“氣”爲何,“意”爲何,在明了隻靠心中所想就能運行體内靈氣之後,衆人心中的無形禁锢随即破除,在軒轅子的引導庇護之下各自氣行周天,無驚無險。
“周天通暢便可打坐練氣,以百會承天之乾氣,以會陰接地之坤氣,所納乾坤二氣入氣海融合龍虎,存乾坤靈氣于己身,借天地之氣爲己用。”軒轅子手端酒碗偶爾小酌,“若無長輩護佑,行氣時當需盤坐,切不可站立,你等隻通任督二脈,湧泉勞宮并未通暢,站立行氣容易出偏。”
“敢問真人,我等何日可通達奇經八脈?”莫問趁軒轅子喝酒之際出言發問。
“任督二脈爲奇經主脈,主脈通暢,其他六脈随時可通,不過貧道隻是傳授你等練氣法門,日後他派掌教傳授其他技藝時可随意打通閉塞經脈并詳加驅用。”軒轅子回答。
“練氣法門貧道已傳于你等,當勤加練習,若是有人将壇中圓珠取出,便将酒壇放置在此,貧道會自行取走。”軒轅子放下了酒碗。
“前輩留步。”百裏狂風高聲說道。
軒轅子聞言轉頭看他,百裏狂風躬身稽首,“前輩這就要走?”
“假傳千卷書,真傳一句話,練氣之法一點就通,難在持之以恒。”軒轅子話音尚在,人已消失。
軒轅子走後,衆人面面相觑,皆沒想到他會走的如此急切,來去匆匆,兩次傳道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足兩個時辰。
“空了,他可能真的不會再來了。”百裏狂風走到木台上拿起放在酒壇上的酒碗,發現酒壇中已無酒水。
衆人聞言皆是大爲傷懷,雖然與軒轅子相處時間頗短,但此人對衆人恩情甚重,一朝離别,難免不舍。
先前房舍倒塌的巨大聲響已然驚動了正殿衆人,此時大門外聚集了不少道人,衆人走出大殿時道人們已經開始清理廢墟。
“道長,軒轅掌教将練氣法門傳予我等,并言之日後不會再來了。”莫問沖站在廢墟旁側的青陽子說道,先前衆人想要出手幫忙清理,被青陽子制止了,尊卑有别,這些工作由雜役完成,他們不需親爲。
“走了也好,若是再來幾次,你們就無處安身了。”青陽子指着廢墟出言笑道。
青陽子和善,劉少卿見狀也湊了過來“道長,我們接下來習練什麽技藝?”
“貧道也不詳知,不過想必是醫術,你們有罪受了。”青陽子再笑。
“道長何出此言?”劉少卿瞬時面無人色。
青陽子撇嘴一笑,沒有回答劉少卿的問題。
由于不得插手幫忙,衆人隻能回房休息,次日清晨,莫問早起,出門之後發現倒塌的房舍已被清走,旁邊房舍斷痕規整,并未受到波及,可見軒轅子先前并非魯莽施爲,也足見軒轅子修爲之精深,若是有他一半的本領也足以自保活命,亂世全身。
在此之前莫問以爲三年的學藝必定緊張急促,未曾想并非如此,軒轅子走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前來授藝,他每日隻是在房中誦讀經文,打坐練氣,偶爾也會與衆人遊于山中,觀景解悶。
衆人同門學藝,朝夕相處,熟知彼此脾性,關系越發親近,到了此時已經無人怨恨百裏狂風的魯莽,也無人笑話劉少卿的膽小,夜逍遙的葷言素語也不再令他人瞠目,柳笙的蘭花指也不再被衆人斥爲童兒,感情親近之下無人将千歲和阿九視作異類,彼此相處的極爲愉快。
不過令莫問微感煩惱的是阿九似乎對他頗有好感,不時前來請教經文内容,其實那些經文并不深澀,阿九隻是借故來與他說話聊天,這些莫問自然看的出來,但他佯裝不覺,隻是視阿九爲師姐,哪怕同處一室也謹遵禮數,并無逾禮之舉。
由于軒轅子隻傳授了練氣法門,莫問等人隻是練氣卻并不知道如何使用靈氣,練氣小成爲衆人帶來的最大好處是夜晚視物逐漸清晰,到了一月之後夜晚視物已經如同白晝。
莫問本不喜歡在他人面前袒露身體,晚上能夠看清道路之後便獨自前往東山溫泉洗澡,人在夜間感到害怕是因爲不知道黑暗之中隐藏着什麽,一旦能夠看清事物,黑夜并不可怕,與白晝無異。
東山有數處溫泉,衆人先前洗浴的那處溫泉是最大的一處,但是水溫不高,冬日洗澡很是合适,到了春天泉水就有些偏冷。
莫問躊躇片刻并未下水,轉身向北側行去,再行數裏,是另外一處溫泉,這處溫泉上方彌漫着濃重的霧氣,單看霧氣就知道水溫較高。
環視左右無人之後莫問方才走到泉邊寬衣解帶,就在此時他發現泉邊的一處岩石上放着一件疊放整齊的藍色道袍。
衆人之中隻有千歲有下水之前疊放衣服的習慣,加上千歲一直不願與衆人一起洗澡,故此莫問立刻猜到是千歲在溫泉裏。
莫問從未見過千歲的原形,好奇之下便輕聲環繞溫泉,結果泉水上方霧氣濃重,根本看不清水中的事物。
十八歲的少年好奇心重,莫問跑到泉邊将那道袍連同其中的小衣抓在手中,沖泉中開口,“哈哈,快出來讓我看上一看,不然讓你無衣可穿。”
此語一出,水中立刻傳來了水聲,不過片刻過後便沒了動靜。
“我不告訴他們,隻有我知,你且出來。”莫問催促。
水裏還是沒有動靜。
“這可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看你如何回去。”莫問玩心大起,喊過一聲,轉身跑走。
練氣之後氣息平緩,腳步輕盈,莫問一路小跑回了道觀,一路偷笑不已,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千歲無衣可穿的窘态。
“莫問,哪裏去?”夜逍遙出門小解看到了竊笑不已的莫問
“千歲在東山洗澡,被我撞了個正着,拿了他的衣服,看他怎麽回來?”莫問笑着沖夜逍遙搖了搖手裏的道袍。
“哈哈哈哈,甚好,讓他在水裏呆上三天。”夜逍遙拍着莫問的肩膀開懷大笑。
“我沒去洗澡。”二人大笑之際,西側傳來了說話聲。
二人聞言雙雙轉頭,隻見千歲手拿經書站在西院門口,道袍齊整的穿在身上,頭發也是幹的。
“那這是誰的衣服?”莫問疑惑的抖開了道袍,一股清新之氣迎面而來,以此同時裹在裏面的小衣散落了一地。
夜逍遙低頭捏起一物,側目打量“這是女子穿戴的肚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