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去買一把趁手的斧頭過來。”宋無冕沒轍,隻能去買,不然這小破斧頭,能将他折騰死。
“一起去吧,我去取些銀錢。”梁櫻珠提着裙擺跑得飛快,片刻之後,就從屋裏取了荷包出來,挽着宋無冕的胳膊,一臉興奮。
“櫻珠,這,有些不太好吧。”剛出門,宋無冕就能感受到那種被指指點點的感覺,頗有些不好受。
“怎麽?半年見一回,還要躲躲藏藏不成?那樣不都以爲我是寡婦了嗎?”梁櫻珠才不管,将胳膊貼得更緊了。
雖然平日裏,大家都不敢當着她的面說什麽,但梁櫻珠還是能感覺到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她可不是沒男人,她男人是個将軍。
宋無冕本就覺得愧對梁櫻珠,聞言也下意識挺直了腰杆。
如今的寶島縣城,尚處于萌芽狀态,隻有少數幾個店鋪,賣一些生活必需品。沒什麽可逛的,宋無冕選了一把趁手的斧頭,就帶着梁櫻珠回返。
沿途順便買了一包熟食,她跟杏兒的廚藝都很一般,平日裏吃得也清淡,但想必宋無冕是喜歡口味重一些的。
“啪~”的一聲,一個粗壯的木頭,應聲而斷,宋無冕将其扶好,換個方向,繼續劈砍。
“不成,太熱了!”如今已經入秋,天氣涼爽,但劈柴是個力氣活,宋無冕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
當劈好的木材堆得有半人高時,宋無冕已經上身赤裸,一聲精壯的腱子肉,随着斧頭的揮舞,不斷隆起。
“宋大哥,喝口水!”梁櫻珠端着茶盞遞過來,宋無冕一飲而盡。
“要不歇會再弄吧。”梁櫻珠用毛巾給他背上胸口擦拭一番,都是汗水,連褲子都濕透了。
“不用,很快就完工了。”原本疲憊不堪的宋無冕,在梁櫻珠的擦拭下,又爆發了驚人的活力。
梁櫻珠幹脆搬來一個凳子,坐在上面,雙手托腮,就這麽看着,若是這個男人,每天都在身邊,該多好?
“櫻珠,櫻珠!”等到夕陽西下,宋無冕總算劈完了,結果轉頭一看,梁櫻珠居然睡着了,嘴角還帶着甜蜜的微笑。
“啊!宋大哥,不好意思啊。”梁櫻珠揉揉眼睛,這才發現木材已經堆得有一人高了,可以用很久了。
“無妨,這外面秋風涼,困的話,去屋裏睡。”宋無冕将梁櫻珠扶起來,略帶責備說道,這也太不注意身體了。
“啊,平日裏都不會的,杏兒,熱水好了嗎?給宋大哥準備洗澡水。”梁櫻珠從一旁拿過宋無冕的衣服給他披上,這剛出了一身汗,最容易受寒氣入體了。
“夫人,已經好了,可以去洗了。”杏兒很識相,盡可能不出現在二人的眼中,打擾他們的獨處。
“宋大哥,你先過去洗,我去給你準備換的衣服。”這院子,本就準備宋無冕也在此常住的,他的衣服也備了不少,如今隻要拿出來就行。
宋無冕浸泡在溫熱的水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躁動。
“宋大哥,這衣服就放在這邊,一會你自己取來穿即可。”梁櫻珠雖然與宋無冕同過房,卻依舊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放下衣服就準備退出去。
“櫻珠,我這背上夠不着,你幫我擦一擦可好?”時間緊,宋無冕也顧不得許多了。
“啊,好吧!”想要拒絕,可又覺得,這是爲人妻子的本分,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杏兒坐在廚房門口,盯着落日的餘晖發呆,飯菜已經做好了,但是夫人跟将軍依舊沒有出來。她雖然年紀還小,卻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是萬萬不敢去打擾的。
“杏兒,快去端菜!”櫻珠臉色紅撲撲的從房裏出來,沖坐在廚房門口的侍女說道。
“婢子這就去!”杏兒趕忙起身去忙活。
太陽落山之後,是寶島縣最熱鬧的時候,從田地将剛忙活完的農人,三五成群往村落裏走去。
留守在家的孩童,紛紛往着村口跑去,迎接回家的父母。
眼下的寶島縣,尚未形成商品社會,采取的還是最原始的部落制,一個村子就是一個部落,大家集體出去開荒,老弱在家準備晚餐。
在物資極度匮乏的年代,除了吃飽,也沒太多的訴求,反而能夠體現人性最淳樸的一面。沒有人偷奸耍滑,大家都在努力耕種,爲了村子裏都能吃上飽飯。
絕大多數人家,最大的私産,應該就是養的那幾隻雞鴨。
“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吧。”宋無冕看着眼前的一幕,頗爲感慨,這也許就是很多人向往的男耕女織,上古三皇五帝的時代。
“沒有金錢的誘惑,或者說,有錢也沒用,但是維持不了太久。”陳河站在栅欄外打個酒嗝,他之前在管清泉那邊喝得有些暈,這酒力道不算大,但還有股子後勁,幹脆睡了一覺。
宋無冕回到梁櫻珠這邊,他是心知肚明,幹脆就過來看看。
“陳大哥來了,快請進,杏兒, 快去添副碗筷!”梁櫻珠不去管他們男人之間的恩怨,之前回泉州的時候,他爹也将三大家族與陳家之間的恩怨,給她說得明明白白。
但是梁櫻珠覺得,無論如何,陳河還是那個願意護她周全的大哥。
“也不知道給陳大哥讓個座!”看見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宋無冕,梁櫻珠直接用腳踢了一下。
“咳,陳将軍快請坐!”這一腳,讓宋無冕很爽,這就是區别嘛,自家男人才有的待遇。
“那我就不客氣了,其實我還不餓,這是頭一次到櫻珠這新家裏來,居然兩手空空,見諒見諒!”陳河也對這一腳很滿意,現在他這待遇,應該就是跟大舅哥一般,當即将後背挺直了些。
“陳大哥,你們連夜就要出發,我就不給你們準備酒了,多吃些菜。”梁櫻珠舉起筷子,給他夾菜,完了也沒忘記給宋無冕也夾一塊。
杏兒端來碗筷放在陳河面前,就準備退下去,到廚房裏候着。
平日裏,隻有梁櫻珠與她二人,都是一起吃飯的,但是今天有兩位大人物在,她在那難免礙眼。
“哎,那個、杏兒,一起吃!”以前的宋無冕,也是講究個派頭的,家裏下人無數,自然是不可能一起吃飯的。
如今在孫宇治下久了,也逐漸覺得,這人與人之間,不該凡事講究個三六九等。國公爺尚且如此,他一個将軍,更沒必要擺譜了。
“對!對!一起吃。”陳河也不甘示弱,大舅哥也能算半個主人啊。
杏兒頗有些不習慣,隻是帶着詢問看向梁櫻珠,以前總是聽說大人物家裏,規矩很重。他們做下人的,不仔細點,動辄得咎,這看着也不像啊。
對于這二位的身份,杏兒是知道的,早就聽夫人提起過,那是比縣令大人還要高的存在。
“杏兒,來啊,坐我旁邊!”梁櫻珠指指身旁的空位,既然他倆無所謂,那就大家一起吃。
一頓飯,吃得尚算融洽,陳河沒吃多少,他本就不餓。
“宋将軍,咱們直接回泉州?”之前在酒桌上,宋無冕沒明說,如今的孫宇,肯定在福州往東,羅源縣已下,該是往甯德去了吧。
甯德縣靠海,方便船隊靠岸,若是爲了攫取戰功,就應該直接奔赴甯德附近。
如今的水師艦隊,根本就是海上無敵的存在,靠過去看看,也是無妨的。
“對,先回泉州,國公爺想必留了安排,咱們攜帶的物資裏面,有些很重要,是急需的。”宋無冕點點頭,這裏面的物資,有很多是硫磺礦,制作火藥必不可少的物品。
火炮早晚要應用于大規模的陸戰,彼時必然容易被人學了去,那樣的話,就得靠數量取勝。倭國獲取的物資中,硫磺礦的地位,絲毫不低于白銀。
“走吧,櫻珠,我們要走了!”宋無冕扶着梁櫻珠的肩膀,若是可以,誰不想在此兒女情長。但是,大丈夫就該志在四方,不然,恐怕會重蹈年少時的覆轍,沒有實力,什麽都守不住。
“宋大哥,你,小心些,照顧好陳大哥。”梁櫻珠擡頭看着宋無冕,又轉頭看看陳河,雖說都是将軍,可這打仗,總是得拼命的。
她一個女人,不能阻礙男人去追尋功名,隻盼他們都能平安歸來。
陳河擺擺手,直接轉身先行離去,給他們倆留下些獨處的空間。
卻不料,片刻之後,宋無冕就追了上來。
“怎麽,不多待會?”陳河轉頭看了一眼,這會離出港還有一陣子。
“總要離開的,也差不多了,不能因爲私事耽擱了。”宋無冕腳下不停,出港的時間,是越早越好。
半個時辰之後,龐大的艦隊出港往泉州而去,伴随他們的隻有海風與星月。
每一次水師大規模靠港,都是泉州最爲熱鬧的時候,比過年時,還要熱鬧許多。聞訊而來的商販,皆是守候在港口,就爲了第一批的貨源。
海外之物,平日裏在中原極爲少見,若是想賣個好價錢,那就得搶時間,多了就不值錢,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如今這船上,大部分裝的都是不能用來貿易的物品,比如粗粗提煉過的黃銅、白銀、硫磺等戰略物資,這些都是要送到各作坊去,加工成成品再流通。
除去這些之外,還裝載了一些水晶制品、扇子、珍珠、鹿茸、茯苓之類,還有一些做工精美的工藝品,以及頗具美名的倭刀。
倭刀傳自唐刀,刀身細長,弧度極小,刀口鋒利,宋無冕試過,比他的寶刃殺傷力更強。
但是這倭刀有個問題,很輕,而且刃口缺少彈性,破甲能力不強,隻能以速度取勝。若是遇上使用重兵器的士兵,很容易被人連刀帶人,一擊而破。
這符合倭國的需求,倭國生鐵産量很低,對于鐵器,必須細細打磨,用最少的料,産生最大的殺傷力。一把倭刀,基本就是跟随武士一輩子的存在,不像陳河,這輩子用的武器,怎麽也得兩手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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