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取國公爺一個人情。”魏萬石也不知道,自家妹夫要這個人情做什麽,他隻是根據吩咐行事。
其實他想不通,爲了給一個妾室報仇,居然要冒如此大的風險,這是不是太過了。
大宋,是這天下最強大的存在,占據了最富庶的土地,治下有最多的人口,他跟家人都生活在大宋,若是一旦消息走漏,則萬劫不複。
“二哥,天下大勢,風雲突變,我這麽做,不僅僅是爲了報複,也算是有備無患吧。那閩國公孫宇,雖然偏居南邊一隅,卻是兵強馬壯,就當是一枚閑棋。”臨走時,魏萬石記得趙普如此說。
“本官的人情?那得看這消息,是不是值這個價了。”孫宇蹙眉,這趙普,要自己的人情是爲何?這裏面還有什麽不爲人知的東西不成?看來得派人走一趟開封,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孫宇敏銳的感覺到,這後面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讓趙普作出如此決定。以他的了解,趙普算是趙匡胤的嫡系人馬,位高權重,自己根本給不了他什麽。
“江北的禁軍精銳,撤走了三萬去河南府,而且,物資裝備,抽調了一半。”魏萬石點點頭,人家想要看看消息的成色,彼此都是聰明人。
撤兵的事情,是那日趙普從禦書房聽來,至于物資調配,本就是兵部的運作,趙普作爲兵部尚書,一清二楚。
“若消息爲真,孫某自然欠你們一個人情。”孫宇頗感震驚,居然連這種消息都賣給自己了,之前的不過天下大勢,隻要有足夠的眼線,都能發現一二。
但是這種大宋禁軍的人員物資調配,沒有足夠級别的暗線,根本無從知曉。
“國公爺可以自行查證!”魏萬石知道,無論他說得如何天花亂墜,這孫宇也不可能信的,必然要親自派人去查證。
一旦有了确切的消息,去查證真僞就簡單得多了。
孫宇并沒有如計劃一般在商行這邊吃飯,與魏萬石的談話一結束,就直奔特種營的駐地,得盡快查證消息的真僞。
若是消息是真的,他就得盡快上書,将這個消息傳到李煜的耳中,幫他樹立一下信心,免得打了退堂鼓。
至于西蜀跟北漢的動向,因爲地處遙遠,孫宇是管不得那麽多了,等他們有确切消息傳來再動手,肯定來不及在大雪封路之前,獲得足夠的優勢。
公元964年八月十五,月滿中秋,潭州城内沒有絲毫的節日氛圍,有的隻是緊張備戰。
忠勇軍新任八團主将,甯遠将軍高繼沖,親自押送最後一批辎重,于日落時分抵達潭州,南楚少主周保全與鎮南大将軍楊師璠親自在城門口迎接。
“高大哥,多年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周保全與高繼沖,幼時便相識,談不上熟稔,但都是一地少主,彼此也曾惺惺相惜。
高繼沖退走雄州,周保全覺得很惋惜,任他英雄一時,卻也抵不過大宋的咄咄逼人。以前,都是南平幫他們擋住大宋的威脅,等高繼沖撤走,才知道壓力有多大。
高繼沖年長許多,周保全這聲大哥也是受得了的。
“周兄弟看得起高某,那就不推辭了,此番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高繼沖指了指身後的馬隊,道路難行,物資全部負于馬背,運輸效率不是一般的低。
至于修路,高繼沖是萬萬不肯的,就算南楚這邊想修,那也要搞破壞的。否則一旦被大宋擊敗,那就輪到他雄州受罪了。
道路難行,辎重運輸不暢,至少,還能過些輕快日子。
“高将軍辛苦了,我南楚将士,感激不盡!”楊師璠的鬓角,已然半白,這些日子,整軍備戰,壓力大得難以喘息。
“大将軍哪裏話,應有之義,還需清點檢驗一番。”高繼沖笑眯眯的回道,這一筆賺了不少錢,他雄州也分潤到一批,衙門至少能夠正常運轉了。
趁着這個掙錢的檔口,高繼沖保舉潘留爲雄州刺史,孫宇大筆一揮,就同意了。這雄州,眼下還未在朝堂報備過,算是孫宇私下的一塊自留地,他自己同意就行。
高繼沖保舉潘留,那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爲這雄州當地士紳比較排外,潘留是當地的大人物,又誠心投靠,不妨千金買馬骨。特别是那些個改革措施,讓一個外人去辦,受到的抵制太大了。
“本王信得過高大哥,直接入庫即可。高大哥遠來辛苦,我已在宮中設宴款待,大将軍不妨同去。”周保全雖年幼,畢竟身居高位,言語之間,頗顯老成。
“末将雜事纏身,恐怕不能同行。”楊師璠婉拒,這些東西都得盡快裝備起來,換下來的還得給剛拉扯起來的青壯,樁樁件件,不盯着點,總是不放心。
“大将軍明日就要出征,今晚就當是送行酒,雜事自有下面人手去料理。事無巨細,都要大将軍親自盯着,并非良策。諸葛武侯的前車之鑒,大将軍要謹記。”周保全再次邀請,楊師璠就是眼下南楚的擎天巨擘,無論如何也要禮敬有加,萬不能出了岔子。
“大将軍,本将來時,特意帶了好酒,不如一醉方休?”高繼沖也出言邀請,讓他跟周保全這小屁孩一道喝酒,能喝出個什麽味道來。
況且他還想跟楊師璠多多交流一番,畢竟他也是跟大宋禁軍交過手,還戰而勝之。
楊師璠猶豫一下,跟身旁的幕僚施方交待一下,就随周保全一行往楚王宮而去。
楚王宮内,載歌載舞,周保全自然在上座,楊師璠與高繼沖對面而坐。
“好了,都下去吧!”救過三巡,周保全覺得差不多了,就将舞女都打發下去,大戰在即,不能耽于享樂。
楊師璠本就無心這些,滿腦子都想着即将到來的戰争,至于高繼沖,倒是熱血方剛,但眼下也無心這些,正事要緊。
“高将軍,這铠甲,當真不賣麽?”等到大殿内清淨下來,楊師璠略帶惋惜問道,眼下南楚精銳中,武器裝備跟上了,着甲率還是太低。
“這是真的不行,眼下我忠勇軍也在擴軍,铠甲緊缺,能先勻出這麽多武器來,已經着實不易......”高繼沖大倒苦水,這東邊跟南越鬧翻了,指不定秋後還要繼續,跟南漢也翻臉了,這生存環境,并不比南楚好到哪去。
楊師璠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高繼沖完全堵住了,隻能放棄。
“以高大哥看來,此番我軍擋住大宋的勝率能有幾成?”周保全并不忌諱談論失敗,從準備抵抗大宋開始,他就知道,失敗是随時都可能發生的。
楊師璠聞言,放下酒杯,看向高繼沖。他雖然是沙場宿将,但卻不曾與大宋禁軍親自交手,對于高繼沖的評判,他非常看重。
“我也不知,但大宋禁軍,确實戰力極強。當時我南平軍中,僅有少部分精銳,能夠與之城外野戰。當時能夠戰而勝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對方的大意與傲慢,葬送了自己。”高繼沖很清醒,當初的勝利,并非是大宋禁軍的脆弱,若是因爲那一戰而過分輕視對方,一定會付出血的代價。
對于南楚軍的戰力,高繼沖是有數的,跟當時南平不相上下,隻有其中的精銳,能夠與大宋禁軍一般。
“大将軍,莫非已經确定水師擋不住對方了?”高繼沖舉起酒杯,示意同飲。
“大宋水師,已經倍與我軍,若無意外,當是擋不住了。”楊師璠将杯中飛天一飲而盡,若是水師優勢尚在,他何以如此憂愁?
高繼沖沉默,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如今南楚的水師,本就接收了南平的戰船,戰力強勁,可大宋不過年餘,就輕松超越。
照着這個速度下去,别說南楚,恐怕南唐水師,也在不久的将來,被甩在身後。
“高大哥,若是潭州不保,本王恐怕就得拖家帶口南逃,彼時還望收留。”周保全沒有任何的沮喪,大丈夫生于世,有機會就要搏一把。輸了就逃,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
當然,逃去雄州,肯定是不錯的選擇,畢竟人家現在背靠忠勇軍。而且山高水遠,物資難以運輸,真要是追到雄州城下,誰輸誰赢還不一定。
“周兄弟勿要調侃與我,南楚地大,大宋也不敢孤軍深入。”高繼沖搖搖頭,南楚不是南平,有二十餘州,比雄州還要偏遠的地方也是有的,雖然大多不富裕,總有去處可尋。
“高将軍,若是想請貴軍協助守城,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楊師璠聽出周保全的意思,竟然已經做好流亡的準備了。
楊師璠心中頗不是滋味,周保全雖然年幼,卻有明主之相,楊師璠是真心實意輔佐,有朝一日,也能傳下一段佳話而名流青史。
據他所知,大宋禁軍精銳不過十萬,其後還有約十萬湘軍,這就是南下的全部戰力。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