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禹,這事跟他有什麽關系?”李煜覺得有些錯愕,好些日子沒見過仲禹了,怎麽還跟貴妃這邊惹出事端來了,以前一向還算乖巧啊。
“是,大皇子與貴妃娘娘起了沖突,推了貴妃娘娘一把,我等沒來得及攙扶,就摔倒了。”女官以頭搶地,身體不停顫抖,将恐懼表現得淋漓盡緻。
實則心中毫不擔心,她是謝貴妃的心腹,就算李煜再大的火氣,貴妃娘娘也會保住她。
“愛妃,可真的是仲禹所爲?”李煜轉頭看着謝貴妃,他得确認一下,愛妃固然是心頭肉,可那位是他唯一的嫡子,容不得半分馬虎。
“大皇子也不是故意的,陛下,莫要責怪于他。”謝貴妃非但不抱怨,反而袒護于他,隻有如此,才能讓李煜更加偏愛自己。
“來人,去将大皇子帶來!”李煜面沉似水,謝貴妃這麽說,那就是真的了。
此時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李仲禹,剛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想要讀一會論語,卻怎麽也看不下去。今天發生的一切,太過蹊跷,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爲何,但絕對不簡單。
淋了雨水,李仲禹覺得不太舒服,剛喝了一盞熱茶,就有宦官來宣他過去。
“何公公,父皇宣我,有何要事?”這何公公是安近海的人,雖然如今安近海失勢,但那也是相對蕭義而言。
“大皇子,貴妃娘娘動了胎氣,陛下發了雷霆之火,待會小心些。”何公公低聲說道,其他的也不敢多說。
“何公公,我真的沒有推她,我隻是想要回去,根本沒有碰到她,她自己跌倒的,卻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李仲禹都快哭了,果然還有後手等着自己。
“大皇子,衆口铄金,關鍵是陛下如何認爲。”何公公搖搖頭,跟他說沒用,他就是個傳話的。
李仲禹低頭,默不作聲,隻能去了再作應對。
貴妃院中,一片肅殺,李煜坐在外面,等着李仲禹。至于謝貴妃,在卧室内靜養。
“兒臣叩見父皇!”李仲禹進了院子,看見李煜,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近前跪地請安。
原本滿腔怒火的李煜,突然有些不忍,這是自己的長子,可最近自己确實疏忽了他,隻要他好好認錯,不妨就此揭過。
“仲禹,你可知錯?”
“兒臣不知!”李仲禹搖搖頭,無論是他娘在世,還是後來從書中學的知識,誠信都是最珍貴的,他不會撒謊。
“貴妃有孕在身,你将其推倒在地,還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聖賢書有沒有好好讀?”李煜怒火上來了,犯錯不可怕,可怕的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兒臣一直有好好讀書,但沒做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的。”李仲禹的目标,就是做一個謙謙君子,如何肯将這種黑鍋背在身上?
“你,簡直,不見棺材不掉淚!”李煜伸出手指,頓了一頓,差點爆出粗口來。
“如今,這貴妃的随從,都是親眼看見你推的,你若是不認,可有證據?”李煜要讓他心服口服。
“兒臣的随從可以作證,另外,當時應該附近也有人瞧見了,父皇可以去尋。”李仲禹自問,并無做錯什麽。
看着李仲禹一臉笃定,倒是讓李煜有些吃不準,袖袍一揮,讓何公公帶人去将在場之人都尋過來,他要問出個究竟來。
然而,很快,李仲禹就見識到了,什麽叫人世險惡。被找來的宮女宦官,都是一口咬定,就是李仲禹突然發怒,推倒了貴妃娘娘。
“小單子,你快給父皇說說,我沒有推倒貴妃娘娘。”李仲禹大急,隻剩最後一個他的貼身宦官,當時跟在身邊,他萬萬不會看錯。
“大皇子,事已至此,小的真的不能撒謊了。陛下饒命,小的說實話,确實是大皇子推倒的。”小單子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你、你,怎地連你都誣陷于我?”李仲禹滿臉不可思議,這小單子是母後安排在他身邊的,一直貼身照料他,怎麽突然變成這樣。
“大皇子,大家都瞧見了,就算小的說謊,也蒙騙不了陛下的,您趕快認個錯,陛下跟貴妃娘娘一定不會計較的。”小單子暗道一聲抱歉,他在宮外的家人,都在蕭義的手中。
而且蕭義說了,這麽做,保他榮華富貴,家人無恙。若是跟大皇子一條心,那麽就送他全家去地下相聚。
小單子雖然被送入宮中,但是對于家人,并無憤恨。當時家貧,下面還有弟弟妹妹,他爹去的早,若非如此,全家就得餓死。
雖然身處深宮,可還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夠衣錦還鄉。
“仲禹,你還在冥頑不甯?”李煜氣得不輕,這小子,到現在還想要狡辯。那不僅僅是壞,還過于蠢笨,連形勢都看不清,他李煜怎麽會身處這般的皇子?
“父皇,兒子不曾做過的事情,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的。況且,我與貴妃娘娘無冤無仇,何必推倒她?”他沒做過的事情,堅決不能認,他要做一個有氣節的人。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可知道,大皇子爲何要推倒貴妃娘娘?”李煜很失望,這麽明顯的事情,他一眼都能看出來,指着李仲禹的貼身宦官問道。
“大皇子最近一直含恨在心,怕、怕貴妃娘娘誕下龍子。”小單子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大皇子,小心翼翼說道。
“放屁,吾何曾說過這種話?”李仲禹覺得真的冤,他根本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也無心大位,爲何這些人,要如此待他?
李仲禹不傻,他當然知道,這小單子一定被人給收買了,才會誣陷于他,如今他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孽子,這裏面的,是你的手足兄弟,尚未降生,你也能下得去手?”李煜早就猜到是如此,可親耳聽見這種結果,依舊怒不可遏。
“父皇,兒臣,冤枉!”李仲禹不想繼續分辯,但是認罪,那也是不可能的。
“陛下,小的一直用心伺候大皇子,但是不忍心看見大皇子繼續犯錯。那日,我曾瞧見,大皇子在房中,行那巫蠱之術,以針刺人偶,把小的,給吓壞了。”小單子一咬牙,既然出手了,那就得錘死,不然就該他倒黴了。
“你......”李仲禹一陣頭暈目眩,這些人,無所不用其極,是想要把他給往死裏整。巫蠱之道,豈是皇子可以參與的?又不是南漢。
“你所言當真?”李煜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事大了,原本他不過是準備教訓李仲禹一番,可若是心思如此歹毒,這宮裏如何能夠容下他?
“陛下,大皇子行事隐秘,小的隻是遠遠看見一眼,并不真切。”小單子有些害怕,這國主明顯是要發起雷霆之怒了。
“來人,去大皇子院中,仔細搜尋。”李煜深吸一口氣,那就以證據說話。
李仲禹早已面如死灰,他雖年幼,卻也知道,這是一個精心編制的圈套。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事先準備好的,那個所謂的人偶,肯定已經放在他房中,隻等陛下派人去搜尋了。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之後,一枚做工極其粗糙,大小不過三寸的人偶被帶到李煜面前,人偶的肚子上,還紮滿了繡花針。
“來人,将這孽子帶回去禁足,等候孤的發落。”李煜幾乎是低吼着說出這段話,他還有一絲清明,這不僅僅是家事,需要經過朝堂讨論再作決斷。
謝貴妃在卧室聽見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蕭義手段确實不錯,兵不血刃,就達成了目的,以後自己腹中孩子,就是這宮裏唯一的嫡皇子。
李仲禹是被架着拖回院子的,今天的事情,讓他知道,什麽叫世道險惡,不是你想做個與世無争的閑散皇子,别人就能無視你的存在。
“大皇子,您先好生歇着,奴才在外面候着。”小單子如今依然是李仲禹的貼身宦官,自然是跟在他身邊伺候着,隻是言語間,沒有了往日的敬畏。
“小單子,爲什麽?”李仲禹雙眼空洞,躺在榻上,瞧着屋頂。
“大皇子說什麽,奴才聽不懂。”小單子撇撇嘴,到現在了,還瞧不清局面,活該有此一劫。
“你想過沒有?我是嫡皇子,隻要不造反,就罪不至死。你就不擔心,有一天,我會滅你三族?”李仲禹想不明白,就算不能登基,他也是妥妥的王爺,這小單子跟着他,以後最次也是王府管家。
“大皇子,奴才,沒得選。而且,恐怕,您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小單子看着失魂落魄的李仲禹,忍不住多了兩句嘴,說完就掩門而去。
原本隻是憤怒、痛恨的李仲禹,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難道,那些人還想要了他的性命不成?
次日朝會上,關于大皇子失德一事,沒有掀起絲毫波瀾,仿佛不是國主如今唯一的嫡子,而隻是衆多皇子中,不起眼的那個。
禦史大夫遊簡言閉口不言,他的職責,就是盯好了百官,一個未成年的皇子,根本不在禦史台的業務範圍内。
嚴續早就跟下面人都打過招呼了,對此事采取默許的态度。
至于天官徐铉,原本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感覺有些詭異,終究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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