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宇這會正在工匠營,最近一直在忙,許久不曾過來了,此番過來,主要是爲了商船加裝火炮之事。
“國公爺,這火炮若想鑄造,如今倒是沒有什麽難度,就是人手還是不足。”何師傅将孫宇的要求估算一下,用炭筆就将草圖給畫出來了。
這個比起之前的艦炮,塊頭要小得多,自然沒有難度。但凡鑄造金屬制品,那是越大越難,反過來就簡單得多。
如今孫宇的麾下,之前的戰役,人手武器折損嚴重,各團都在補充人手,這武器從修繕到回爐重造,早就排得滿滿當當。如今這工匠營,大家都是鉚足勁的幹,可比起各團的需求,依舊是杯水車薪。
“要不,再招募一批人手?”這工匠營雖然待遇不錯,可畢竟要嚴格管理,招人基本以戶爲單位,成本很高。至于那些個俘虜中的不良分子,還有治下各地抓捕的青皮流氓等人,那都是送到礦山去,如今礦山倒是人手充足。
“起碼還要五百戶,年輕力壯的那種。”梁師傅也是一樣,他主要盯铠甲這一塊,如今連老弱婦孺都過來幫忙了,依然忙不過來,破損的铠甲堆積如山。
“本官明天就交待下去,招募人手。”孫宇點點頭,這武器甲胄不解決,談何戰鬥力。況且各團都要擴張,這缺口很大。
“大人,你看此物如何?”梁師傅從口袋裏掏出一物,放在孫宇面前,寶貝得不行。
孫宇拿起一看,居然是一塊精巧的軸承,比起之前的傻大粗,這玩意就精巧的多了。
“可能大規模生産?”孫宇捏在手中,愛不釋手,不停旋轉,相當的給力。
“可以,但比起這個,可能要差上一些。”梁師傅信心滿滿,爲了這玩意,他沒事就跟幾個大匠師一道琢磨,總算摸透了其中的關鍵。
“好,要賞!三千兩,過些日子,本官就命人送來。”孫宇大喜,這個軸承代表了目前工匠營的加工精度大幅提高,朝着這個方向發展下去,弄個手動機床出來,那也沒太大難度啊。
“國公爺,這批軸承出産之後,先給礦山那邊換上?”梁師傅覺得,這有了好東西,得先緊着自己人用,提高了礦山的生産力,那就能提供更多的精鐵。
“成,你們看着去安排。”孫宇知道,如今礦山都是用小型的翻鬥車運輸,若是換了這個,能夠節省人力,也更加耐用。
既然火炮的事情敲定下來,孫宇就先回泉州,得跟葉衡好好聊聊這招募工匠的事情。五百戶,這安家銀子就得一萬多兩,加上每月的饷銀,好大一筆開支,估計得好好說道說道。
年關将至,開封的一場大雪,将整個大宋皇城都給凍結了。昨日初下雪時,宮裏就來人通知了,最近不用上朝。
大宋樞密使趙普裹着厚厚的棉服,站在自家大門口,看着不遠處的宮門,這怎麽就不上朝了呢,自己這皇宮門口的宅子,體現不出優越性了啊。
“老爺,這大冷天的,你站門口幹嘛?”妻子魏氏站在屋檐下喊道,這冷風隻往院子裏灌,何
必找罪受。
“看看雪景,瑞雪兆豐年嘛。”趙普不能将心中的遺憾說出來,那樣有些丢份,多年的老夫妻也不行。
“看什麽看,哪年不是這樣,本來還想再去采買些東西,這大雪一落,又得漲價了。”魏氏走過來,将大門給關上,早知如此,前兩天就該先買回來。
“采買什麽?這家裏也不缺東西啊。”趙普一臉詫異,自己怎麽着也是一等一的高官了,家裏還能缺了吃穿用度?
“老爺,你這倒是穿了一身棉襖棉褲,妾身我跟孩子還沒有呢。”魏氏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皮子,以往覺得皮子就是了不得的禦寒衣服了,出門擋風也不錯,可比起棉襖,這舒适度差了些。
最最關鍵的就是,棉襖可以根據自己想要的樣式來做,就連圖案也可以。沈義倫家的娘子,專門派人跑了一趟南邊,訂購了不少的材料回來,款式漂亮,還能顯身段,昨兒可把她羨慕壞了。
“那個,這不是開封沒得賣嘛,不然老爺我如何會舍不得呢?”趙普有些尴尬,他身上這兩身,還是人家南唐的韓王李從善送的。
“哎,你說說看,那劍州商行有那麽些好東西,怎麽就不來咱們大宋開些分号呢。”魏氏嘀咕道,專門派人跑一趟,這個開銷有些大。他們家比不得沈家,那是人人皆知有錢的主,而且沈義倫生财有道,不貪墨公家一分銀,依舊有花不完的錢。
如今的趙普,也是非常小心,就算弄些銀錢,也來路不正,不敢敞開來花。明年得慢慢置辦些産業,這樣錢财就算有了合理的來路,稍微改善一下生活。
“那是官家不讓,劍州商行的東西都太貴了,若是敞開了做生意,咱們大宋的銀錢,就得往南邊流動了。”趙普雖然沒有大智慧,但這麽簡單的道理還是懂的。
聽說将作監那邊,如今壓力很大,爲了四輪馬車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被官家一通臭罵。這馬車倒是仿制出來了,可坐上去根本沒那個感覺,跟以前的兩輪差不多,關鍵那轉向還有問題,一不留神就翻車。
“堵不如疏,如今咱這開封,還不是人人以用劍州出産的物品爲榮?就連老爺你,不也就愛喝那兩口飛天酒?”魏氏嗤之以鼻,這不就是掩耳盜鈴嘛。人家東西好,你又造不出來,總會想法子去買的。
這長江上千裏的水域,基本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下,你總不能沿江全部駐守大軍,就爲了防止人家劍州商行偷賣貨物到大宋來?若是那樣,估計南唐那位國主得笑死,早晚将大宋給拖垮了。
“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沒人敢開這個口。”趙普當然知曉其中的道理,奈何官家死要面子,他也不好去觸黴頭,就連沈義倫都閉口不提這事。
“你去啊,你不一直想找個掙錢的買賣?這不是現成的?投入不大,隻要租幾間鋪面,采買一批貨物,絕對不愁賣。”魏氏知道,自家老爺看似雲淡風輕,可一想到沈義倫腰纏萬貫,就羨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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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抱着官家大腿混官場的,他趙普還更早一些,如今也是樞密使兼兵
部尚書,怎麽也比那個樞密副使兼戶部尚書的沈義倫地位高些。
可在百官眼中,就是不待見他趙普,沈義倫卻吃得開,不就是他有錢嘛。沒事就請大家喝喝花酒,誰家生孩子納妾,他就算人不去,那紅包一定要到,還是最大的那種,這樣的同僚,誰他麽嫌多。
特别是那些個清流官,窮得要死,如今隻要沒錢了,就想着弄點喜事出來,别人無所謂,這沈義倫一定要送請柬的。這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算不幫着說好話,也沒臉開罵,自然名聲好得多。
“使不得,使不得,若是被官家知道了,前程不保。”趙普心動不已,但卻不敢,比起銀錢,他更在乎身上的官袍,沒了這玩意,要錢有個屁用。
“這種生意,當然不能一個人做,你拉着趙家老二,一起去找官家,大家二一添作五,都能有好處。如今這好處啊,都被沿江那些個地方上的豪紳賺取了,爲何不自己來賺?”魏氏覺得吧,你禁的這麽嚴,人家照樣能夠賣過江來,這大宋的富豪權貴,還得花更多的錢去買。
“夫人所言,甚是有理。”趙普覺得這注意靠譜,就算官家不允,就憑趙老二手中掌握着靖安司,弄些東西來賣賣也不成問題,隻要别太嚣張就行。
趙普想來想去,覺得這事靠譜,有了官家的金字招牌,原先還藏着掖着的,能夠正大光明來買。趙老二用手中的靖安司,爲貨物保駕護航,這來路沒有問題。自己出面料理生意,雖說有礙觀瞻,但也顧不得那麽多,不然自己就沒有價值了。
既然拿定主意,趙普也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回到書房,拿起大氅往身上一披,就準備出門往開封府去了。這路上積雪足有半尺高,馬車難行,隻能步行過去,好在有棉襖跟大氅,倒不至于凍壞了。
“老爺,你這麽急幹嘛!”魏氏一把拉住趙普,這外面還飛着雪花呢。
“此事宜早不宜遲,萬一被别人捷足先登,則萬事休矣!”趙普擺擺手,這麽大的生意,還是穩賺不賠的放在眼前,還如何能夠坐得住?
關鍵這生意,最重要的是官家跟趙老二,至于具體來做的人,誰都能行。
官家自己是抹不開臉來做這生意的,别的人也不敢去官家面前開這個口,隻有趙老二可以。上次不還因爲經費不夠的緣由,導緻信息不全挨了訓,這可是個極好的借口呐。
而且将趙老二拖進來,根本就不需再經過其他部門,一路之上由靖安司保駕護航,誰還敢觊觎不成?
趙光義如今日正在開封府衙内烤火,這開封府衙不同于六部,下再大的雪,那也得開門辦公。身上穿的是跟趙普一樣,李從善送的棉襖,這李從善來大宋,倒是帶來不少東西,用以結交權貴,回江甯時不可能了,過得倒還算自在,禮多人不怪嘛。
趙光義最眼饞的,其實是李從善送給他兄長的那兩箱酒,據說是飛天的高端訂制版,市面上根本沒得賣。
“府尹大人,樞密使趙大人來了。”小吏領着趙普進内院,獨自進公房禀報。